第六十二章 突變
想撈一票就跑，返回山頭的那幾夥山賊由賀老七領頭，他們剛走，裴杜生就已帶著幾名頭目登上了寨門。
“你們看著把，賀老七他們肯定要中埋伏！那個將軍白天是故意示弱，就是想引我們去襲營，因為他強攻我們山寨，代價太大，就算能拿下我們，他也無力追擊他們要追擊的人了，更何況還有可能拿不下我們。”
一個頭目詢問：“那如果賀老七他們中了陷阱，我們救不救？”
裴杜生淡然道：“這就是我帶你們來的原因，十裏有點遠，不過我們還是可以看看敵人的戰力，到時候救還是不救，也好做出對策。”
山路十裏，蜿蜒曲折，從山上寨門往山下看，也就兩三裏左右。
不多時，山下營寨火光大作，賀老七帶著人馬漫山遍野的衝了下去，營房裏的人似乎沒有什麽像樣的反抗，過了一會兒才有了喊殺聲。
“他們好像打得難解難分啊？”又有頭目質疑。
裴杜生皺眉，這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
這時，兩名山匪衝到青龍寨門前叫門：“熊寨主！我們賀寨主帶人夜襲軍營成功了，但是他們人比我們多一點，請再派一支兵力援助，今晚就能拿下他們！”
裴杜生立刻道：“是陷阱，不能去！”
其餘山寨頭目麵麵相覷，心中生出異樣的心思。
不一會兒，又有幾名山匪滿臉血汙的跑回來：“熊寨主，請立刻發兵救援，我們寨主快堅持不住了！”
裴杜生回話：“請告訴你們寨主，立刻撤回來，我們在回龍坡接應。”
那幾名山匪哀求道：“不能撤啊，一撤今晚就白打啦，他們馬上就要潰敗了啊！”
“不聽號令，私自出兵，去告訴你們寨主，要麽撤，要麽就等著全軍覆沒吧。”裴杜生毫不留情。
又過了一會兒，遠處突然傳來歡呼聲，營地火光衝天，依稀看到有軍隊倉皇出逃。
寨門上的幾名頭目有些坐不住了，“他們竟然……打贏了？熊寨主，我們也出兵吧？”
裴杜生強烈反對：“不行，謹防有詐！不能出兵，等到明天再說。”
“等到明天？明天那些當兵的早跑遠了！我們連口湯都喝不上！他們平了那麽多寨子，不知搶了多少金銀珠寶，全部便宜賀老七那個老混蛋了！”各山寨的頭目紛紛表示不滿。
這一次連熊田剛也坐不住了：“二弟，既然已經潰敗，我們帶一半人馬去追擊，你留下一半人馬，怎麽也能守住我們青龍寨了，走！想立功的，隨我出寨！”
“大哥！”裴杜生焦心不已，卻沒有辦法，隻能道：“一定要小心，如有不妥，請不要貪財，保命要緊。”
“行啦！二弟何出此言，看你大哥殺敵！”
在裴杜生的強烈要求上，熊田剛帶走了青龍寨本寨三分一的人馬，另外帶走了投奔而來的三分之二的兵力，留下一千餘人守住青龍寨。
山匪們亂哄哄的一窩蜂下了山，看得裴杜生連連搖頭，隻聽見呐喊聲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了大山深處。
這一去就再沒回來，直到第二天清晨，狐衛的旗幟和軍馬再一次整齊的立在了青龍寨門前。
這批軍士，人人染血，麵容肅殺，大約還有八九百人的樣子，但那陣陣殺氣卻毫無保留，看得守寨門的山匪們心驚膽戰。
昨晚出寨的山匪，可有兩千好幾啊，那狐衛撐死了也就一千二三，可現在狐衛來了，山匪一個都沒回來，連報信的都沒有！
難道對方隻付出了四五百人的代價，就將兩千多人全部斬殺了？
不詳的預感變成了現實，裴杜生痛心疾首也沒用了，隻有他知道，一旦潰敗，那就是性命收割機，根本無法抵抗。
