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斷絕關係
三天後。
“這是我親自下廚給你煲的大補湯,你多喝一點。”梁長安舀了一湯匙遞到梁長寧嘴邊,微笑道。
梁長寧一口喝光,黑眸睨向一旁望著他的岑歡,輕哼,“我都差點死了,你也不知道過來見我最後一麵。”
“你胡說什麽?”梁長安白了他一眼,“我還沒說你呢,你怎麽就那麽巧的趕上幫派火拚了。”
梁長寧輕咳了聲,躲閃開梁長安的視線,沒再說什麽。麵上的神情卻是越來越嚴肅了。
“安安,我現在已經沒大礙了,我看姐夫電話接個不停,應該是工作非常忙,這邊有護工照顧我就行了,你陪他先回去,我好了就回去。”
梁長安也知道於誠忙,可長寧的傷還沒好自己就回去,她心裏也實在是太過意不去了。
掙紮再三她才開口,“我先和他商量一下,或者讓他先回去,我等你的傷好了再說。”
梁長寧見她堅持,知道她的倔脾氣,隻能妥協“也行。”
“夫人,您還是再考慮考慮,您這樣做等小少爺和少奶奶回來怎麽交代?”客廳裏,孟衡憂心匆匆的對孟香蘭說
“我已經考慮了三天,決定就按原來的計劃做。你別勸我了,別誤了航班。”孟香蘭沉聲回他。
倫敦。
隱約聽到一陣劇烈的嘔吐聲,於誠睜開眼,確定不是自己的幻覺,大腦驀地清醒,坐起來走向浴室。
梁長安趴在馬桶旁吐得臉色發青。
他心一緊,走過去蹲在她身邊,“怎麽了?”
“一整晚肚子都不舒服,現在吐完感覺好多了。”梁長安起身,洗了手拿毛巾浸濕擦了把臉,剛拿起杯子要漱口洗去口裏的苦味,誰知手一滑,杯子落地四分五裂,而同時胸口忽然莫名一陣窒息般的沉悶,持續了十幾秒這種感覺才淡去。
“可能是這幾天太辛苦了,我來收拾,你再去睡會。”於誠攬過她的肩推她出浴室。
“我老覺得很不安。”梁長安忽然捉住他的手,眉尖微蹙,“這幾天我都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你說是不是有不詳的事情要發生?”
“虧你還是個醫生,居然信這些?”於誠輕刮她的鼻梁,“好好睡一覺,我隻能再陪你一天,工作上事太多,明天我就要趕回去。”
梁長安乖巧的點了點頭。
於誠正要回浴室收拾,耳邊揚起手機振動聲。
繞到靠近陽台的沙發,從外套口袋裏掏出手機,怕吵到梁長安休息,他走去陽台。
梁長安其實根本沒睡意,見他拿了手機去陽台,卻一直沒有動靜。
過了十多分鍾於誠才進來,因為背光,梁長安看不太清他臉上的表情,卻注意到他的身子似乎在發抖,而握著手機的那隻手指節泛白,像是怕冷,又像是在努力壓抑什麽。
她微微一愕,“你怎麽了?”
於誠沒立即回她,放下手機,背轉身脫了睡衣,拿過沙發上的衣物一件件往身上套,一會穿戴整齊了他才轉過身來,做了個吞咽的動作,突起明顯的喉結清晰聳動,“沈秘書剛才在電話裏說工作上出了大問題,所以我現在就要趕回去。”
梁長安見他神色異常,俊容也呈現一種不尋常的白,而表情似乎還夾雜一絲悲痛,不由困惑到底是出了什麽大問題,居然讓他露出這種仿佛痛失了某種重要東西的表情。
“很嚴重麽?要不要我陪你回去?”
