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逃婚
“小姐，太後在裏邊等你呢！”黃鸝在門口翹首眺望，一見到蘇筱筱走進來，忙跑過去向她低聲稟報。
一直心不在焉的蘇筱筱這才發覺此刻的冷宮有些不同往日，多了好多宮女太監，門口處還有好些侍衛，太後所坐的鳳輦就停在外殿裏。
“她來做什麽？”蘇筱筱一邊跟著黃鸝進去，一邊小聲詢問她。
黃鸝說：“當然是來看望一下你這個她未來的兒媳婦……”
“兒媳婦？真是諷刺！我以前也是她的兒媳婦，怎麽不見她來探望我？隨便打發一個婢女來應付我一下，她以為我會稀罕嗎？現在我又要嫁給她的另一個兒子了，她可算終於來了。正好，我也想見見我這個太後姑媽兼未來的婆婆。”蘇筱筱說著，加快步子，走進內殿。
小太監一見到蘇筱筱，便向裏邊稟報：“蘇妃娘娘駕到！”
蘇筱筱踏進門檻，一眼便看到濃妝豔抹、風韻猶存的美豔貴婦，她的年紀和劉曉慶相仿，卻比劉曉慶保養得好，看上去，不過三十歲左右，嬌豔得如同一朵正在怒放的牡丹花。
除了太後，冷宮的其他妃嬪也在此。
“見了太後，還不快快行禮！”芳茜提醒蘇筱筱。
蘇筱筱看她一眼，裝作沒聽到，直愣愣地盯著向她走過來的太後。
“好長時間不見，筱筱出落得越發漂亮了。姑媽這麽久才來看望你，你不會怪姑媽吧？”太後握住蘇筱筱的手，和藹地對她微笑著。
蘇筱筱不動聲色地從她手裏抽回自己的手，說：“筱筱已經習慣被人冷落了，太後來不來看望我都沒關係。反正我在這裏過得挺好的，不必你惦記。”
“筱筱，你這是在生姑媽的氣嗎？姑媽知道，你被打入冷宮，哀家應該及時救你的，就算不能救你，也應該時常過來照顧照顧你，這些，姑媽都沒有為你做。不是姑媽不想，而是姑媽也無能為力啊！你也是知道的，皇上一旦決定了的事，哀家也很難令他改變的。”太後眼含淚水地道。
蘇筱筱在桌邊坐下，自己倒了杯茶水，悠閑地喝著，“你不救我，不照顧我，都無所謂，但是，你將我賜給六王爺為妃，難道你也無能為力嗎？”
不待太後回答，芳茜道：“蘇妃娘娘，你錯怪太後了。將你賜給六王爺為妃，是太後想出來拯救你脫離冷宮的唯一辦法。隻要你嫁給六王爺，就可以徹底擺脫這裏，再也不用生活在暗無天日中，難道太後心疼你心疼錯了嗎？”
蘇筱筱將茶杯重重地擱在桌上，起身看著芳茜，道：“我沒有求她救我離開這裏，我已經習慣這裏的一切，我覺得這裏比任何地方都好。我在這裏生活的好好的，她憑什麽一聲不響也不過問我一下就破壞我的安逸生活？她這是心疼我嗎？我看，她是心疼六王爺吧！為了讓六王爺心甘情願地迎娶她為他安排的好婚事，她犧牲我的自由和快樂，讓我淪為她的棋子。假若六王爺不是要娶我，而是要殺了我，她也一定會替六王爺殺了我的。所以，你這樣的心疼方式，我不稀罕，也不想要。”
她話音剛落，太後狠狠地甩了她一耳光，打她的那隻手不住地顫抖著，“你怎麽可以這樣對哀家說話？你雖然是哀家的侄女，但在哀家心裏，一直把你視作親生女兒一般對待。你害得文妃流產，被送上刑場，是誰出麵救的你？現在，哀家利用鈺娶你一事救你離開這個鬼地方，你不但不領情，還說哀家是在利用你。早知你這麽不懂得感恩，當初哀家就不該欽點你入宮……”
捂著臉頰的蘇筱筱打斷她的話，大聲對她吼道：“當初，我可沒有求著你欽點我入宮。如果不是你逼我進宮，我早就嫁給宋羽凡，相夫教子，過著平靜舒適的生活，也就不會有今日這般處境。我所有的一切不幸，都是拜你所賜，你還敢說你疼我，你是為我好？”
“如果你不進宮，蘇家就會徹底敗落，難道哀家鞏固蘇家在朝中的地位有錯嗎？”太後質問她。
蘇筱筱走近她，說：“你當然沒錯，因為你是太後，你怎麽會有錯？不管是為了蘇家，還是為了六王爺，你都隻會犧牲我，從來沒有考慮過我的未來。說到底，我就是你手中的木偶，不管我願不願意，都得任你擺布。”
“既然你這麽認定哀家，那哀家也無話可說。這一次，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得進王府，你已經沒有選擇了。”說完，太後繞過她離開。
蘇筱筱一揮手，將桌上的茶盞掃到地上，摔得嘩啦直響，茶水四濺，弄得地上狼籍一片。
接著，她掃了一眼太後帶來送給她的嫁妝，她毫不領情地將那些嫁妝統統朝正要離去的儀陣隊砸去，“拿走你的髒東西，我不稀罕。”她大嚷道。
太後站住，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冷宮。
秦妃等人將她丟得亂七八糟的嫁妝小心翼翼地一一拾起來，她不稀罕，她們可是稀罕得很。
