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了你

  無心與墨雲霄探究他究竟哪裡壞,總之他這人自從開葷以後,哪兒哪兒都壞透了。

  慕榕深怕大白天的就被吃干抹盡,一溜煙的跑去主院里跟蕭媛好一通撒嬌,又是親親又是抱抱,哄著娘親好好休養歇息,千萬不能再累著了。

  蕭媛被慕太師勒令放下府中事務,好好調理身子,躺了好幾天,精神早就好多了,正閑得發慌。

  如今榕榕夫婦又要啟程回墨王府,蕭媛心中縱使萬般不舍,也只能含淚相送。

  女兒才剛出嫁,要是一直留在娘家,肯定會惹人非議,但她心裡那個不舍啊……

  墨雲霄沒幹涉她們娘兒倆話別,只是淡淡地說了,墨王府跟太師府離得近,只要榕榕開心,隨時能回來。

  說得蕭媛又是淚連連,連聲道好,囑咐這對新婚夫婦要彼此關心體諒愛護,榕榕切莫一天到晚惹是生非,給霄兒添麻煩。

  在慕太師冷眼加白眼、只差沒拿出家法趕人下,慕榕才一步三回頭,在慕安和慕易好笑的注視下,和墨雲霄一同回王府。

  臨走前,她掀開車簾,依依不捨地望著太師府大門,只見慕安和慕易仍站在原處相送,挺拔如松的身影,看得她紅了眼眶。

  慕安雖然對她被擄一事,始終不置一詞,但慕易過來探望時,偷偷地給她交了底。

  他們家這大哥,表情管理能力天下第一,比赤炎還面癱,但是小妹受了委屈,該有的打擊報復行動絕不可免。

  當日韶儀殿上突生變故,慕太師和慕安被皇帝叫進御書房,也沒別的事,一是擬定應對之策,二是安撫安撫慕家人的感受。

  慕榕這小丫頭也忒有本事,就一橫空出世的惹禍精,連北月國都打她的主意,還惹到墨雲霄身上,差點原地開戰。

  慕太師也是人老成精,一進御書房,立刻雙膝一跪,先發制人表明辭官還鄉的心思。

  早在皇后頻頻打慕榕的主意時,他就對皇帝表過心跡。

  與其讓兒女受到朝政的牽連,被視為搶奪的籌碼,一刻不得安生,不如攜夫人回歸山林,做一對閑雲野鶴,再不問世事。

  反正蕭媛想念故鄉成疾,這北方的水土也不合適她養病,不如歸去,舉家回青鳶山隱居。

  慕安補刀不落人後,撩袍一跪跟進,還順道幫慕易一同把官給辭了。

  若是慕家遠離朝堂,方能保小妹一世平安,那麼他們又何須戀棧?

  反正……他手裡還握著慕榕交託給他的商業策略,近日來忙得不可開交,參政的俸祿遠遠比不上從商,是個聰明人都知道怎麼選。

  墨天騏早料到慕太師這老頭兒會來這招,對福全公公使了個眼色,一搭一唱的勸下慕敬。

  想甩手不幹,慕太師對得起先帝的囑託,以及天下黎民蒼生的信賴嗎?

  若是慕家兩兄弟也一同歸隱,朝中一下子少了幾根頂樑柱,皇帝得費多少心思才能弭平風浪?

  再說了,慕家在朝為官,老十三看在媳婦兒份上,多少還願意幫襯幫襯。

  要是慕家走了,墨雲霄哪天看京城不爽,屁顛顛的又回邊關去吹風沙,他攔得住嗎?

  這還算好的,若是十三執意要幫慕榕出氣,拔出龍淵劍大殺四方,給媳婦兒出氣,他就算出動所有潛龍衛、御林軍,也壓制不住這臭小子。

  唉,他這皇帝當得好難啊。

  墨天騏當機立斷,軟硬兼施打消慕太師的退休念頭,連帶著要給慕安陞官加俸祿。

  慕安可不是省油的燈,無功不受祿,堅稱朝中文官晉陞自有規矩,不可偏廢。若是皇帝信得過,他願自請加入與北月國商業談判,絕對會捍衛天聖國的尊嚴體面到底。

  換句話說,妹子在北月國這兒吃的虧,他絕對會用國家大義的名義,好好的為她討個公道,定要讓北月國扒下幾層皮。

  寵妹狂魔惹不起啊……

  墨天騏欣然應允,當下就擬旨,此次北月國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後續談判全權交由墨王主導,慕安為輔。

  至於北月國要為此事付出多少代價,就看這兩人怎麼樣才能氣消啰。

  對天聖國君來說,這樁買賣他哪兒哪兒都划算,甚至樂見其成,有人搶著去為國爭光,他才不攔著。

  慕榕聽到慕安如此維護自己,感動得不要不要,腦子一熱就衝去找大哥撒嬌。

  殊不知,她家大哥依舊如清風明月般高潔,宛如天上的仙人一樣高不可攀,沒兩句話就聊得她自慚形穢,自行告退。

  臨走前,慕安清清淡淡地將她叫住,叮囑了句,「墨王雖是良配,但皇家局勢多變,無論如何,有大哥在。」

  就算傾慕家之力,也要護她周全。

  馬車漸行漸遠,寒風刮在臉上陣陣生疼,慕榕仍捨不得移開目光。

  這會兒才萌生嫁人的感傷,她是不是有時差啊?

  墨雲霄也不說她什麼,小女人的情感反射弧一向很長,總在莫名其妙的時刻才驚覺內心真實的感受,他早就習以為常。

  只不過,會不會哪天她午夜夢回,發現自個兒心中的最愛不是他?

  想起前車之鑒,墨雲霄默默遙望了四王府的方向,心中已有決斷。

  基於教育要趁早的原則,他慎重地開口,「榕榕,若是有一天,妳發現心中所愛另有其人,妳會怎麼做?」

  慕榕悶悶地趴在車窗邊,完全不過腦袋地回答,「休了你。」

  那還用問嗎?她當初是怎麼唾棄鄙視逃離四王府的?不就是因為她討厭墨景熙到了極點……

  突然間,她感受到一股冷颼颼的低氣壓,似乎車外飄雪的大街看著還比較溫暖?

  慕榕莫名地回頭,撞進自家夫君那雙深邃冷冽的黑眸,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後知後覺地想起剛剛的對話,她眉角抽了抽,哎哎哎,自己瞎說什麼大實話呀!

  「你幹啥偷襲我這種送命題?」她抖著小心肝,挪到墨雲霄身邊,乖覺地挽著他的胳膊,頭還靠上去蹭了蹭。

  「兄弟,再給一次機會行不?」這回她肯定想好再回答。

  墨雲霄一言不發,閉目養神,實則在默默調息,深怕自己一氣之下干出什麼荒謬的舉動。

  他就不該拿這種問題找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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