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舞劍

  趙瑾幾句話將先前虞貴妃所言悉數打了回來，字字滴水不漏，不僅找不到任何為顧姝推脫的破綻，落在不知情的文武百官耳裏更是別有一番道理，紛紛稱讚瑾王爺心思獨到。


  而且趙瑾身為當朝王爺，能在南疆這種依附小國麵前舞劍，可謂是給足了他們的麵子。


  皇帝自然應允，方才騎虎難下的僵局迎刃而解，顧姝暗自鬆了一口氣，表麵上仍舊看不出太多情緒，隻在嘴邊帶了一抹淺淺的笑意。


  接過晨霧遞來的玉簫，落落大方地起身離席。


  趙瑾隨身的佩劍出鞘，泛出凜冽的寒光，伴隨著顧姝吹響的第一個音調，劍鋒仿佛有所回應一般輕微地晃了晃，隨後猛地一頓，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劃破寂靜。


  顧姝低眉信手，簫聲如同冰泉冷澀，又似間關鶯語。


  趙瑾身形高大，舞起劍來卻十分輕盈，每一個動作都毫無章法規律可循，隻是跟隨著清脆悠揚的簫聲，時而婉轉，時而高昂，即便是不懂音律的人也能感受到其中的行雲流水之勢。


  他輕輕閉眼，眼前好似浮現出一片黃土紛飛，千軍萬馬呼嘯而過，耳邊是刀槍嘶鳴。


  從頭至尾他們二人不曾有過任何一句交流，隻是趙瑾偶爾睜眼時，眼神無意間有所碰撞，隨即便移了開去，絕不拖累彼此。


  殿上的文武百官皆睜大了眼，看得三魂七魄不知所蹤，仿佛連呼吸也一並摒除了去。


  其中自然也包括那南疆王子薩耶爾與他身後的丫鬟薩麗兒，隻是他們各自的側重點略有不同罷了。


  直到最後曲終收劍，也不見任何人開口，連虞貴妃都愣愣地坐在席位上，似是還未緩過神來。


  “好！這一蕭一劍相輔相和，真是大快朕心！”


  皇帝率先拍手叫絕，而後台下叫好聲便如同潮水一般湧了上來，將顧姝與趙瑾圍在其中。


  顧姝收蕭入懷，理了理衣襟，臉上的神情並無太大波動，她本不願出此風頭，隻是被虞貴妃推上了風口浪尖，隻好如此，還好有趙瑾在側。


  她轉頭與趙瑾相視一笑，用隻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多虧你在。”


  趙瑾低頭看她，眨眼間盡是溫柔，回應了四個字：“天造地設。”


  顧姝耳尖上染了一抹緋紅，正要開口，卻見薩耶爾起身朝著自己走了過來，手中還端了一杯足量的宮廷玉液酒。


  “小王竟不知姑娘是將軍府上的小姐，上次實在唐突，還望顧小姐莫怪。”


  薩耶爾笑得開朗，連眉眼都舒展開來，任誰見了都能猜到他心情大好。


  雖然顧小姐之前留給他的是假名，但兜兜轉轉他們又能見麵，薩耶爾屬實很高興了。


  心裏也道是這位顧小姐興許是身為女兒家比較保守嚴謹罷了。


  “王子說笑了，應該是顧姝不識身份，不想今日竟又見麵了。”


  顧姝嘴邊掛著淺薄的笑意，言行間進退有度，禮貌卻疏離。


  “王子先前見過顧小姐？”


  虞貴妃距離顧姝最近，自然是看到了薩耶爾與顧姝交談內容，一雙嫵媚的眸子不禁挑了挑，冷不丁地插進話來。


  “是。”


  薩耶爾在聽到虞貴妃的聲音時微微一怔，隨後解釋道：“那小本王的……婢女貪玩，偷偷溜上街衝撞了顧小姐，惹了些麻煩事.……”


  他說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舉起手中的銀杯，道：“小王自罰一杯，就當是給顧小姐賠罪吧。”


  趙瑾聞言隱隱猜到了什麽，那日弄蝶與晨霧的對話在腦海中回響不停，說有一異族公子在街上對顧姝一見鍾情，想必就是自己眼前這位。


  黝黑的眸子不禁深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