“蘇妃妹妹，跟誰過不去，都不能跟這些價值不菲的嫁妝過不去。你要是不想要，或者是看不上眼，不如都送給我們吧？等你進了王府，我們失去了你這個依靠，還可以指望它們生活一陣子……”魏嬪說著，雙手已不安分地要將一件翡翠發簪藏於袖中。
蘇筱筱淩厲的目光掃過她們，然後衝過去，從她們懷中搶過太後給她的嫁妝，連根針都沒給她們留下，“沒了我這個依靠，你們可以去依靠皇後呀！她那麽有善心，不會對你們見死不救的。這些東西，盡管我不稀罕，但也絕對不會給你們，賞給宮外那些乞丐也總比給你們好，他們至少還會對我笑一笑，或者說一句謝謝。而你們呢，花著我的血汗錢，盡情地在皇後麵前阿諛諂媚、搖尾乞憐，沒準還把我在冷宮裏的種種行跡都告訴她以獲得她的青睞。你幹的這些好事，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從今往後，就算我沒有離開冷宮，我也不會再和你們有福共享了，你們好自為之。”說完，冷漠地背對她們站著。
秦妃等人都聽得傻眼了，一個個沉默著，好像賣淫被當成逮到似的啞口無言。
蘇筱筱不想見到她們，便命令黃鸝和宮靈“送客”。
待她們走後，蘇筱筱不但不生氣了，反而很有興致地點起嫁妝來，還不時地拿出一件她不清楚價錢的嫁妝問黃鸝和宮靈，“你們倆仔細給我看看，像這樣一件嫁妝，市場價得多少銀子才能購買到？”
黃鸝和宮靈都久居宮中，從未去市集上走走轉轉，哪裏知曉嫁妝的物價，都對她搖頭，“小姐，你這到底是要幹什麽？”
蘇筱筱先四處瞅了瞅，才對她們說：“在成親之前，我得帶著它們出宮一趟，把它們都賣了，我要卷款潛逃。我才不要嫁給拓跋鈺那家夥！”
黃鸝和宮靈驚訝地異口同聲道：“小姐/娘娘，你要逃婚！”
蘇筱筱衝過去一手捂住一個，壓低聲音叮囑她們：“小聲點！以防隔牆有耳，你們想害死我呀？”
黃鸝和宮靈對她點頭，她才放開她們。
“小姐，你真的要……要逃走？”黃鸝不敢相信地低聲問她。
蘇筱筱掃了她們倆一眼，說：“我蘇筱筱這輩子絕不會嫁給我不喜歡的男人的，除了逃婚，你們說，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先不論小姐是否能逃婚成功，但萬一被皇上知道了，這可是欺君的死罪，小姐，這萬萬使不得呀！咱們還是從長計議吧！”黃鸝說。
宮靈道：“娘娘，黃鸝說得很對。逃婚之事，非同小可，咱們先冷靜下來，好好討論商量一下。”
蘇筱筱道：“你們倒是給我想一個比逃婚更好的法子，如果有多餘的選擇，我至於得會選擇逃婚嘛！”
黃鸝和宮靈麵麵相覷，沉默著不知該說什麽。
蘇筱筱看著她們倆，說：“沒有法子了吧？所以嘍，你們趕緊起身忙活起來，幫我收拾一下，看看這裏還有什麽值錢的東西，給我歸類好，我出宮的時候全都帶出去，統統賣成銀子，出逃時方便攜帶。”
“小姐，你真的要這樣做嗎？會不會太過分了？”黃鸝問。
蘇筱筱笑著道：“我過分嗎？過分的應該是他們吧？他們逼我嫁給一個我不喜歡的男人，把我當成物品賞來賞去，這樣的日子，我過夠了，我不能再忍下去了。他們對我不仁，我就對他們不義，變賣他們的東西已算是對他們高抬貴手了，所以，你們誰都不要再勸我，我心意已決，誰都不會讓我改變主意的。”說完，蘇筱筱自己動身收拾起一些她認為應該值錢的東西來。
黃鸝和宮靈不敢再無動於衷，也幫她忙活起來。
六王爺大婚前一日，蘇筱筱徹夜不睡，一直在房裏翻箱倒櫃，收拾要跑路的包袱。
黃鸝和宮靈推門進來，正好看到她在認真地點著裝滿銀子的錢袋，“一個，兩個，三個，四個……十個！哇塞，我要發了！十個錢袋，至少也得上百兩銀子吧！天哪，這麽多錢，夠我一個人生活好久了！我蘇筱筱總算也過上不愁吃不愁穿的富裕日子了！”
“小姐，你不要帶奴婢一塊走嗎？你要撇棄奴婢嗎？”黃鸝挽著她的胳膊，著急地道。
蘇筱筱拍著她的手背，說：“我要是有能力的話，我盡量把你帶上吧！看情況！看情況了！”
“小姐，什麽叫‘盡量’啊？奴婢這一輩子都跟定你了，你去哪奴婢就去哪，奴婢才不要離開小姐呢！小姐，念在奴婢跟你這麽多年的情意上，你千萬不要丟下奴婢啊！奴婢害怕！”黃鸝梨花帶雨地依附在她身上，好像強力膠，撕也撕不掉。
蘇筱筱拿她沒轍，隻得點頭同意，“好了，我不丟下你就是啦！”
“謝謝小姐！小姐最好了，奴婢就知道小姐不會扔下奴婢不管的。”黃鸝立即笑靨如花。
見她們主仆倆相親相愛的，宮靈的心裏無由地生起一股失落感，黯然失色地沉默著看著她們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