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拔寨
大青山，小青山，連綿數百裏，大小山頭，山穀不計其數，匪寨一座接著一座，不過由於山勢地形的原因，匪寨規模呈兩極分化，小的隨便找個山洞一貓，幾個人，十幾個人就拉幫結夥；大的則將山寨修得像城池一樣，常年盤踞四五百寨匪，加上搶來的妻妾子女，有的寨子有上千人。
事前戚將軍給了林風詳細的山勢圖，通過遊蟻收集回來的情報，林風對各個山頭山寨也有所了解。
有那麽一批遊蟻，專門跟著各個難民隊前往內地，將沿途打探到的消息傳遞回來，同時有一小部分因為難民路過山寨時，山寨搶無可搶，但要補充兵力，所以也留在山寨之中了。
想護送嫣兒姐姐翻過山嶺，抵達樊城，有這麽幾座寨子是無論如何繞不過去的，不過這幾座寨子因為做大了，就連山邊小城的官吏也被收買，直接就等於一道道關卡，過關收稅放行，不給就搶，商人們沒有辦法，都會準備好買路錢。
這三座攔路的寨子分別是靜岡寨，青龍寨和沱河寨，商隊又習慣稱為燕門三關。
其中靜岡寨最小，隻有百餘人，但這裏的好漢各個能打，是典型的重質不重量，而且地形有利，易守難攻。
青龍寨最大，常年能作戰的寨匪有五六百人，還有家眷加起來過千人，他們是直接將一截城牆圍了起來，已有小城規模的樣子。
沱河寨則是水寨，也有三四百人，由於沱河湍急難渡，兩岸夾江，沱河寨在山峰修有吊橋，不走吊橋過，至少要多繞一天的路程。
入山之後，由於出關道路單一，林風他們先後遇到難民和商隊，再次更換衣物。
這時候，驃騎營才知道，林風堅持要將沙匪的財物帶走是為了什麽，雖然不多，但用來和商隊換取物質綽綽有餘，這些物質一部分自己留用，一部分可以散給難民。
林風他們偽裝成商隊，首先抵達了靜岡寨。
十幾車難民那裏收集來的廢舊物品，還有部分邊荒人喜歡喝的烈酒，僅從外麵看商隊還像模像樣。
靜岡寨的寨主姓邱，好酒好色，本事卻不小，自身是七品高手，手下一班兄弟也都是老手好手，林風他們投其所好，將剩餘的金銀和兩車烈酒都獻給了邱寨主，說是商隊多次從靜岡寨經過，得保平安，非常仰慕寨主功夫雲雲。
邱寨主想不到自己名聲在外，居然有商隊這麽上道，而且商隊的保鏢們一個個也都很精壯，也是同道中人。
於是沒幾句，大家就稱兄道弟起來，商隊在靜岡寨停留一夜，邱寨主宴請大家，賓主盡歡。
第二天一早，商隊辭行，邱寨主還要派人護送，汪鶴再三推辭，約定了下次來拜訪的時間，這才依依惜別。
殊不知，二十裏外，狐衛旌旗招展，全軍縞素，新任都統紮格有大食血統，眼窩深陷，鼻成鷹勾，大耳肥唇，他比其餘人都高出半個頭，一尊鐵塔似的漢子，力大無比。
據說，一開始，紮格就是蒙乇從奴隸販子手中買下的，後來紮格就一直在蒙乇手下效力，蒙乇的狐衛化為沙匪之後，沙漠巨人的匪部一直令人聞風喪膽。
“副都統大人，再往前，就是大燕境內了，我們還要進嗎？”和燕國自己認定的從邊荒開始計算國土不同，大齊，大趙等國並不認同，他們隻認城牆以內為燕國領土。
不過百強紛爭，這領土隨時變來變去，城牆已破碎，象征意義遠大過防禦能力。
“我不會放過這群老鼠，替蒙乇大人報仇，出發！”
近兩千狐衛，避開了邊軍圍剿，踏過燕國城牆。
他們和林風不一樣，一點不避諱山裏的匪寨，直線前進，路上遇到的大小匪寨一一拔掉，以戰養戰，輕裝簡行，在他們身後，一座座燃燒的匪寨就像烽火台一樣逐一點燃。
一路上狐衛讓天靈狐追蹤林風他們的下落，同時打探消息。
當得知林風他們曾進入靜岡寨，和寨主關係莫逆，寨主還宴請了林風等人，就差沒大宴三天了，紮格的憤怒可想而知：“靜岡寨，邱培安，踏平他們，為都統報仇！殺——”
