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鳳凰變麻雀
“娘娘，奴婢……”宮靈不知該如何向她開口，但又想對她說，不想跟她分開。
蘇筱筱看著她，笑著道：“你也想說讓我帶你走？”
宮靈對她微微點頭，“請娘娘不要扔下奴婢。”
蘇筱筱怕她跟黃鸝似的拿眼淚做武器來威脅她，隻好爽快大度地答應她，說：“行，反正帶一人逃也是逃，我就把你也帶上。”
宮靈感激地對她欠身：“多謝娘娘。”
六王爺大婚當日晚上，蘇筱筱趁侍衛對冷宮監守鬆懈，帶著黃鸝和宮靈上了一輛早已準備好的馬車，憑借六王爺的令牌輕輕鬆鬆、順順利利地出了宮。
馬車離皇宮漸行漸遠。
車內，蘇筱筱緊緊抱著她裝有金銀細軟的包袱，一臉輕鬆地歎道：“我終於安全出宮嘍！從此以後，我蘇筱筱就可以浪跡天涯，想去哪就去哪，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再也不用擔心被那個昏君賞賜給別的男人。我自由了，我終於自由啦！嘿嘿，好開心啊！”
“小姐，我們今晚睡哪呀？”黃鸝收回看向車窗外的眼睛，看著蘇筱筱問。
蘇筱筱說：“當然是先遠離京城，然後找一個客棧先將就一晚，至於要逃到哪裏去，明日再說也不遲。”
“那……我們要回太尉府跟老爺和夫人告個別嗎？”黃鸝繼續問。
蘇筱筱說：“千萬別呀！我們這會回太尉府的話，肯定是見不到我爹娘的，因為他們早上就進宮喝喜酒去了。要是被太尉府的下人看到我們，豈不是暴露了我們的行蹤，皇上一定會很快抓到我們的。這一去，就相當於自投羅網，所以，這個告別還是不要做才好。”
“小姐，要不咱們給老爺和夫人寫一封信吧？好歹也讓他們知道，我們過得挺好的，叫他們別擔心我們。”黃鸝提議。
蘇筱筱搖頭否定：“既然要逃走，就徹底一點。我不想讓他們找到我，寫信的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他們說，我看，還是算了吧，這種煽情的東西，我是做不來的。”
“那……小姐就不想念老爺和夫人嗎？小姐就真的舍得放棄這裏的一切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黃鸝握著她的手道。
蘇筱筱說：“我當然想念他們，我也舍不得這裏。但是，他們逼我做我不願意的事，剝奪我的自由，為了捍衛我的自由，我必須要狠心忘記這裏。”
“算了，隻要奴婢和小姐不分開，去哪都好！”黃鸝接受道。
宮靈伸手壓在她們的手背上，淡淡笑著說：“隻要和娘娘在一起，宮靈去哪都行。”
蘇筱筱看著她們倆，說：“以後，不要再管我叫娘娘，我這算哪門子的娘娘呀！從此刻開始，這個世界上再沒有蘇妃娘娘這個人。宮靈，你以後也跟黃鸝一樣，稱呼我小姐就行。”
“是，娘……小姐！”宮靈微笑著回複她。
她們相視笑起來，這時，馬車突然停下，車外傳來好多整齊的腳步聲，透過車簾的縫隙可以看到好多明晃晃的火把，接著響起一陣馬的嘶叫聲。
蘇筱筱穩住搖晃的身子後，掀開車簾，從車內探出身來，被眼前的陣勢嚇得雙目圓睜。
“小姐，是皇上……”黃鸝看著侍衛、宮女、太監簇擁著的龍輦對蘇筱筱說。
蘇筱筱跳下馬車，黃鸝和宮靈也跳下馬車，瞬間就被手持火把的侍衛給團團圍住。
拓跋弘下了龍輦，侍衛們自覺地分出一條道來，他走至她的麵前，說：“不聲不響，連招呼都不打一個，這就想走？”
“既然是逃婚，我有必要蠢到先向你知會一聲嗎？”蘇筱筱說。
