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自從裕王妃仙逝，忠義候府著實安靜了好一段時間，忠義候受過申斥之後就一直賦閑在家，再加上忠義候太夫人病重，這府裏好像再無從前的繁華了。
在前些日子，忠義候府就開始披紅掛彩，是府中的五姑娘要成親了。嫁的的姑家表哥，也算是親上加親。
其實這府裏稍微明白些事老人都知道，這五姑娘嫁表少爺，不過是太夫人怕姑太太今後沒有依靠，這才定下這樁婚事，親侄女做兒媳婦總比外人強，哪怕兒子不孝順，以後的日子也不會那麽難過。
而這次的婚事也弄的很熱鬧，連張夫人都忙前忙後的操持著，沒有絲毫的怨言，好像是想著借著這一次的喜事衝一衝府裏的晦氣。
納蘭疏影很早就接到帖子了，來送帖子的人還帶了話，說太夫人想世子妃了，那天世子妃要是能早些去就更好了。
納蘭素心的婚事納蘭疏影自然是想參加的，隻是這忠義候府她卻是能不回去就不回去，這次早早的就來請，還帶了話，無非是怕她不去，沒人給侯府撐場子罷了。
“這等小事還讓世子妃愁著了？”
張嬤嬤正陪著納蘭疏影看上一季鋪子裏的賬本子，看著她對著一張帖子歎氣，這才開口。
“我是怕我不去她們會特意讓人來請我，太夫人可不是那麽輕易認輸的人。”納蘭疏影說道。
自從她嫁到襄王府，太夫人對她的態度轉變之大那是有目共睹的，現在是想方設法的想讓忠義侯府和襄王府牽扯上關係。
“讓人去庫房尋幾間像樣的禮物，給五妹妹添妝還是不能馬虎的，至於要不要去，我再想想。”
若是隻是納蘭素心的婚事那去也就去了，可是與她定親的事邢晉謙，到時候納蘭如意也會在，這見了麵那才是徒增尷尬，而且她也不想見納蘭如意。
就納蘭如意那個性子，說不得會在婚禮上鬧起來，大家都丟臉，何必呢。
“不如就讓老奴代表世子去吧，就說世子妃身子不適。”張嬤嬤給納蘭疏影出主意道。
“這倒是好法子，那到時候就有勞嬤嬤了。”納蘭疏影終於露出了笑臉。
讓張嬤嬤代她去確實也是合適的，世子妃身邊最得意的管事嬤嬤，身份自然是不一般，去了也不會失禮。
“世子妃，大廚房來問，世子妃今日有沒有想吃的菜？”順心從外邊走進來問道。
“想吃蟹了，可是如今也不是吃蟹的季節。”納蘭疏影想了想說道。
張嬤嬤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讚同，“蟹寒涼，世子妃還是點些別的吃吧。”
納蘭疏影聽了張嬤嬤的話抿了抿嘴，自從上次太後問過她子嗣事之後，不知怎麽的這澐璟院裏像是變了個樣。
人人都開始關心起她的身體，她的肚子來了，如今更是連蟹都吃不得了，而且她也沒說費要是，就是想想罷了。
“讓她們看著弄吧，世子中午不回來用飯，讓她們少弄幾個菜。”最後納蘭疏影說道，也沒再提什麽蟹的事，張嬤嬤這才放心滿意。
納蘭疏影覺得張嬤嬤如今像是得了誰的吩咐似的，時刻盯著她。
“世子妃可不能使小性子，這身子養的好好的，才好生養。”張嬤嬤看納蘭疏影的表情就知道她心中有些不樂意了。
如今這世子妃是被世子寵的越來越嬌了，她在一邊看著，也不知道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不過好在，雖然是嬌氣了但是卻是有分寸的，在外人麵前也端的起世子妃的架子。
納蘭疏影聽了張嬤嬤的話，也知道她說的對，她悄悄伸手摸了摸肚子，從前沒在意，如今才覺得，她與風君兮身邊真的缺個孩子了。
“世子妃，出事了！”還沒等納蘭疏影從自己的思緒中出來，點翠從外邊跑進來，臉色還有些別扭。
“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張嬤嬤率先出聲，點翠裏嗎就老實了，這院子裏的丫鬟如今都是張嬤嬤調教的，都有些怕她，點翠也不例外。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納蘭疏影問道。點翠平時也是很穩重的，定然是府裏出了什麽事她才會這樣。
