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為何而戰？
“我倒不這麽看，一支部隊要紀律嚴明。下級應對上級絕對服從，自然等級秩序必須劃分清楚。在我眼裏，沒有哪個地方的兵，隻有成績好的兵和不好的兵，隻有成績好的兵才是可以提拔的。”
蔡鍔認定，日本兵的戰鬥力所以強盛，來自於他們嚴格的等級製度和訓練。在日本軍隊裏，上級打罵下級是很正常的行為，絕對服從是軍紀的基礎，軍紀訓練首先抓的就是這個。
所以，他並不認為是湖南籍的教官和學員跋扈，而是廣西籍的學員們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
蔡總辦，一支隊伍訓練軍紀是必須的，以前我們也是這樣幹過。但我認為，要想讓一支部隊真正形成戰鬥力，就必須要讓每一個士兵知道為什麽而打仗，而不是把他們當做戰場上的炮灰。”
陸用之搬出了毛潤之的軍事理論，這是那支很弱下的軍隊能在短短的幾年裏迅速壯大，並打敗了蔣介石這隻龐然大物的根本原因。蔡
鍔聽到這話笑了“為什麽打仗？這點湖南人最清楚，不是參加湘勇去剿滅太平天國，哪來的讀書資本。對於剛放下鋤頭走出田間的農民，自然是為了掙一份家當。還能要求每個人像衣食無憂的知識分子一樣，為了民族、國家啊？”
“你在日本士官學校待過，你應該知道日本人為了什麽打仗，他們一直被灌輸的是為天皇陛下效忠，這就是他們的信仰。光有信仰還不夠，還在培養個人武勇上提出武士道精神。”
蔡鍔點頭“我承認，一直有信仰的部隊是最有戰鬥力的，但是日本人跟我們還是不一樣，他們普遍文化程度比較高。跟受過教育的人講信仰自然可以說的通。”陸
用之不想就信仰問題討論下去，現在該信仰什麽？誰現在又能提出信仰？隻有站在最廣大農民基礎上，為他們未來描繪的遠景，才是能得到他們擁護的信仰。這
個關鍵點，隻有毛潤之才能勘的破，也隻有按照他的思想才能把中國社會最龐大的農民隊伍調動起來。
現在去跟農民說信仰，提出我們要推翻滿清，還不如說我們隻有造反才能發財，更能打動人心。
“雖然我們跟日本人不一樣，我們沒有一個天皇可以效忠。但是我們的領兵者至少可以做到像漢李廣一樣，做到愛兵如子，官兵一致，這樣至少也能讓士兵歸心。”蔡
鍔是飽讀之士，他知道漢李廣將自己最後一壺酒倒進泉眼，與大家一起同飲，以此表示大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以換的將士上下用命。
“官兵一致，官兵平等，這隻是理論上提法，實際上很難行得通。我堅持認為，隻要嚴格的訓練，待士兵們掌握了作戰技能，他們會感謝嚴格訓練的好處。放心吧，陸先生你提出的問題，我會重視。我會親自寫報告向岑大人報告的。”蔡
鍔對整軍方案有著自己的自信，他並不太把兩省藉學員的矛盾看的太重。陸
用之看他不以為然的神情，知道自己勸說無功。他知道，若幹年後，因為武備學堂學員的考試結果，廣西籍的學員大部分不及格而引發了一場驅逐蔡鍔的運動。學員們鬧，後來成立的諮議局彈劾，同盟會會員趁機煽動，蔡鍔被罷免。倒
是這場驅逐蔡鍔的運動，給蔡鍔提供了一個機遇。他到了雲南講武堂，領導轟轟烈烈的討袁運動，成就了再造共和第一人的美譽。
“陸先生，我陪你到學堂走走，看看學員們生活訓練情況。”蔡鍔不知什麽時候，把陸長官的稱呼改為了陸先生，這大概是對陸用之所說的軍事理論的一番認可吧。“
好的，鬆坡先生。”陸用之也實時的改了稱呼，拉近了兩人的距離。武
備學堂是所軍官短期培訓的學校。他從原來綠營、巡防營和後來編練的新軍中招收軍官，有基礎課程如國文、外語、數學，還有炮兵、戰術、測繪等軍事課程。
外語的師資尤為強大，有外聘的德語、英語、日語、法語等外籍教師，一般是四門外語中自主選擇一門。
連軍事教官中也有好幾名日本軍事教員。
這是陸用之第一次了解軍官學校的教學情況，不由得暗自驚歎。十九世紀初，國人已經重視外語學習到如此地步，中西方之間文化交流遠比自己想象的進步的多。而
各省的軍官學校大都沿用日本軍事訓練的方法，日本軍事教員直接教學中官。這就造成以後，麵對日本侵略軍時一個很大的戰術劣勢我們知道的戰術運用都是日本人教的，你要做什麽他們全都知道。學生跟老師如何對抗？“
鬆坡先生，現在各地軍官學堂都是日本的軍事訓練方法，有沒有察覺到隱患？”陸用之看著在操場上指揮訓練的日本軍官說道。
“那幾個都是參加過日俄戰爭的。日本一個小小的島國，經過明治維新之後，敢於同俄國這樣的老牌帝國一戰，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太多了。”
蔡鍔感慨道。
“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現在的中國是個孱弱的國家，誰都敢撲上來咬上一口。有一天，當國家統一了，開始走向強大之路，這日本人是不會聽之任之的。”
蔡鍔愣了一愣“你是說，中日之間必有一戰，而我軍未戰已敗？”
“知彼知己方能百戰不殆，問題是我們的底細，日本人摸的清清楚楚，而他們對我們是有保留的。”蔡
鍔再次點頭“日本人確實在防備著我們。我們在日本士官學校學習，有一年是必須要到日本軍隊裏實習。但是日本人真正先進的戰術，比如步炮協同，這些是不允許中國學生觀摩的。”“
以後選派軍官出國留學，要重點前往歐洲和美國，還要組織人才大量的翻譯世界軍事的動向，積極掌握最先進的戰術、武器開發動向。”陸
用之自言自語的說。“
蔡總辦，陸先生。老遠看到像你，果真是你。”封虎和另外兩個學員跑過來，首先向蔡鍔敬禮之後，熱情的向陸用之招呼著。那兩個學員也是健字營出來的，是關武鳴選派來學習的。
“封虎，原來跟我在邊境打過仗，很冷靜很善於動腦子的一個人。記得第一次跟法國人交手，他一個小隊就俘虜了二十三名法國兵。”
陸用之不失時機的向蔡鍔推出了封虎，果然，幾句話一介紹便引起了蔡鍔的濃厚興趣。他
問了封虎的簡曆，在學狀況，並將資料記在心裏。陸用之隻是這個小小的偶然動作，不料後來整個西南的軍閥割據情況都有了改變。
封虎橫空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