拓跋弘道：“既然沒有知會過朕，也就是沒有得到朕的允許，那麽，現在、立馬跟朕回宮……”
“我不要！我不要跟你回宮！”她不等他說完，就衝他大喊道，還不住地連連後退著，生怕他抓了她回去。
拓跋弘逼近她，“你沒有選擇的餘地，既然朕親自來接你，就一定會把你帶回宮的。”說完，他對身後的侍衛招了一下手，示意他們逮捕她。
侍衛們衝上來，就要押住她。蘇筱筱咬著舌頭，道：“不要過來，退後，你們要再敢靠近我一步，我就咬舌自盡給你們看。”
侍衛們不敢再靠近她，她可是皇上要的人，萬一在他們的逼迫下她有個三長兩短的，他們定會小命不保。
拓跋弘問她：“為什麽？”
她看著他，說：“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這首詩，最能體現表達我此刻的心情。所以，你逼我也沒用，為了捍衛自由，我不怕死。”
拓跋弘慢慢靠近她，“你這一走，是叫朕失信於六王爺，失信於天下，難道為了你的自由你就這麽陷朕於不義嗎？”
“自私的人是你，不是我！如果我任你擺布嫁給六王爺，你倒是贏得了六王爺的信任和天下人的愛戴，那我呢？我的幸福、我的快樂就全沒了。你為了對得起天下人，就犧牲我，難道我就活該為你的大義犧牲嗎？”蘇筱筱氣憤地道。
她話音剛落，拓跋弘已躥到她身旁，她正要咬住舌頭繼續威脅他時，他一把掐住了她的下顎，令她無法再咬舌自盡。
“想死，沒那麽容易！走，跟朕回宮。”說著，他點住了她的穴道，令她無法再輕生。
拓跋弘將她抱起，大步朝他的龍輦走去，踩著人梯，上了馬車，將她安放在他的身旁。
蘇筱筱直勾勾地盯著她的那輛馬車，道：“我的包袱還在馬車上，你快解開我的穴道。”
拓跋弘將車簾放下，擋住她那戀戀不舍的目光。
“都要死的人了，還惦記著包袱裏的一百兩銀子，你果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財迷！以前，六王爺說，朕還不信，朕今日算是見識了你有多愛錢。你既然對那一百兩銀子放心不下，朕也就放心了，你不會想要死的，剛才那一幕，不過是威脅朕罷了。”說完，拓跋弘解開她的穴道。
能夠動彈之後，蘇筱筱撩開車簾，想要跳下龍輦，找回被遺落在馬車裏的一百兩銀子，哪知，龍輦突然走動起來，由於慣性的原因，她狠狠地滾進車裏，跌入拓跋弘的懷裏。
“你若再不離開，朕會覺得，你是在勾引朕。”他突然說。
蘇筱筱這才意識到自己和他離得太近，而且，姿勢也特曖昧，嚇得她連滾帶爬地離開他，在他的對麵安分地坐下來。
還好車內光線黯淡，要不然一定會被他看到她那紅得如煮熟的龍蝦一樣的臉色。
“你告訴朕，你離開皇宮之後，你打算要去哪？”拓跋弘首先打破車內的沉默。
蘇筱筱道：“你管我？我憑什麽要告訴你？你先把我的一百兩銀子還給我，我興許會考慮告訴你的。”說著，她攤開手掌，伸至他麵前。
拓跋弘微眯著眼睛，說：“不說也罷！反正，朕已經逮到你，至於你想要去的地方，朕一點都不感興趣。”
“是嗎？不感興趣喔？那剛才是誰問我來著？難道是蒼蠅？蚊子？蟑螂嗎？”蘇筱筱故意道。
拓跋弘睜開眼睛看著她，說：“你既然還有心情開玩笑，那便說明你對進王府也不是那麽地反對喔？”
“我當然反對了。這不……落你手裏了，逃不掉……難不成你希望我哭著回宮嗎？”蘇筱筱質問他。
拓跋弘道：“你放心，隻要你乖乖地進王府，朕會雙倍賠你的損失的。”
“這麽說，你會賠給我二百兩銀子嘍？”蘇筱筱驚喜地道。
