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巫師

  “主子這信是大殿下派人人送來。”


  幽天得上前來,躬身而立。說出的話卻讓人眉頭皺得更深。裴重熙的表情冷然,微一頷首,仿佛全然了解。揮揮手示意鈞天退下,幽深如古井的黑瞳中冷漠如舊,宛含霜雪。


  一支箭尾綁著信函的箭矢,就這麽孤零零地躺在桌案上。


  未幾,扯下信函。裴重熙看著以特殊手法封口的信函。沉默一會,囑咐守在門口的幽天去夥夫那邊取來醋和鹽,將它們和在一塊。抹在封口的地方。


  扯下以燙蠟裹著天蠶絲的信箋封邊,翻開閱信。長身而起,握住了箭矢。指上蓄力竟然將它硬生生折斷。


  木屑刺入掌心,帶出的血珠沾在了手下信箋上。這上麵的內容既在他的意料之中,也在他的意料之外。他還是低估了桓儇在某些事情上的決絕。


  懊惱漫於眼中。那日他連夜出城,是想探聽突厥動向,未曾想到居然遭遇伏兵。縱然他們五人武功皆不俗,可是在遭遇幾千人的情況下,也難免束手無策。


  當時中箭又中毒的他,在逃了一會後終於支撐不住,昏迷不醒。等他再度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定襄大營。彼時留於耳中的隻有那聲熟悉的聲音。


  “信我,我會回來的。”


  詢問幽天後才得知。原來是阿嫵來了,為了保證他能夠活著回到定襄。他的阿嫵以一人之力引開了突厥兵力,為他提供了回來的路。


  在桓儇了無音訊的日子裏,他雖然未舒過眉,但是他依然相信她。以阿嫵的聰慧,隻要沒有十足的把握,她都不會讓自己陷於局中。


  將信收好,裴重熙掀簾大步走出營帳。往軍中議事的大帳而去。


  大帳內那三人一臉鬱色的坐著。聽見門口的聲音,齊齊回頭望去。


  冷著一張臉的裴重熙大步踏入。似乎是一個多餘的眼神,也懶得給幾人。徑直走到中間帥位上坐下。


  似乎是見慣了裴重熙這樣的態度,二人全然隻做自己什麽也沒看見。更何況他才是此次的行軍總管,他們隻負責接受命令。此時隻有元士信一人,起身恭敬地迎上前。


  看著迎上前的元士信,睨他一眸,淡淡開口,“眼下戰況如何?”


  “據斥候來報,突厥不知何故已經退兵到百裏開外的地方。”眼角餘光瞥見另外兩人都半闔著眸,似在假寐。元士信斟酌一會,繼續道:“裴中書,我們可否要乘勝追擊。”


  聞問裴重熙並不開口,若有所思地看向麵前的堪輿圖。目光凝在豎突厥旗幟的地方。阿嫵另外在信裏給他繪了一副,如今突厥整個大營的部署情況。


  摩挲著腕上佛珠,他看向秦至玄,“秦將軍夜襲陰山駐地如何?”


  “突厥剛受重創。這個時候追擊最好不過,隻是……”說到這裏秦至玄麵露疑惑。他知道此時桓儇正在突厥營中,如同他們貿然行動會不會讓突厥一怒之下斬殺大殿下。


  “這是她的意思。”


  聽得這話秦至玄頓時了然,隻怕大殿下已經從突厥那邊遞了消息給裴重熙。


  “即是如此。不如由臣領軍三萬夜襲陰山,李將軍和元將軍從正麵各領軍兩萬牽製突厥前方。”秦至玄抬首看著裴重熙,沉聲道:“裴中書以為如何。”


  “好,就按秦將軍所言。某隨秦將軍一道夜襲陰山,打他個痛快。”


  擬定好計劃,秦至玄等人紛紛起身告辭,去部署接下來的計劃。


  坐在營帳內的裴重熙,不由自主地斂眸長歎一聲。無論如何他都要把阿嫵從突厥手裏平安帶回來。


  至於此時的突厥駐地裏,桓儇負手站在某處遠眺。聽得身後傳來的腳步聲,轉頭瞥見是攝圖時。眼中笑意漸深。


  “攝圖王子。”桓儇揚首,笑著喚了句。


  似乎十分滿意桓儇如今的態度,攝途臉上浮現出幾分得色。目光遊曳在她身上,時不時發出幾聲讚賞的聲音。


  在他眼裏不管桓儇以前再怎麽厲害,還不是成了父汗的棋子,之後還會成為自己手中的玩物。原本的客氣也蕩然無存。


  “桓儇,你模樣果然不錯。”攝途握著她的手,仔細看著笑道:“就是不知道,伺候人的時候能不能讓人滿意。”


  麵對攝圖自己侮辱的話,桓儇麵上神色如常,暗中使力掙脫攝途,“來日方長。本宮到底如何,王子會知道的。”


  見桓儇這般,攝圖冷哼一聲。


  “父汗讓我帶你一塊去見巫師。巫師有話要同我們說。”


  桓儇聞言頷首。跟著攝途一塊往巫師所在的營帳而去。


  還未踏進營帳,一股濃鬱和古怪的味道就撲入鼻中,桓儇下意識的屏息。攏在袖中的手卻摩挲在紫檀佛珠上。


  帳內光線十分的昏暗,桌前的兩盞油燈不知是何物所製成。散出來的味道和她在外麵聞到的一模一樣。


  “好!好!好!”手持骨仗,穿著古怪服飾的男子從暗處走出來,滿心歡喜地看著麵前的桓儇。


  “巫師,您瞧瞧她怎麽樣。”攝圖聽見連聲三個好字,連忙把桓儇往前推,“父汗特意讓我帶她來給您瞧瞧。”


  承受著兩人打量的目光,桓儇仍舊保持著自若的態度。


  “王子先回去吧,我想同王子妃私下聊一會。”


  見此桓儇唇際笑意漸深,目送攝途不甘地掀簾離去。


  尋了個離油燈最遠的地方坐下,桓儇挑眉看著巫師,“染幹已經同你說了吧?”


  “你能力不錯,居然能說動染幹。”巫師嘿嘿怪笑幾聲,“你同他做了什麽交易,你就不怕我把事情告訴可汗。”


  “這是他的事與我無關。反正曷薩確實需要一個繼承人不是麽?”睇向遠處兩盞燃著的油燈,桓儇淺淺勾唇。


  撥弄著油燈下澄黃色的油脂,巫師摸著胡須怪笑道:“嘿嘿,其實我看過了。不過我什麽也看不見,隻能看見無盡的血色。這說明你身上罪孽深重。”


  “所以呢。忘了告訴你,本宮向來不信命理之說。”言罷桓儇拂袖離去。


  “可有一人愛你之深,之後會因你而痛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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