“不用,你在這邊多照顧一下長寧,反正工作上的事你也幫不上忙,沒必要陪我回去。等他康複了,你們在一起回來。”
“可……”
於誠垂眸,“就這樣,我先走了。”
匆匆在她額上落下一吻,他起身離開房間,梁長安望著門口,心裏有種怪怪的感覺,總覺得似乎有什麽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裏不對勁。
難道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淩晨三點,身形挺拔偉岸的男人闊步走出機場,渾身噙著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冷冽氣勢。
“於書記。”
男人步伐一頓,側眸。
早早來到機場接機的沈秘書急步跑過來,“車在那邊。”
“帶我去見她。”藿莛東開口,聲音沙啞。
沈秘書神色一黯,點頭在前方帶路,沿著機場的外緣走向一條十幾米寬的環形馬路,然後在一個被警戒帶圈起來的地段停下來。
就著路燈灑下的橙黃燈光,於誠望向被圈住的那塊地段的中央,那裏有一大塊形狀不規則、而顏色已經發黑的血跡,仿佛在向世人昭告,這裏十幾個小時前才發生過一起車禍。
他咬牙,胸口仿佛有無數把小刀同時在分解他的心髒,疼得撕心裂肺。
夾雜雨絲的濕冷夜風吹來,於誠死死握拳,盯著那處血跡的黑眸晶瑩閃爍,最終,順著眼角輕輕滑落。
他閉上眼,很用力的深呼吸才強壓下心底傾巢而出的悲痛,強迫自己挪動腳步往回走。
於誠連看也沒看他一眼,找到車從沈秘書手裏拿過車鑰匙,打開駕駛座的車門坐上去。
沈秘書剛上車還沒係好安全帶,車子已似離弦的箭朝市區而去。
客廳裏傳來低低的嗚咽聲,彌漫在寂靜的夜空中,像是一縷在吟唱的冤魂。
聽到腳步聲,福嫂抹了把眼淚,回頭見是於誠,眼淚又落下來。
“小少爺……”
於誠仿若未聞,徑直走向孟香蘭的臥室。
福嫂抽噎著跟過去:“小少爺,二小姐也不是有意的,她隻是……”未完的話被一記讓人心驚肉跳的的揣門聲打斷,而門應聲而開。
室內昏暗,於誠開了燈,冰寒的目光如刃掃向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柳如嵐。
孟香蘭仿佛感覺不到他的怒氣,端莊的麵容平靜得沒什麽表情。
於誠走近她,一字一頓地開口,“您現在滿意了?”
孟香蘭閉上眼,“我知道現在不論我說什麽做什麽都無法彌補我的過錯,你要恨就恨吧,我是該恨該死。”
“我問您現在是不是滿意了?”於誠又問她,隨後從外套的內襯口袋掏出一把銀色的手槍,掉轉手柄那頭遞到孟香蘭麵前,“如果還不滿意,您再朝我這裏開幾槍。”
他抓過她的手逼她握住手槍直抵自己心髒的位置,聲音冷若冰霜,“扣動扳機,大家都可以得到解脫,您不用再擔心梁長安不離開我,我也不用麵對隨時有可能會瘋掉的她。”
“小少爺!”福嫂和隨後趕來的孟衡驚恐的尖叫,而孟衡要衝過來,卻被於誠一個手勢製止。
“小姨,您是有多愛黎昕?為了她,竟然可以用這麽卑劣的手段對付安安,那也是我的孩子啊!”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從齒縫裏迸出來,空氣中漂浮著一股子強烈的恨意。
孟香蘭被迫握住槍,雙目盯著抵在於誠胸口上的槍口,她渾身止不住的顫抖,淚水悄無聲息的拚命往下墜。
“……我也不想……我也是孩子的奶奶啊……我也痛苦……我不知道怎麽會變成這樣……”她語無倫次,掙紮著鬆了握槍的手,掩住臉失聲痛哭。
“我痛恨自己有您這樣的親人!”於誠收回槍,不再看她,“以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這個家您喜歡怎麽折騰都隨您便。”
孟香蘭震住,鬆開滿是淚水的雙手眼眶紅腫的望著走向門口的於誠,“你要和我斷絕關係嗎?”
回答她的是於誠決然的背影。
仿佛身體一下失去重心,她整個身子垮下來,臉上的神情滿是絕望。
“夫人……”福嫂抹著眼淚走進來,而孟衡在於誠走出房間時跟了出去。
“小少爺!”
見於誠上了車發動車子要離開,孟衡快步追上來,用力拍打車窗,晃著手上的手機大喊,“小少爺,您等一等,我有件事要告訴您。”
於誠降下車窗,孟衡見狀連忙說,“白天夫人讓我送她去機場前,有個打扮花哨一副流氓樣的年輕男人來找夫人,他們說了些什麽我不知道,那個人出來時我剛好在車上,我看到他手裏拿著疊厚實的大鈔數得很開心,懷疑他是專門跑來問夫人要錢的,所以趁他不注意偷拍了一張他的正麵照片。”
於誠一言不發的接過手機把那張照片發到自己手機上,遞還給孟衡後關上車窗駕車融入深藍的夜色中。
深夜,侯勉和他匯合之後,兩人上了車,侯勉發動車子前睨了眼身側閉目頭往後仰的發小,一聲輕歎。
“於誠,你和安安以後還有很多機會要孩子……”
一句話還沒說完,已經被於誠一個手勢打住。
他無奈搖頭,發動車子,正要離開,手機響起來。
拿起接通,一會後掛掉,側頭,“那個人已經找到了。”
假寐的雙眸微睜,冷冷開口,“現在過去。”
侯勉點頭,車子迅速駛離。
二十多分鍾後,車子在一片老舊的居民住宅區停下。
兩人下了車走進一條巷子,侯勉撥了通電話,很快有人從另一條巷子跑過來。
“候少,您讓我找的人就住在那邊。”侯勉的手下指著左側方,隨後在前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