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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年年歲歲萬事遂

  “此事非歌兒不可!”安知君篤定道。


  “承蒙公子高看,江歌兒才疏學淺,怕是有負公子所托。”


  安知君急道:“非是我沽名釣譽,借你之詩,博佳人一笑,而是那家小姐傷秋惜花,已數日滴水未進了,眼看著身消影瘦,好不令人憐惜。”


  江歌兒冷哼一聲:“四時更替乃是常事,不知小姐年芳幾何,悲春傷秋莫非年年如此?若是如此乃是心病,一首詩詞何以得愈。”


  安知君聞得此言,隻覺後背發涼,暗捏拳頭片刻,方才冷臉道:“原是我多情,以為你與她同為女子,自當柔軟善良別無二致,如今看來,你與她何止是雲泥之別,今日算我安知君所托非人罷。”


  安知君甩袖便走,江歌兒心頭隻覺煩惱越甚,這個莫名其妙的朝代,總會遇見莫名其妙的人哉。


  二十一世紀,早已習慣了人人自危自救,哪能知古人的相識即是相交,相交便是深交。人與人的相處沒了方寸感,這才讓江歌兒一臉糊塗。


  婚宴如火如荼,裝滿金山銀山的兩大箱子被抬去滿車繞城一周,因嫁的是官家,故而沒有新郎壓轎,隻請了全程的嗩呐匠跟著嫁妝吹吹打打了一場,也算是熱鬧。


  安夫人與安仲牙兩人早被眾人擁著坐上了高堂,安玉柔被攙著,盈盈拜於堂下,母女二人相擁而泣,安仲牙獨自捋著胡子獨坐高堂,紅光滿麵的接受四方賓客恭賀,骨肉分離之苦,哪及得上光宗耀祖的喜悅?


  江歌兒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被人潮一會兒推去高堂,一會兒推去戲園,一會兒推去花園,潮起潮落,總算熬到了月上柳梢頭,酒醉的老爺被小廝擁著告退,穿金戴銀的婦人三言兩語間仍舊不忘推銷家中的長女幺孫,說與安知君,也算間接跟官家攀了親事。


  江歌兒好不容易熬到天黑,跟著人群欲走,桂香不知從何處冒出,輕輕拉扯著江歌兒的手:“歌兒姐,小姐央您最後陪她一晚,說是念著您的蛋糕,也不知還能不能吃上了。”


  江歌兒本欲走,可轉念一想,今夜一別,再無相見時,想起往日種種,不經軟了心腸,點頭應下:“你幫我備著點麵粉雞蛋和牛乳糖霜,我自去廚房忙著。”


  桂香溫婉一笑:“歌兒姐,這些早給你備好了,小姐說您一定會來。”


  “她倒是懂我。”江歌兒自嘲一笑,率先往梅園走,裏頭的人已散得差不多了,有幾個麵生的丫鬟正拿著掃帚打掃著,梅園中竟還偶遇了許久不曾見過的玉梅,秋風蕭瑟,身上還隻裹著薄紗,想必是過著以色侍人的生活,見著江歌兒來,遠遠的避了開,江歌兒渾不在意,隻當不見,熟門熟路的入了小廚房,開始打蛋揉麵。


  二樓的安玉柔想著方才的熱鬧,還意猶未盡著,想著夏金朱柳飄飄等人,平日裏是多麽耀武揚威的存在,今日竟圍在自己跟前親伺茶湯,小心翼翼的巴結討好,真真是爽極了。


  “安府今日可真真熱鬧,上門赴宴的馬車都排到了城門口,這樣的榮光,具是小姐帶來的呢!”杏香小意的梳著烏發,兩眼直盯著鏡中人的表情,見安玉柔亦是滿臉笑意,膽子也大了許多,麻利的將手掌搓熱,用銀勺挖了一小塊桂花油化開,細細摸在烏發上:“小姐是閩洲第一位被選入宮的秀女,以後安家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偏偏那江歌兒惱人的很,當初進京還試圖阻撓小姐,虧得小姐天生麗質,讓官家念念不忘,不然哪有安府今日的榮光,偏小姐也是個仁慈的,還宣那江歌兒留宿,換做奴婢,早已棒子將其打出門去了。”


  “好歹大家相識一場,明日我便要進宮,以後身份有別,怕是再見也無好時日了,何必與她多做計較。何況……”安玉柔偎了偎滿頭烏發戲虐道:“當日在京中,她不止何故百般阻撓如今天不遂她願,我總得讓她湊近了來瞧不是?”明明身量模樣還未長大,可安玉柔已然一副老成姿態,與杏香有一句沒一句的笑答著。


  江歌兒躲在窗外,將其言語盡收耳底,原還打算問她想吃何中口味的蛋糕,如今是真不想伺候了,把半臂一甩,尋著路子出門,可如今的安府自詡成了皇帝的親戚,許多規矩竟也比對著高門大戶來,酒席間安府的老太太聽聞大宗族中都配有佛堂,興致頗高的放出豪言,要在安府造一座金燦燦的佛堂,到時再邀眾人過府做客,眾人自是奉承不已,更是讓安老夫人更加得意,如今連安府落鑰的時間,都比對著高門大戶,天一擦黑,必得落戶關門,各院落的小廝不得肆意在動,如今可苦了江歌兒脫身不得,隻好躲回廚房,臭著臉做了塊蒸蛋糕,更不願費心去打勞什麽奶油了。


  “咚咚咚。”江歌兒斂著心頭怒火敲門,木扉輕開,對上的卻是杏香滿眼的戲虐。


  兩人互不理睬,江歌兒端著蛋糕別過杏香,生硬的衝安玉柔行了一禮。


  安玉柔嘴角含笑,待江歌兒禮儀周全,這才忙照顧著杏香搬繡墩來:“歌兒姐,生分了不是,你我情同姐妹,何必行此大禮。”


  “今晚還同你做一晚姐妹,明日你進京之後,咱們兩的身份可就是雲泥之別,不敢奢望你能念起我這個姐妹,隻盼著你在官家麵前能事事如意,年年順遂。”


  “姐姐不必憂慮,官家是個極好的人,待我必定全心全意。”


  “如此甚好。”江歌兒冷著臉,並不見巴結之意,氣氛乖張冷凝,讓屋內的三人皆不自在。


  杏香裝做無視,從木屜裏翻出細長的銀針,輕輕刺入江歌兒剛端來的蒸糕中,自是無毒,可江歌兒的臉色卻黑得滴墨,不欲與安玉柔多言,問明了就寢之地,立馬告退回房。


  身躺在硬床板上,心裏暗恨安府的不識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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