是日，靜岡寨被平，狐衛付出了戰死兩百，傷百餘的代價，雖然靜岡寨的山大王功夫都比較高，但畢竟是烏合之眾，沒有什麽戰陣和戰法，碰到真正的軍隊還是不夠打的。
而狐衛踏平靜岡寨之後，得到修養，又開始輕裝緊追林風等人。
不過林風等人似乎也有所察覺，狐衛覺得驃騎營在山裏繞來繞去，試圖通過繞路來避開大軍的追擊。
他們哪裏知道，這不過是林風故技重施，讓人騎著適合山地奔跑的矮馬，拿著引誘天靈狐的香料，帶著狐衛前往一座又一座的山寨。
當狐衛平了大小五六座山寨之後，大小青山的寨主們坐不住了，好家夥，我們燕國自己的邊軍都沒來圍剿我們，這隻軍隊哪兒冒出來的？
周邊的山寨紛紛出兵，聚集在了青龍寨附近，大家打算集合力量，對抗狐衛。
以前也有官兵嚐試剿匪，但每次遭到官兵打壓時，這些山匪就會聚集起來，聯合抵抗，大燕樊城駐軍兵力不足，距離大小青山又遠，在失敗幾次之後，樊城太守謊報大捷，然後就聽之任之，再不敢剿匪了。
不過這一次，這些山匪頭目顯然沒認清形勢，他們要對抗的，是一隻複仇哀兵，注定了要死磕到底，不死不休的結局。
山匪們明顯警惕了許多，每個山頭都必須有熟人辨認，還要嚴格詢問山頭的特征和周圍的友邦山寨，想要混入青龍寨並非易事。
不過青龍寨和沱河寨一樣，雖然扼守要道，不過並不是隻有一條路可以通行。
還有一條采藥人小路，翻山越嶺雖然辛苦了一點，但林風一行都是軍士，這也難不住他們。
在繞過青龍寨之前，林風隻身前往青龍寨附近，看到標記之後，根據標記指引，很快在一條小路上見到了熟人。
毛蟲，作為第一批遊探，他跟隨難民入關時被留在了青龍寨，由於在劉府待過一段時間，很快成為青龍寨的小仆役。
毛蟲也已有了七八歲的樣子，個頭長高了一截，不過現在沒林風高了，但看起來也很明顯是個孩子。
青龍寨勢大，寨主曾經學過兵法，戚將軍幾次想圍剿，都被青龍寨寨主躲到山裏打遊擊，他們已經成為大燕國內一顆較明顯的毒瘡，所以毛蟲就留了下來，已在寨中一年多了，沒想到林風驅狼吞虎，要借此機會提前剜出這顆毒瘡。
現在毛蟲叫林大毛，許多沒有名字的孤兒，在加入蟻部之後開始給自己取名字，不少人跟著林風姓，小耗子改名林浩，而豹子，黑熊，野象等人也都恢複了自己的大名，雷豹，嶽山，趙大錘。
林風將香料交給毛蟲帶回山寨，這就是提前有暗探的好處，林風囑托他：“一旦開打，就想辦法逃走，然後，你看你是要跟著我們還是打算怎樣？”
林大毛道：“我還是先跟難民繼續朝東南方向吧，聽說到了內地，他們過得還不錯的樣子。”
“也好，到了那邊，聯絡我們在客棧的小夥計，爭取把網絡建立起來，狸貓他們做得不錯，已經發展不少下線了。”林風和毛蟲商議妥當，各自分別。
這群原本該在父母懷裏撒嬌的孩子，由於邊荒的生存環境，一個個都提前成熟，不僅說話的口氣像大人，就連眼神表情，思維和辦事的態度，都和成人一模一樣。
一切為了生存。
卻說林風他們繞道離開之後，狐衛直線前進，又清除了三個小山寨，殺到了青龍寨門前。
千軍列陣，馬無聲，人不語，唯有旌旗獵獵，這是訓練有素的鐵騎，這是大齊的雄兵，沙漠劫掠訓練了他們的悍勇，風餐露宿也把他們訓練得堅忍不拔。
山裏的土匪哪裏見過這些隻在戰場廝殺的強軍，一般剿匪的民兵，地方武裝，好多還是放下鋤頭的農夫，二者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青龍寨有三位寨主，大寨主熊田剛勇武，二寨主裴杜生機智，三寨主古喬八麵玲瓏，三人合作多年，將青龍寨經營成大小青山地區最大的山寨之一。
裴杜生一看狐衛的軍容，立刻意識到，現在青龍寨聚集的三五千匪力恐怕不是人家的對手，起了和談的心思。