見納蘭疏影問，點翠這才上前，在她耳邊輕輕吐出了幾句話。
“什麽！”這下換納蘭疏影驚訝了，這事情也實在是匪夷所思。
“聽說是王爺將人錯認成了成側妃，西院那邊都鬧起來了。”
點翠沒說的是，成側妃這次真的是發了恨了，那架勢像是要把那位成姑娘打死似的。
“這又不關我們澐璟院的事，你慌什麽？”張嬤嬤就在納蘭疏一點身邊，點翠說話的聲音雖然小，但是三三兩兩的她也聽出來了。
“其實是王爺，王爺不知為何，到現在還沒醒呢，都已經去請太醫了。”點翠又說道。
公爹的風流事做兒媳婦的可以不管，可是這公爹身子有損，納蘭疏影就不能避在澐璟院了，怎麽著也要去過問一二，況且風君兮不在府裏，她是世子妃，若是襄王有什麽不好就不好辦了。
“流翠你去外院找茗青，讓他派人將世子加回來，我去東院悄悄，棋雪你去把大夫也叫上，太醫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來。”
納蘭疏影放下手裏的賬本子，吩咐了一通，這才起身，往東院去了。
剛到了成側妃的凝雪閣，還未進門，就聽見了院子裏傳來的慘叫聲，那一聲聲，跟著她來的膽小的丫鬟都有些害怕。
張嬤嬤走在最前邊，先進了院子，在院子中開闊的地方，地上正趴著一個女子，她旁邊站著幾個腰圓膀寬的婆子，正拿著鞭子往女子的身上抽，一下一下，已經打的皮開肉綻。
而成側妃，就坐在上首，冷冷的看著眼下這一幕。
納蘭疏影看到那女子的半張臉，正是成荷香。大約是直接讓人從床上拖下來的，成荷香的身上隻著了一層單薄的寢衣，如今已經被撕扯的有些衣不蔽體。
凝雪閣下人不少，就這麽站在一邊看著，而地上的人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納蘭疏影知道成側妃為何生這麽大的氣，連一貫的慈愛都不裝了，無非就是糟了侄女的背叛，竟然搶了自己的丈夫。
本來是給旁人裝備的，來惡心人的，如今卻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納蘭疏影不知這成荷香是怎麽和襄王到了一處的，不過如今雖是樁醜事，但是她也已經是襄王的人了，這樣大庭廣眾下將人打死，怕是有人要說襄王府刻薄了。
納蘭疏影朝著張嬤嬤使了使眼色。
“側妃奶娘何必生這樣大的氣，若真生氣，一碗藥去了也就罷了，何必如此呢。”張嬤嬤上前說道。
其實張嬤嬤說的沒錯，若是真氣，大可悄悄的灌了藥，這樣生生將人打死的還真是沒有，誰都要個麵子，不願讓人說了惡毒。
“世子妃來的巧啊，不過這是我凝雪閣的事，世子妃還是少摻和吧。”成側妃再也擺不出笑臉來，她如今已是被氣的瘋魔了。
納蘭疏影微微一笑，“我是聽說父王病了，這才帶了大夫來，怕是太醫來的慢，耽誤了父王的病情。”
若不是說襄王身體有礙，她才不願意來蹚這趟渾水呢。
說道襄王，成側妃到底冷靜了些，襄王確實有些不好，到現在也沒醒，太醫也沒有來，但是成側妃還是愛麵子，她不想讓澐璟院摻和進來。
“你父王隻是累了，正在休息，你回去吧。”成側妃不客氣的說道，她不讓進，納蘭疏影一個做兒媳婦的也不好硬闖不是。
事情還真就這麽僵持下來了，不過好在，成側妃到底讓婆子住了手，成荷香算是撿回一條命來。
納蘭疏影不走，成側妃不讓進，拖到最後太醫到了。納蘭疏影也不是非要讓她帶來的大夫給襄王瞧病。
隻是襄王畢竟是風君兮的父親，而她是襄王府正經的世子妃，不能不做出個態度來，如今太醫來了她也就放心了。
不過她也沒走，在等太醫的消息。
“怎麽樣了？”太醫還沒出來，風君兮依然是得了消息回來了，他走到納蘭疏影的身邊問道。
