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孤狼
通判離開之後,覃明運吩咐下人道:“派人跟著花雲堂,我要知曉他出城之後跟什麽人接觸過。”
隨後,他帶著黑衣男子離開了廂房,快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一道聲音響了起來——
“覃大人,您是覃大人吧?我在縣衙門口看見過您,青天大老爺!你就是我們南水縣的大恩人!”
“什麽,他就是欽差大人?”
“欽差大人在哪?”
“青天大老爺,“您為我們南水縣除了一個禍害,讓我們南水縣百姓重見天日!”
“……”
敬佩的目光和滿口的讚譽,一時間人潮湧動,無論是酒樓裏的人還是街道上的行人,紛紛圍了上來。
“欽差大人果真樣貌俊朗,氣質出眾!”
“別擠別擠,讓我也瞧瞧欽差大人的尊榮!”
覃明運跟黑衣人站在那兒,覃明運個矮平平無奇,黑衣人樣貌中上氣質灑脫,圍觀百姓自然而然將黑衣人當成了覃明運,上來將他團團圍住,倒是將覃明運擠出人潮。
覃明運默默地整理了一下亂掉的衣襟:“……”習慣了。
對麵客棧二樓,一道人影立在窗前,靜靜看著樓下發生的一切,視線最終落在了覃明運的身上。
“王爺,現在是動手的大好時機。”站在後麵的墨青,忍不住開口提醒。
“罷了。”魏長陵看著覃明運上了馬車,馬車很快就消失在路口。
墨青有些不解,覃明運曾經是王爺的幕僚,最終卻背叛了王爺,按照王爺的性格,把他五馬分屍也不為過,為何又放了他?
魏長陵轉頭看了一臉不解的墨青一眼,眼中充斥著默然:“他若是消失在此處,朝廷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不過……”魏長陵說完這句,突然轉變口吻,在墨青耳邊吩咐了一句。
墨青眼睛閃過一絲迷惑,然而還是很快就帶著人離開。
那天夜裏,魏長陵夜探婁府,的確想過要殺了覃明運,覃明運背叛他的事情,就如同一根紮在他心底的刺。
然而,南水縣令被關入監牢之後,覃明運很快就接手了諸多事宜,將一團糟的南水縣政務帶上了正軌。
覃明運終究是個好官,若非如此,皇上也不會如此信任他,將河道一事全權交托給他。
而自己……在覃明運眼中,卻是個害得他全家家破人亡的佞臣罷了。
他如今,不過是個廢人一人,在所剩不多的時間中,能過一段安生的日子,或許才是他最大的期盼。
魏長陵此刻絲毫沒有察覺出,這段跟夏雲枝相處的時日,似乎改變了他以往的想法。
隻是,如何將他家大夫糊弄過去,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魏長陵按著緊鎖的眉頭,有些頭疼。
然而,等他坐上馬車,看到夏雲枝低頭看著醫書,小臉上滿是渾然忘我的表情。
魏長陵突然,有了一個念頭。
他要將自己的身份告訴夏雲枝,他突然很想知道她那張淡然的臉上會出現什麽表情。
夏雲枝跟魏長陵並未回村子,這件事情得到了完美的解決,於大魚跟他爹,還有其他於家村的人也回了村子,他們先前給出了承諾已經達成,也無須回去討功。
夏雲枝倒是不覺得自己做了多少事情,事實上,她除了寫了一個劇本之外,沒有任何事情,所有的事情都是魏長陵派人去做。
魏長陵將此事做得滴水不漏,夏雲枝心中自然是欽佩的,她先前還為魏長陵有事瞞著她而有些不滿,不過如今看到魏長陵的功勞被人截胡,倒是替他有些憤憤不平了。
不過最近這幾日,她與魏長陵各幹各自的事情,沒什麽說話。
一直到回程的路上,夏雲枝跟魏長陵依舊沒什麽開口,各自在馬車看書。
五日前,墨白等人找到了他們,自打他們落下懸崖之後,墨白領著一眾影衛沿著江邊一路尋找,整整找了十來天,終於在南水縣城找到了他們。
之後的事情,大抵都是墨白領著人去做。
夏雲枝原本以為此事就此了結,誰知卻在他們回程的半途中,突然多出了一個人。
墨青帶回來一個昏迷不醒的黑衣人,夏雲枝這段時間已經見過幾次墨青,墨青比墨白要大四五歲,身形瘦削挺拔,頭發有些天然卷曲,話很少,腰上掛著一根竹笛。
墨青每次回去無蹤,夏雲枝也不過聽他說了幾句話,不過此人跟墨白一樣,對魏長陵十分忠誠。
夏雲枝看了幾眼那墨青帶回來的黑衣人,突然覺得有幾分眼睛,再一細看,她有些詫然,此人不是跟在覃明運身邊的那個護衛嗎?
怎麽把他給帶回來了?
黑衣人悠然醒轉,立刻就發現了自己身處危險的環境之中。
“你們是何人?”他想要逃離,卻發現自己周身大穴被點了。
“你是申武?”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黑衣人抬頭看到,一個豔若朝霞的女人突然出現自己麵前,她的丹鳳眼漂亮而帶著侵略性,周身威壓甚至比他先前跟的覃明運還要高出數倍。
他若是見過這樣一個女人,豈會沒有任何印象?然而他的確不認識她……
“你是何人,為何綁我?”申武腦門有些發暈。
魏長陵不答反問:“你是任刀門的弟子,為何會替朝廷官員賣命?”
江湖的人,很少會跟朝廷中人混在一起,除非是跟朝廷有密切關係,亦或者收到了朝廷官員高價聘請,據魏長陵所知,覃明運不像是會出得起高價請一個江湖俠士來護衛自己的人。
申武撇過頭,一臉不桀:“跟你有關係嗎?”
魏長陵眯起眼睛道:“我聽說覃明運的亡妻,是江湖中的俠女柳瀅兒,她曾經定過一門親事,後來因為覃明運,她甘願被師父逐出師門,毅然決然嫁給了當時還是布衣的覃明運……”
“你就是柳瀅兒那個未婚夫?”雖是疑問,卻是篤定的口吻。
申武一下子變了神色:“你怎麽知道這些,你究竟是誰?”
夏雲枝聽得一頭霧水:“既然是情敵,為何還要在覃明運身邊當護衛,難道就是為了守在自己喜歡的女子身邊?”
魏長陵搖了搖頭:“並非如此,覃明運的妻子早就三年前就亡故了。”
申武的表情一下子猙獰起來,如同一匹嗜血發瘋的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