熊田剛則不同意，這隻外軍越境而來，一路摧城拔寨，遇山翻山，將周邊城寨殺寒了心，這是整合周邊勢力的大好機會，如果這次能將這隻軍隊擋在青龍寨前，大眾歸心，青龍寨就將成為大小青山裏唯一的大寨。
當山匪也是有野心的。
於是裴杜生派古喬前去詢問狐衛的意圖，他不想莫名其妙打一場硬仗。
山寨來使，紮格還是沒有立刻斬殺祭旗，直接告訴古喬，有一隻隊伍，七八十人左右，暗殺了他們的都統，這隻大軍就是一路追殺著那隻暗殺隊伍而來，如果青龍寨肯交出那批人，他們調頭就走。
看到青龍寨的地形，還有裏麵的兩三千匪力，紮格心中也要掂量掂量，如果這些山匪都和靜岡寨的山匪一樣，那狐衛可能全軍陪葬在此。
古喬立刻表示，青龍寨裏，絕對沒有他們要找的那批人，如果有，肯定會將人交出來。
紮格當然不信，直接告訴古喬，他們有辦法追蹤那批人，正是一路追蹤至此，那批人非常狡猾，很有可能分頭化妝成好幾股山頭勢力，混入了青龍寨。
給青龍寨半天時間，找出那批人，否則，就開始攻寨。
古喬將消息帶回青龍寨，裴杜生立刻意識到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可是山頭林立，如今青龍寨裏少說也有一二十個投靠山寨，半天時間，誰能全數摸清。
而且這樣一來，人家來投靠的山寨，豈不寒心？
裴杜生登上寨頭，粗粗估算了一番，寨裏的山匪和外麵的大軍，人數基本達到了三比一，而且占有地利之勢，外麵的大軍遠征而來，疲憊不堪，怎麽算優勢也在自己一方。
於是三位寨主一合計，這票買賣幹得，便發動了提振士氣的演說，決定將那批狐衛消滅在寨門前。
趁對方立足不穩，裴杜生點了三個山頭相近，以前有過合夥經驗的山寨，反殺出門去，打狐衛一個措手不及！
狐衛確實被殺了個措手不及，他們還沒得到足夠的休息，且打且退，這一戰，狐衛和寨匪戰損比一比二，丟下百來具屍體，退出五裏。
裴杜生下令收兵，大寨主熊田剛不解：“你為什麽不加派人手，一鼓作氣打垮他們？”
裴杜生回答：“你看那隻軍隊撤退時忙中有序，有側翼掩護，還有斷後，撤退的地方也是山林茂密之處，我擔心他們在那裏設下埋伏，一旦全體出擊，恐怕會被對方反殺回來。”
山匪們回到寨中，覺得旗開得勝，馬上就要打大勝仗了，都興高采烈。
裴杜生派熟悉地形的山匪探查狐衛的軍營布置情況，查清附近沒有埋伏後，開始安排山匪們走小路包抄。
第二戰襲營又獲得成功，狐衛倉促抵抗，再後撤五裏，又丟下百餘具屍體。
山匪們搶到不少金銀，這些顯然都是狐衛從其餘山寨裏收集到的，這一戰大獲全勝，感覺比搶十個商隊還劃算，大家簇擁著扛著戰利品就返回山寨了。
這時候，不少山匪開始覺得不過如此啊，隻要人多，肯定消滅他們，隻不過擠在這青龍寨裏，處處受到青龍寨的節製，反而沒有在自己山頭自由。
到了晚上，山匪頭目們紛紛建議夜襲狐衛軍營，這一次就能把他們打回老家去，就連熊田剛也動了心，隻有裴杜生力排眾議，說敵人吃了兩次大虧，但沒傷元氣，晚上肯定會嚴防死守，今夜襲營占不到便宜。
白天金銀分贓不均，不少頭目已經不滿，晚上又不許襲營，下麵的頭目們紛紛起了心思。
聰明的人已經看出，這青龍寨是打算將大家整合起了，把他們一口吃掉，於是晚上幾個頭目私下商議，他們加起來也有七八百人馬了，單獨襲營，趕跑這支外強中幹的軍隊，將還未搶到的金銀搶下，然後各回各的山頭。
不在青龍寨受這股鳥氣！
這幾夥山賊，買通了看守山寨小路的守衛，半夜偷偷潛出了青龍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