“還不知道，成側妃不讓澐璟院的大夫進去，不過太醫剛剛進去了。”納蘭疏影說道。風君兮回來了，後邊的事就好辦了。
“我進去瞧瞧。”風君兮說著已經進了屋，凝雪閣的人敢攔著納蘭疏影，那是因為納蘭疏影一個做兒媳的肯定是不會硬闖的。
可是她們卻是不敢攔著風君兮，畢竟兒子看老子那是天經地義，就連成側妃都攔不住。
不一會風君兮和太醫都出來了，看太醫和風君兮的神色，襄王的身子應該沒什麽大礙才是。
“這身子是有些虧損了，還是要好好養著才是，要清心寡欲一些了，我一會開個方子，讓人按方子抓藥就是。”太醫對著風君兮說道。
這位襄王糊塗又渾，如今終於是渾到這個份上了，一大把年紀了，女色上還不注意。那太醫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還有些可憐眼前這位世子了，遇上這麽個父親也是倒黴。
“那就有勞太醫了，茗墨帶太醫去開方子。”風君兮朝太醫道了謝，又吩咐了茗墨招待，然後才走到納蘭疏影身邊。
“沒事了？”
“沒事，咱們走吧。”說著就牽起納蘭疏影的手回澐璟院。
關外
和親的車隊在陵武城停留了一天之後，才又重新啟程，陵武關的守將親自送人出關。隻是遲蘭國師好像頗有微詞，看著臉色很不好。
如今車隊又走了一天，已經快到遲蘭的地界了。李昭慧雖然出過京都，但是從來沒有到西邊來過，更沒有出過關，不知道這外邊原來這麽荒涼。
滿目的戈壁黃土，風中還摻雜著些許土沙，讓人不適。
“公主，您要不要下來歇一歇，世子說要在此停留半個時辰，之後就要進入遲蘭國了。”彩衣在李昭慧身邊說道。
其實她是想說，要不要再出去看一眼，畢竟進了遲蘭國，之後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站在風禦的土地上了。
“不用了，你去打一些水來，不拘幹不幹淨，隻要風禦的水。”李昭慧頭上帶著紅色的頭紗，看不清她的麵容，但是聽聲音還是很平靜的樣子。
“是”
彩衣得了命令，就下了馬車帶著人去打水，這種地方，想找一汪水潭也是不容易的。最後還是有一個侍衛說再離來的路上不遠有一口水井可以取水。
馬車裏，李昭慧仍然端正的坐著，雙手交握，像平常一樣，隻是一邊的飛絮總感覺她不像是表現出來的這麽平靜。
“公主真的不下去看看嗎？”飛絮問道。
“有什麽可看的，徒增傷感。”
“這兩日你見過烏帕嗎？”李昭慧看了飛絮一眼，又說道。
飛絮的動作一頓，“見過一次。”
她手上的動作不停，將剛剛泡好的茶倒了一杯遞給李昭慧，隻是仍舊低著頭，一副恭謹的樣子。
從李昭慧的角度正好看見飛絮的露出的白皙纖細的脖頸，隻看這裏就能想到她是個美人。
其實飛絮心中卻是是很忐忑的，今時不同往日了，她的打算想必這位主子肯定知道，或者就是因為這個才將她召到了身邊。兩個人如今的身份也有了不同，她沒辦法不怕。
“奴婢如今是公主的奴婢，沒有公主的吩咐，奴婢絕不敢逾矩。”
早想到兩個人再次見麵是什麽情形了，飛絮也設想過這樣的場景，如今這種情形還算好的，最起碼李昭慧知道她的心思也沒有說什麽，反而有些放任，但是飛絮仍然不敢放肆。
“你怕什麽，我就隨便問問。”李昭慧確實是隨便問問，烏帕喜歡誰，想找誰她都不在意，隻要能維持住這樁婚事就好了。
所以是飛絮還是別人都一樣，不過若是飛絮能對她又那麽幾分忠心，她也更樂意。
“其實王子一直想見見公主。”飛絮又說了一句。
這倒是事實，一招烏帕的性子早就想見見他的王子妃到底長得什麽樣，隻是李昭慧一直以風禦習俗，未婚男女婚前不宜見麵為由拒絕了。
哪怕是烏帕鑽了空子悄悄來看，李昭慧也是帶著麵紗或者幕籬，離得遠遠的，也從不與烏帕說話，一幕泠泠不可犯的樣子。這樣兩三次之後烏帕也就沒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