“這位將軍，我們青龍寨還有兩千多兄弟，固山而守，你的士兵不滿千人，如何能拿下我們？再說我們已反複清查，你們要追擊的人確實沒從我們山寨經過，他們一定是繞小路去了。還請將軍走小路追擊！隻要將軍不再襲擾我青龍寨，我們可以派向導給將軍引路！”形勢逼人，裴杜生低頭服軟。
對裴杜生的回應，紮格隻做了一件事情，他讓士兵拖來幾個碩大的包袱，包袱解開，裏麵全是人頭！
兩千多人頭，紮格命士兵就在寨門口，將人頭堆得像金字塔一樣，壘京觀！
山寨裏的山匪兩股戰戰，被那兩座京觀下掉了魂。
這時候紮格又向寨內飛箭傳書：開門投降者，不殺！
如今青龍寨裏，本寨的山匪還有三百多人，投靠而來的山匪則有五六百人，加起來和外麵的軍隊人數倒是差不多，可是那兩座京觀已經充分說明，雙方的戰力完全不在一個等級。
不少山寨頭目當即就要投降，裴杜生當機立斷，斬殺了幾名頭目，震懾住其餘人，並告訴大家，一旦投降，肯定全部都要死，如果憑借山寨之險，守他個十天半月，還有活命的機會！
但人心思動，裴杜生已經控製不住形式了，當天晚上，山寨內四處起火，投降派和堅守派撕破臉，刀劍相向，南北兩座大寨門和其餘密道小門，都被人打開，裴杜生見大勢已去，帶親信抄小路逃走，三寨主古喬在亂軍中被殺。
隨後狐衛入寨，平息了暴亂，又將準備投降的山匪收攏一處，收繳兵器後用繩索串連起來，最後紮格一聲令下，放火燒寨，所有山匪，掙脫繩索逃出者，一律斬殺！
是夜，青龍寨被焚毀，山匪及其家眷兩千餘人，火中殉葬。
踏平青龍寨後，狐衛尚有兵力七百五十人，直奔沱河寨，追殺林風等人。
青龍寨為林風他們爭取了兩天時間，但小路崎嶇難行，爬山涉水，狐衛們走的大路商道，快馬加鞭，總的行程算下來，林風他們不過提前半天左右。
而且山路傷馬，林風他們越往後速度越慢，狐衛則從青龍寨裏得到了糧食和馬力補充，挾連滅數寨之威，越追越緊。
可能唯一的好處，就是沒有了香料指引，狐衛也不知道林風他們到底領先了多少距離。
第三天正午，沱河寨終於在望，但斥候回報，有大批人馬追來，距離他們不足二十裏。
雖然山路二十裏，還要走好一陣子，可林風他們也還沒到沱河寨，一旦被狐衛截在沱河寨前，他們就走投無路了。
“沱河寨肯定不會開寨門，繞行的話，我們逃不過狐衛，怎麽辦？要不要留下部分人手阻截？”汪鶴戰場指揮尚可，但山路追逃卻不在行。
“沒用。”林風否定道：“我們人太少了，全部留下也擋不住狐衛，分兵更是不智，我們直接去沱河寨，叫他們開門就行了。”
“啊？”汪鶴一臉茫然。
林風自信的看著天空，山林多鳥，這些山寨之間，有用信鴿傳遞消息，他相信，青龍寨被平的消息，一定已經傳到沱河寨了！
沱河寨隔江而建，峽穀高百米，江麵寬五十米，江水湍急，舟船不渡。
過往商隊，全靠沱河寨放下吊橋通行。
林風他們趕到時，沱河寨收起吊橋，派人警惕的值守著。
林風找來兩位嗓門大的，一名臂力強的。
嗓門大的軍士負責喊話，告訴沱河寨，他們是狐衛先鋒部隊，他們要追逃的那夥人已經穿沱河寨而去，命令沱河寨立刻放下吊橋，大軍即刻即到，如果大軍到來前，還不放下吊橋供大軍通行，那麽攻下沱河寨，雞犬不留！
緊接著，林風又叫來那名臂力過人的神射手，將繩索綁在箭尾，掠空百米，穩穩的將箭頭插入沱河寨的寨門之上，而繩索一直延伸到峽穀這邊。
沱河寨裏的山匪看著這帶繩索的飛箭，不敢去取。
