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 兔頭

  瑞雪兆豐年，幾場大雪降下來之後，就猶如在大地萬物之上裝了一層新衣裳一般，包裹霖，白雪凱凱，迎來年關將至的忙忙碌碌。


  蘇七看著晉陽城忽明忽暗的萬家燈火，連那臉上都沾染了那份對安平的欺許。


  也第一次覺得匈奴人將塞百姓的日子打亂在這個年關，是他們怎麽樣都彌補不聊。


  近些，榮祁似乎很忙，或者，蘇七見到他的次數很少。因為她依稀看見他的時候都是他的背影，也會在營帳裏看到他，隻是就算見到了，也隻是匆匆而過的看上一眼。


  身上的盔甲，下擺和襟口都黑了一片，榮祁這般講究的一個人，此時竟然能夠忍受這些，無不明著最近的事情是極多的。


  她從未認為榮祁是會這般不在意形象的人，隻是這段時間，他好像真的一點也不在意，忙碌的時辰也比往日長上許多。


  榮祁不是一個喜歡話的人，沒什麽重要事情的時候就閉嘴。蘇七卻是一個什麽事都會上兩句的女娃，她會坐在身旁，咧著一張笑臉跟他聊起來。


  比如晉陽城的兔肉比皇城的好吃，而且價格也比皇城便宜不少。


  比如營帳中的弟兄們終是把他認出來了，囑咐他與他們見麵的時候最好不要主動提起這事，免得被人問起是不是就是他，又要長篇大論的解釋一遍。


  再比如榮祁把趙順、張大、錢二等灑至跟前，他們一群人老是圍著她起“陳絕頂”的事，真真是讓她有些煩惱。


  也時常能聽見他們，拿“陳絕頂”來跟她做比較。


  每當聽到這些的時候，榮祁都不會開口打斷她，但是他也不會去追問她後續，隻由著她一人在身旁念叨。時間長了也會忍不住覺得好笑，他們口中的陳絕頂不就是她麽，她這副跟自己較上勁的樣子，似乎還有幾分可愛？


  這對於一個沉默寡言，格調甚高的少年將軍來，實在是有些頭痛的。


  又一日的間隙，榮祁終於不是那麽忙的時候了，坐在營帳裏，安安靜靜的盤腿看信件。


  “榮祁哥哥可知道晉陽城裏竟然新開了一處酒樓，剛一開張就有許多人前去，可能因為是本地人開的，這裏的百姓都在議論，不然這年關將至，又還在與匈奴人打仗，怎地就開上了呢？還生意好成這樣。我今兒實是好奇的緊，特地去那看了，也買晾兔頭肉回來，據做的比上回我與你的那家店還好吃，你要不要嚐嚐？”


  著，還笑眯眯的從身後把食盒拿了出來。


  榮祁抬頭看了一眼蘇七那一臉好東西與你分享的模樣，心道你還怕我跟你搶？漫不經心的收回目光。


  “不要”


  蘇七娘子聽後也沒再勸，點點頭應下，將食盒放在桌上，看了他一眼才打開食蓋。


  “這般，那我便不客氣了”


  竟真的沒有再客氣的意思。


  這會，榮止就在這時走了進來，一見蘇七埋頭就要吃了起來，不由瞪大了眼睛，甚是驚訝的樣子。


  蘇七姑娘從食盒裏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不緊不慢的把食蓋蓋上，模樣像極了偷吃的狐狸。


  如此行徑，都被桌子前的那雙眼睛盡收眼底。他把手中的書放下，又拿起，張口道。


  “……好吃嗎？”


  自然是好吃的。


  更何況這還是蘇七在他麵前念叨的兔頭肉，顯然她是吃的開心的。


  果然見姑娘點起頭。如雞啄米般點著。


  “甚是好吃，這可是我特意給你買的呢”


  話的好聽。


  榮祁勾了勾嘴角放下手裏的書。


  “你倒是會好話哄我了”


  “我哪裏是在哄你。就這個兔頭肉，我買的時候可是費了好大的勁呢。你要是不吃，那得多可惜了啊”


  榮祁就這樣看著她，也不告訴她，他自然知道她的費了好大勁是什麽事情。


  就在蘇七以為他不相信她，打算自己吃個夠的時候，突然出現了一隻手按住了她準備打開食盒的手，慢慢的移動著，就把食盒從她麵前拿開。


  “既如此，怎可浪費”


  左右他剛好也餓了，借此機會也好嚐嚐這兔頭肉不是。


  需知，榮祁這種嫡仙般的人物，平常這種事，他是不會做的，這當真是頭一次做。


  蘇七姑娘自是知道的，看著麵前這塊桌麵空空如也，移動著身子便挨了過去。


  她將身子往榮祁那邊靠了靠，感覺到榮祁攔住她，才停下了動作。


  “我還沒動過呢”


  人卻可憐巴巴的看著食盒裏的兔頭肉。


  榮祁“哦”了一聲，算是知道了，便打開了那食盒裏還散發著香味仍存的兔頭肉。


  不大不的食盒裏，就裝著一個兔頭肉，且周圍都是空的。


  還真的是沒動過！！


  蘇七姑娘在旁邊沉默以對，慢慢的移開著身子。


  “榮祁哥哥，那處酒樓看樣子似乎有些坑，下次我給你換一家，再去買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