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貪天之功
覃明運年紀輕輕省得皇帝的信任,不僅僅被委任為運河欽差,暗地裏還肩負督查運河兩道官員品行的任務。
婁縣令是個貪官一事,他有所察覺,正準備留在此處,好好調查一番。
誰知,他的蛛網還剛起了個輪廓,婁縣令這隻大撲棱蛾子就直接撲進了他的網裏,還連帶一群送上門的獵物。
覃明運當下將婁縣令父子外加師爺,以及底下的一幹人等通通收監,又將跪在地上的人帶回了縣衙,審案審了個通宵。
正所謂牆倒萬人推,鼓破萬人捶。
婁縣令這等搜刮民脂民膏不予餘力的一幹黨羽落網,於是有冤的報冤有仇的報仇,在覃明運的推力之下,縣衙內外擠滿了百姓,告狀的、看熱鬧的、被剝削的各色各樣的人群。
等到第二日一大早,婁縣令等人被關押,欽差大人覃明運在所有老百姓麵前表示,自己已經上書聖聽,婁縣令等人不出意外的話,會在秋後問斬。
老百姓們全場歡呼,彈冠相慶,紛紛奔走相告。各大茶館的說書人口沫橫飛,痛述婁縣令等人的十罪書,簡直將覃明運誇上了天,什麽在世包青天,絕世大好官,各種頭銜往覃明運頭上。
一時間覃明運名聲大噪,成了南水縣老百姓閑談下的風雲人物。
“話說覃大人來到南水縣之後,一雙厲眼很快就發現婁縣令父子不對勁之處……他派手下搜羅婁縣令的不對勁之處……”
“覃大人明察秋毫,十罪書正是他派人散發的!”
“那聞娘傳,也是覃大人親筆所寫,花雲堂演繹得入木三分,我有幸看完全程,可當得絕世佳作!”
“覃大人才華出眾,樣貌英俊,年輕有為!”
“聽說覃大人還未娶妻呢。”
“當真??嫁人應嫁覃大人,我家中有一小女,年方二八,雲英未嫁……”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覃大人,我若是晚出生十年,定然拋下一切追隨在你身邊……”
花雲堂從馬車上下來,走進了一家賓客滿座的酒樓,此刻他恢複了男人的裝扮,與台上的他判若兩人,是以並未引起多大的關注。
他走進酒樓之後,聽到了那些人說的這些話,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這些明明是夏大夫和他夫人的功勞,如今卻被算到了覃明運的頭上,他很想上去跟他們解釋一番,然而終究還是忍住了。
他上了二樓,被人引進了一個廂房內。
廂房內坐了三個人,坐在主位上的男人一身瀾衫,容貌普通,卻有一雙厲眼,正是覃明運。
“草民花雲堂,拜見覃大人。”花雲堂跪倒在地。
“不必行禮,坐吧。”覃明運擺擺手,下人立刻端來圓木凳,又給他端了茶水。
花雲堂人雖坐下,神色卻十分忐忑。
覃明運左邊坐了個圓圓的胖子,花雲堂倒是有幾分眼熟,似乎以前是婁縣令手底下的人,如今……是成了覃大人的人?
覃明運右手邊坐著一個黑衣男子,看不起不過三十出頭的模樣,胡子拉渣,頗有些江湖人的不羈氣質,此刻正坐在那兒吃糕點,渾然沒將房間裏的所有人放在眼裏。
花雲堂有些驚詫,不知道此人是什麽身份。
覃明運拿出一本冊子,放到花雲堂的麵前:“花雲堂,這聞娘傳究竟是何人所寫,你老實交代,休得欺瞞本官。”
先前花雲堂已經被覃明運帶回去審問了一番,花雲堂按照魏長陵教他的說了一遍,說這聞娘傳是一個被婁縣令禍害了的書生留下,書生臨死將此書交給他,就是期盼有一日能將婁縣令這貪官繩之於法。
覃明運當時沒有說什麽,隻是讓他將那書生留下的稿件交給他,審完婁縣令後,就放花雲堂離開了。
花雲堂原本打算今日離開南水縣,誰知出城的時候,卻被覃大人的屬下給攔下,然後被請到了此處。
覃明運的態度雖然隨和,然而因為長得一雙厲眼,又身在高位,難免帶著幾分威嚴。
若是尋常百姓聽了少不得打哆嗦,可是花雲堂好歹也給宮裏的娘娘唱過戲,又常年在台上表演,自然比普通人不怯場一些。
他神色鎮定道:“草民絕不敢欺瞞大人,我三年前曾回過南水縣,無意間與他相熟,我離開南水縣的時候,他將此話本交給我,我卻不知那一次卻成了與他的最後一麵……”
“你是南水縣人?”
“是。”
“那你可記得那書生姓名,以及家住何處,可還有親人。”
“那書生自稱姓林,家中親人早已經被婁狗官禍害了,若非如此,也不會跳河自盡。”
“你怎麽知曉他是跳河自盡的?”
“我回南水縣之後,去打聽了他的事情,從旁人口中知曉了這些事情。”
“哪些人,你將這些人的名字和地址寫下來。”
花雲堂心中一驚,這位大人果真明察秋毫,比他以往見過的那些大人物還要厲害許多,他低頭思忖了一下,在上麵寫下了兩個名字。
花雲堂被盤問了許多,回答了許多問題之後,才被覃明運放離。
“大人,這花雲堂身上有什麽可疑之處?”覃明運身邊那個胖通判小心翼翼開口詢問。
他是南水縣這次縣衙動蕩事故中唯一一個幸免於難的人,他雖沒有跟婁縣令同流合汙,但是畢竟在身在汙潭邊上,難免沾上一些汙泥。
雖說不至於被抄家砍頭,但是肯定也夠吃一壺。
好在,他夠聰明,在十罪書散播之時,他就偷偷將十罪書,遞到了覃明運的手中。
如此在婁縣令被抓的時候,他跳了出來,將知道的事情全部一五一十交代一幹二淨,如今覃明運倒是對他高看了一眼。
覃明運道:“花雲堂背後,定然有一股勢力在對抗婁縣令,從十罪書到聞娘傳,如此人物,定然是個大才之人,你是南水縣通判,可曾聽說有此等人物?”
通判自然不知,不過他隻以為覃明運是見才心喜,想要收在囊下,當下拍著胸脯表示,他定然會盡全力,查出這人究竟是誰!
覃明運是欽差,自然無法長留此地,是以,隻能將此事交托給通判。
花了大心思扳倒了縣令和一幹黨羽,卻不出頭露麵,這個背後的人沒那麽簡單……似乎有那麽一絲熟悉感。
……跟那天夜裏刺殺他的人,會不會也有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