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你怎不去死
顧律川後槽牙咬得緊,麵部的表情肅冷漠然,一雙手緊握成拳,語調冷毅沉涼,“她的賤命原本是值不得多少,但你也看見了,我未來二嫂子在乎那就是傷不得,你又這麽的想拿到籌碼……”
Delcan眯了眯眼,眸光陰寒的瞪著他,“說來說去沒有半點誠意,跟我拖延時間,玩我呢?”
說著,他的槍口抵著陸西顧太陽穴,“嘭”地一聲脆響直接打開槍的保險鎖。
那聲音太清脆,陸西顧渾身的毛孔都立了起來。
“我跟她換,你要錢,我二嫂要她的命,如何?”
顧律川表情裹著寒霜,抬手,直接將身上的槍扔掉,然後站在原地,幹脆利落地卸下身上夾帶的所有工具,攤開雙手轉了一圈。
司南那群人已經摸索著繞了過去,就等著這邊他上前交涉再一網打盡了。
顧律川並未給Delcan猶豫的機會,邁開腿,直接往前走去。
“換!當然是要換,顧總的命關乎錢權,交換下來我也不虧。”
Delcan早就瞄準了手下人傳來的訊息,深知顧律川是在拖延時間以此與身後的人配合攻擊他。
他也不是省油的燈,對方能算計自己,他何不見機行事,來個漂亮的反撲。
手槍裏的子彈裝得滿,手裏的女人病怏怏的弱得要死,他準備將滿膛的子彈全部送給顧律川。
相對於男人的陰謀詭譎,此刻的陸西顧痛得已經不能自已,加上方才給顧律川各種言語的頓挫下,她的視線被淚水遮擋著已然看不清東西。
眼淚噠噠地滾下去,她恍惚間看到不遠處的人在與Delcan暗示,兩人眼神交匯,瞬間,對方就有了動作。
陸西顧心口一驚,當下意識到了危險。
她張了張嘴,卻不敢發出半點的聲音,生怕稍有不慎,就引起Delcan的警覺。
心裏的慌張令她大睜開眼睛,眨了眨,不斷的向顧律川示意。
然而,那個男人,卻仿佛真的示她於無物,始終冷著臉,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神。
Delcan看著在各種槍口下走過來的顧律川,往懷裏的女人貼了帖,笑得狂妄邪魅,“陸小姐,你要是聽話我就保你安全。子彈不長眼睛,你要是敢亂吼亂動的,我在你身上打幾個窟窿眼,送你上西天。”
陸西顧忍著痛,目光惱怒的瞪著他。
雖然心裏又氣又急,她卻還是隻能咬著要閉口不言。
她看著緩緩而來的男人,依舊是往日的模樣的,帥氣非凡、俊朗飄逸。
在Delcan的推攘下,她被迫往前邁出了一步。
她踩著鬆軟的青草,背後是“嘩嘩”咆哮的巨浪瀑布,瞄了眼方才顧律川扔過來的短刀,光影一閃,將那把狙擊槍露了出來。
陸西顧忽而之間,微微地笑了起來。
這世界很喧鬧,可她的心,卻忽然平靜了下來。
像當著紋的湖麵,突然間無風掠過的死寂。
她猛地側身擋住了他的去路,仰起頭,眉眼帶笑的看著他,開口,嗓音透著鮮有的清亮與溫和,“好久不見。”
這種局麵,她竟然敢做出這樣莽撞的事情。
顧律川的情緒外露,皺著眉,表情不讚同的看著她。
他沉著臉,語氣不佳地怒了一句,“你鬧夠了沒有?”
“差不多了。”聽到他的訓斥,陸西顧先是一愣,勉強地扯了扯嘴角,眼底擎著薄淚,嗓音低啞地說道:“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
顧律川凝著臉,滿眼不解的看著她,卻不發一語。
他咬了咬牙,忍住將她擁入懷抱的衝動。
其實他是真恨不能把這女人拖過來,狠狠地揍一頓的。
一天到晚,長了兩隻腿全拿來跑路躲他了。
現在倒好,差點把命給他跑折。
身後,Delcan用槍指著陸西顧的後背,一邊在底下人的掩護下,一邊往直升機的方向挪去。
然而,顧律川的眸子猛地鎖定了他。
因為是麵對著麵,所以他忽略了身後的動靜。
那片繁茂的雜草堆裏麵,已經有人摸到了暗影部隊的身後,一支槍悄無聲息地生了出來。
漆黑的槍管,在一片翠綠裏,印在了那把短刀的薄麵。
陸西顧擰了擰眉,抬頭看著顧律川,笑了笑,問道:“說實話,陸西曼被毒發身亡的事,你有沒有一刻,是相信過我的?”
