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讓陸籌滾出來
沈隨歡不怒反笑,她居高臨下的看著痛苦無比的傅璟寒,她的眼神陌生到就像是在看一個荒唐的笑話。
“讓我不要說了?”
“我為什麽不能說?你能對她做出那樣的事情,我為什麽不可以說?傅璟寒,你就天真的以為隻要你說一句,你不知道,你什麽都不知道,你就可以洗清你身上所有的罪孽嗎?”
不知道不代表傅璟寒是沒錯的,更不代表顧枝就是有罪的。
沈隨歡笑著喘不過氣,眼淚紛飛在大雪中。
“傅璟寒,你對不起她,你這一輩子你都對不起她,你還活著做什麽?你讓她這麽痛苦的死去,你難道不應該去補償她嗎?雖然她一定不屑你的補償。”
沈隨歡說了很多,傅璟寒卻隻深刻的記住了一句話。
是的。
他不知道,那也不代表他犯下的錯是可以饒恕的。
他的錯,是不可饒恕的。
不知者不怪,這根本就是屁話。
傅璟寒顫抖著伸出手,想要觸碰擔架上的人。
手指尖還未曾觸碰到了那個人的一片衣角,他的腿再次一軟,那麽堅韌的一個人,他的雙腿彎折,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一點點的彎曲下去。
最後。
他的雙腿都跪在了地上,背脊一寸寸的彎折。
不可一世的傅璟寒,他像是一個等候宣判的囚徒,他舍棄了自己的所有自尊和驕傲,他像個奢望被人原諒的死刑犯,跪在了屍體的麵前。
不,準確的來說,他是跪在顧枝的麵前。
隻是顧枝不會原諒他,不管是死了,還是活著。
傅璟寒對顧枝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可饒恕的。
並不會因為一句,他不知道就抹消所有的罪和錯。
傅璟寒彎著腰,跪在雪地裏,雪花飄落在他的發絲間。
他已經說不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麽感覺了,一顆心也不會跳動了,再不斷的被冰冷的利刃反複的刺穿。
顧枝每一次受傷的畫麵,都再次浮現出了他的腦海裏。
四周明明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發出任何的聲音。
明明顧枝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了,他好像在恍惚之間,聽到了顧枝淒厲的聲音。
‘傅璟寒,我恨你。’
‘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是啊。
她曾經說過,她恨他。
可他說了什麽呢?記憶有些太久遠了,他不應該記得的,但他偏偏還記得。
他聽到自己說,‘你害死了我最愛的女人,你還有什麽資格說恨我?’
‘該恨的人是我,我恨不得弄死你。’
那個時候的顧枝聽到這一句話心有多痛?有多絕望?
他並不知道,但是現在的他,全部都體會到了。
沈隨歡說,顧枝很早以前就喜歡他了,她為了他,九死不悔,放棄自己的性命把他從廢墟挖出來。
那個時候,她就可以為了救他,而不顧自己的生死。
顧枝……她真的那麽喜歡他嗎?
而他,更難接受的,是自己一直就認錯了人,他親手把自己的人生變成了一個悲劇,一個笑話。
他為什麽沒有看出來,傅如意……是什麽樣的人?
為什麽,他要被一個女人玩弄在鼓掌之間?
曾經有很多次他可以去找尋真相,但是他太自信了,他自信他一定不會認錯人,傅如意是他心中的白月光,不會有任何不好的汙點。
所以,他就全身心的相信傅如意。
可是現實,給了他狠狠的一巴掌,這一巴掌狠到,他連喊痛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命運宣判了死刑。
知道什麽是死刑嗎?
他連贖罪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打入了死牢。
沒有人會原諒他。
片刻之間,他的腦海裏就想了很多很多。
他突然就笑了,又哭又笑的像個神經病。
他終於抓住了那一隻鮮血淋漓的手,那隻手太醜了,手指都變形了。
但他好像沒看到一樣,他也隻是像當年顧枝把他從地震裏挖出來的時候一樣,那麽的小心翼翼。
他如鯁在喉,“顧枝。”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傅如意會是這樣的人,我真的不知道,你才是最無辜的那一個人。我不知道,世界上真的會有人這麽愛我,愛到不顧一切。”
“我以為那個人是傅如意,可我錯了,她是你……”
“一直以來,最愛我的人就是你。”
他已經泣不成聲,如今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沒什麽好說的,他畢竟是被宣判死刑的人。
對。
死的人是顧枝,但他也離死不遠了。
他穿得不算單薄,西裝褲抵著厚重的積雪,那滲人的寒氣像是長了眼睛一樣,拚命的往他心裏,身體裏,最冷最疼的地方鑽進去。
他的視線一次次的被淚水模糊,淚水流淌進唇角,他嚐到了鹹澀的味道。
可他不覺得那是淚,他覺得……那每一滴淚,都是血,鮮血味是那麽的濃重。
“顧枝……”
他一遍又一遍的叫著她的名字,幹淨白皙的手,終於第一次主動握住了顧枝的手。
隻不過,是在顧枝死後。
是的。
顧枝真的死了,這一場陸家人密謀的車禍帶走了她的生命。
在傅璟寒剛知道一切真相的時候,她就香消玉殞。
顧枝的死,讓每一個人都痛不欲生。
不是沒有人猜測過顧枝是假死,但是為了讓自己死心,他們還給顧枝做了dna堅定。
死的人就是顧枝,沒有任何的疑慮。
陸籌以為自己做的這一切天衣無縫,遠在柳州市的陸明燁得知顧枝出事的消息,當即就趕來了京城。
他先去見了陸籌。
他沒有帶任何人,也是第一次單槍匹馬的去闖陸籌的別墅。
他穿著黑色的風衣,手上帶著槍,神色冷冽如刀,站在風雪之中,他依舊是那個風流不羈的二世祖。
陸籌的手下看到了來者不善的陸明燁,連忙吩咐人攔截住他。
陸明燁宛如死神,舉起了手裏的槍。
“讓陸籌滾出來。”
“我數一二三,他不出來,我便開槍殺一個人。”
陸籌的手下把陸明燁圍在中間,個個如臨大敵。
“陸少,我們先生有事情在忙……”
“嘭!”陸明燁的桃花眼一眨,開槍開得毫不猶豫。
他在笑,卻沒有半點的暖意。
這一槍,登時就打穿了說話的那個人的手臂。
鮮血橫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