拓跋弘對她微微點頭，“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想剛才，某人為了不回宮以死相逼，現在呢，二百兩銀子輕輕鬆鬆就讓某人妥協了。看來呀，你的那首詩應該這樣改：生命誠可貴，自由價更高；若為金錢故，二者皆可拋！”
被他嘲笑，蘇筱筱不悅地道：“這年頭，除了錢，沒有什麽是靠得住的。就連丈夫都有可能背叛你，世道炎涼，我愛錢有錯嗎？”
“你這話好像是在指責朕？”拓跋弘突然湊近她問。
咫尺的距離，令蘇筱筱頭昏目眩，一向巧舌如簧的她此刻突然患上失語症，除了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之外，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伸手撫上她的臉，將她淩亂的劉海拂至耳畔。他的那張俊臉在她眼前慢慢放大，他的氣息清晰可聞時，蘇筱筱笑著將他推開，故意找話題道：“皇上，回宮之後，我是先回冷宮換上你為我準備的嫁衣呢，還是直接去王府與六王爺拜堂入洞房？”
他撤身坐回原位，說：“直接去王府。”
“你早就命人把嫁衣送到王府去了？你怎麽會這麽自信你一定能將我逮捕回來？還有，我行事如此小心謹慎，自覺應該沒有露出什麽破綻或是蛛絲馬跡的，你是怎麽找到我們的？”蘇筱筱好奇地問。
拓跋弘沉默著不回答她，肯定是因為剛才他想親她而她將他推開一事正鬧脾氣呢！真是伴君如伴虎，這昏君的確不好伺候！
兩人一路沉默，直到到了喜慶熱鬧的王府時，拓跋弘才開口對她說：“去洞房，好生伺候六王妃！”
這簡短的幾個字，信息量實在是太大，聽得蘇筱筱找不著北，“皇上，我不用和六王爺拜堂了嗎？直接就去洞房，未免也太心急了點吧？盡管這門婚事我是千百個不願意的，但也不至於這麽草草了事、敷衍我吧？這可是我第一次嫁人，怎麽著婚禮也得弄得隆重正規一點吧？這麽簡單應付，叫我以後如何跟我的孩子描述這場婚禮呢？我看，不如把嫁衣拿來這裏，我換上之後簡單的拜個堂也行啊……”
不待她說完，拓跋弘打斷她的話道：“你不過就是王府的一個婢女，用得著跟六王爺拜堂嗎？朕叫你去洞房，不是要你和六王爺入洞房，而是讓你去伺候他和青鸞姑娘入洞房，懂嗎？”
這一悶棍打得蘇筱筱的思緒亂成一團麻，費了好半天的勁才將他所說的話理解清楚，她突然開心地笑起來，“皇上的意思是……我……我不用嫁給六王爺了？”
拓跋弘對她微微點頭。
蘇筱筱突然拉住他的胳膊，興奮激動地叫起來，好似天上掉銀子正好砸到她一樣，“太好了，我終於可以不用嫁給六王爺了！皇上，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瞧我這豬腦袋，你是皇上，天下的大事小事沒有你不清楚的，你既然早知道，就該早告訴我嘛！我要是早知道是這個結局，我還用得著這麽大費周章地逃婚嗎？我還用得著咬舌自盡威脅你嗎？這一切都是你的錯，害我這一頓折騰！”
她人格分裂的對話，讓拓跋弘很是詫異，好奇地看著她，在心裏暗想：“這個女人，真是越來越搞不懂了！一會高興得忘乎所以，一會又凶巴巴地責怪朕，她到底在幹什麽？”
見拓跋弘瞠目結舌地看著自己，蘇筱筱收斂起誇張的笑容，露出淡淡的微笑，鬆開他的胳膊，說：“那……我先去洞房伺候著了？”
說完，也不等拓跋弘回應她，拽著黃鸝就往洞房的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