林風又命人喊話，他們軍中有如此臂力的神箭營一百餘人，如果不放下吊橋，耽擱了大軍追擊的時機，到時候飛索奪橋，毀寨殺人，絕不放過！
說這話時，遠處林中煙塵，馬蹄的震動甚至傳到了峽穀岸邊，汪鶴緊張道：“他們追來了，怎麽辦？”
林風不慌不忙道：“慌什麽，還早著呢，對麵的山匪比我們更急，鎮靜，等他們放下吊橋我們就過去了。”
林風又叫人喊話，讓沱河寨看看後麵的煙塵，他們的大軍馬上就到，他們沒有考慮的時間了，既然不願意放下吊橋，那就等著被屠寨吧。
對麵派人喊話問詢，如何才能相信林風他們所言，要是放下吊橋卻反而被屠了呢？青龍寨前車之鑒。
林風的人回話，青龍寨不識抬舉，阻攔大軍足足兩天，而且與大軍直接相抗，害得他們損失了六百同胞，不屠寨不足以平息軍中怨氣，但他們此行深入大燕，目的就是為了追擊殺害他們大將軍的人，一旦沱河寨配合開道，大軍必須趕在樊城之前追上那夥人，哪裏還有時間來屠殺你小小沱河寨？
如果擔心，放下吊橋，後撤十裏，看大軍是追擊你們，還是為將軍複仇而追擊那夥人！
對麵一聽，說得有理啊，立刻開始放下吊橋，然後寨中的山匪朝一旁撤離，而林風他們身後的煙塵，還在山中奔襲。
汪鶴道：“我們馬上過寨，砍斷吊橋。”
林風搖頭道：“不要著急，嫣兒姐姐你們先走。”
戰馬開始過橋，林風找來六名軍士，讓他們步行過橋，每走五步，將吊橋下方捆綁木板的繩索割一半，但不要割斷了，一路割過去，如果看到身後出現狐衛大軍的身影，就不要再割了，隻管往前跑。
六名軍士兩人一組，分別站在橋的三分之一，三分之二和橋頭，每走五步就開始割木板上的綁繩。
最後一組軍士走到橋中央時，狐衛出現在視野之中，他們依令快速通過吊橋，前去追趕林風他們。
紮格一馬當先，狐衛七百餘人全是騎兵，拉哈部統領丁昭箭法通神，有鷹眼之稱，一眼看到奔逃中的驃騎營士兵。
“副都統，他們剛剛過橋，逃不遠了。駕……”
紮格卻凝目望去，這沱河寨怎麽一個山匪都沒有？“丁昭回來！”紮格叫住丁昭，下令道：“斥候先過！”
斥候快馬七八人，飛速通過吊橋，沱河寨裏卻有暗箭射來，當時就射殺了五人，其餘三人下馬躲避，立刻有埋伏跳出和他們廝殺。
紮格一看，立刻下令大軍過河，不過他還是留了個心眼兒，命令黑部先鋒營先過。
結果這一次，當吊橋上聚集了二三十匹馬時，立刻四分五裂，節節斷開，橋上騎兵盡數落河，橋邊正準備緊隨上橋的十幾騎也收不住勢子，滾落河中。
百米高空，下方怪石嶙峋，狐衛在沙漠橫行，大多是旱鴨子，掉下去要麽摔死，要麽淹死，眼看都救不回來了，黑部先鋒營這一下就折損了一半。
前方八名斥候也被收拾幹淨，林風命人在橋對側喊話：“知道紮格副統領兵法如神，熱情好客，替我們大燕清除了山寨毒瘤，還不遠千裏相送，如今樊城已近，不用遠送了。”
說完，他們一把火將沱河寨點燃，狐衛就算想飛索過河也找不到固定之處。
紮格在峽穀邊赤目欲裂，拿出砍刀生生拗斷：“我紮格在此立誓！今生誓滅驃騎營！如違此誓，如有此刀——啊——”
“副都統，我們不追了嗎？”丁昭問道。
紮格搖頭：“追不上了，繞河要一天，他們早到樊城了，我們回去，總有一天還會戰場再見的。”
擺脫了狐衛，又拔掉了匪寨，樊城在望，林風一行人終於可以安心紮營了，不過入夜時分，汪鶴麵色的焦慮的找到了林風：“大事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