顧律川蹙著眉,表情陰沉地看著麵前的女人。
他張了張嘴,到底是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陸西顧見狀,兀自輕笑出聲,“看來還是我奢望了。”
“連起碼的相信都沒有,更何況談論愛這個詞。大抵,是配不上的。”
說罷,她突然抬手,冰涼柔軟的掌心貼在顧律川的心口。
這份突然而至的靠近令人感動,闊別已久的,溫暖的,熟悉的,陰影透著紮心般疼痛的觸覺。
顧律川瞬間愣住,幽深的眸底不受控製的散出了幾絲情緒。
還沒等到他開口,麵前的人卻忽然開口,不明就裏地吐納出一句話,“顧律川,我欠你那麽多,今天就徹底還給你了!往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各自天涯。”
那麽悲傷的話,像一段決絕的撕裂告別,“嘭”地炸開,令他的情緒失控。
突然,那隻貼著胸口的柔軟掌心猛地施加蠻力,顧律川始料未及,踉蹌著整個人往後倒了過去。
與此同時,一記槍響,子彈“嗖”地劈開失控,“biu”地擊中肉體,在安靜的從裏,格外的刺耳明顯。
戰火在瞬間拉開,此起彼伏的槍聲在顧律川的耳邊獵獵作響。
那雙滿是凜然戾氣的眼睛瞬間被驚恐騰滿,印著那個不斷往後退的影子,陸西顧站在風口,胸膛的位置,一朵鮮亮的紅色花朵綻放開來。
她的長發被狂風吹得拂亂地飛起來,然而,她的臉上卻是掛著笑,看著他,笑得格外的美豔動人。
“陸西顧!”
顧律川嚇得心都涼了,那聲呼喊,從胸腔的最底處爆發,他顧不得其他,翻身上前,抬手就要去拉她。
然而,她向後傾倒的動作,那般微妙的速度。
就差那麽一點點便可相握的距離,便是生與死。
顧律川衝過去時候的,隻看到那片巨大的瀑布,陸西顧直往下墜,變得渺小的影子。
那隻伸出去的手,除了不經意的風,竟然是連她的衣角也沒有碰到。
他扯著嗓子,沉涼地喊了一聲,“陸西顧!陸西顧!”
回應他的,是浪濤不止的瀑布瀉落聲。
……
陸西顧是背對著落的下去,山頂掛著白亮的光,隻是她兩眼渾濁,看不真切。
烏雲籠罩,她的耀陽,從此被永遠遮蔽,不見天日。
那是她最後的一段記憶,周圍太多嘈嘈雜雜的聲音,呼吸機“滴滴滴”的鬧個不停,還有一群人在來來回回的跑動。
她聽到有人說指標不正常,病人出現危機。
然後,她似乎看到焦躁的葉笙歌,耳邊一遍遍的傳來她的謾罵聲。
Amber的語氣透著急切,拍了拍她的臉,大聲的說道:“你再堅持一下,移植的心髒馬上送過來,我立刻給你進行換心手術。”
耳朵裏全部都是嗡嗡嗡的聲音,這世界太鬧了,她很想要睡一覺。
隻是,顧律川啊!
辛甘的心……要沒了。
陸西顧半眯著眼,柔軟的睫毛不自覺地眨了眨。
看來,又是她在奢望了。
他或許,連辛甘是誰,都忘了吧。
陸西顧輕笑了一聲,聲音羸弱的在空間裏輕喘回蕩:
如果你不騙我那麽真,如果我不信你那麽深。
她能很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呼吸,很輕,很掙紮,也很難受。
“噗”地一聲,鮮血從口腔裏噴了出來。
Amber見狀,麵色凜然,命令手術助理上前幫忙,“快,緊急處理,立刻開胸。”
“可是,移植的心髒還沒有到。”
“我這裏先開胸,電話通知那邊半小時之內必須到。”
“明白。”
……
顧律川坐在岩石上,渾身的衣服淨濕,整個人,像隻被痛打的落水狗。
他盯著麵前巨大的深潭,已經出水入水仔仔細細找了好多遍,卻什麽沒有找到。
蘇念想從市區趕了過來,推開沈涼城,三步並兩步的衝上來,“啪”地衝著顧律川的臉就甩了一耳光。
她揪著顧律川的衣服用力的晃,整個人怒氣囂張的罵了起來,“你怎麽不去死?”
“顧三渣!你不是來救人的嗎?人呢?”
“你告訴我她人呢?怎麽死的不是你?不是你?”
她的閨蜜死了,陸西顧死了。
沈涼城被驚得愣住,生怕顧律川的心理被刺激得變態拿自己老婆撒氣,立刻上前準備去將自己的女人拉開,“念想,你過來.……”
誰知道,蘇念想不領情,扭頭,惱怒的瞪著他,不分青紅皂白的就罵了出來,“滾開!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蘇念想瞪著顧律川,心裏的火氣一個勁的網上躥,“連個女人都保護不好,顧律川,你留著還有什麽用?”
她渾身上下戾氣厚重,嘲諷道:“為了一個作得要死的陸西曼,你怨恨了她這麽多年。現在好了,她把命還給你,開心嗎?快樂嗎?”
蘇念想現在渾身都是情緒的,說話也不經大腦,“顧律川,一輩子背負著她的命債苟延殘喘,你特麽的也是活該。”
那聲音,尖銳刺耳。
誰知道,麵前方才隨便她發泄怒氣的男人突然躥起來,爆了一句,“你給我閉嘴!”
蘇念想被他臉上的陰翳嚇得愣住,心口咯噔一下。
顧律川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嗓音裏威懾十足,破口大罵,“她沒有死!我沒有找到她前,就沒有死!再特麽瞎嗶嗶,我扔你下去喂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