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重重宮殿疊重巒
鏢師哪裏能知,安玉柔身上所帶銀錢早已耗在了那車寶石上,身上若不是桂香拚死搶下百兩,隻怕到了京城都無處下腳了。
京城繁華非閩洲可比,街道寬敞潔淨,錦衣華服的百姓在街頭摩肩擦踵,街道中央長有駿馬飛過,唱著從各地傳來的急件飛奔如宮,帶刀的侍衛,著紅帶紗帽的官員,毫無架子的在街邊捧著各色吃食津津有味的吃逛著,百姓隻當尋常,迎麵碰著了,便做一個輯離開,有如魚水,各自相歡,有此局麵,當是政治清明的體現方是,怎從丁禹兮嘴中還有安太太處,卻言世道不平?
江歌兒想不清楚,便不多做思慮,走下去,答案自己會出現。
因安玉柔是奉昭進京,雖是女子,卻也可在驛站下榻,傳旨的內侍在閩洲見安太太尋了鏢局護衛,一路走走停停,腳程太慢,早就先行一步回京,隻囑咐了鏢師將安玉柔等人送到京中驛館便是。
待鏢師將安玉柔等人在驛站安頓完畢,約好了回程時間,兩方人馬再匯合回閩,便如釋重負的走了,熱熱鬧鬧的一隊人馬,最後隻剩四個小姑娘怯生生的躲在驛站裏不敢出。
漏夜窗響,江歌兒謹慎的來到窗邊輕問:“誰?”
“是我,丁禹兮。”
“你怎在此處?”江歌兒驚喜的開了窗,果見溫潤男子披一身月色站在窗前。
“數日前,官家急昭我進京,事出突然未曾與你說上一句便來,惹你生氣了。”
“我與世子算是舊相識了,不必在意這些細節。世子此次上京,可也是為了七巧賞桂?”
“非也,七巧賞桂,廣邀高官名士子女進宮,為的不過是為官家選材罷了,世家公子有瞧得上眼的,或是要拉攏的便尋個由頭賞賜個一官半職或是些如意字畫,另其感念皇恩浩蕩。若是女兒家,長相得宜,家世深厚者入宮為妃,次之,配與皇親貴胄,我乃一界武夫出身,祖父隨先帝打天下,幸而祖父行事乖張,早早被先帝貶黜出京,才留了個承暄候的空名聲,這樣的家世,豈是官家能看得上眼的?”
“那你為何?”江歌兒輕蹙眉頭,一臉不解。
“天寒地凍,關外糧絕畜死,再過幾日,北風一吹便是關外大舉進攻我朝邊疆之際,我丁家上下百餘口能常年駐紮此處,忍受苦寒折磨,為保疆土嘔心瀝血,可惜這份忠心官家猶不可信,每年都得潛人入關,宣我進京,美其名曰是疼愛有加,特昭來為解太後牽掛,可說到底不過是質子罷了,待來年開春草木複蘇,胡人退關之際,便是我還家之時,年年如此,無聊至極。”丁禹兮麵色鐵青,滿身不悅,轉眼見江歌兒一臉心疼,忽兒心口一暖:“不過今年不同。”
“怎個不同法?”
“往年,我進京都是一人獨來獨往,常站在你家門前想著見你一眼,可惜從未如願,今年倒是讓我得償所願,能帶你一同再回京巷中,如幼時那般吃一碗熱湯麵。”
丁禹兮沉溺幼時不可自拔,江歌兒卻隻想逃跑:“如今我已不大愛吃熱湯麵,況且如今身份不便,世子還是一人去吃吧。”
江歌兒迅速的閉了窗子,躲進被褥當間,不敢聽窗外是否還有動靜,悶著頭睡了兩日,安玉柔還道她睹物思家,來安慰了她兩遭,轉眼便到了開宴時,宮裏的嬤嬤提前來驛站說過了規矩,免得禮儀出錯落罪,安玉柔自知幹係體大,不敢偷懶,由江歌兒等人陪著練到了三更天,勉強的閉眼了兩個時辰,五更便要起床束衣梳妝,再從驛站賃了一頂小轎,抬到忠華門,男子走正麵由宮中侍衛搜身依次進入,女子則在角門,由嬤嬤念花名冊領進。
宮中有喻令,每家小姐隨身隻帶一個丫鬟,自帶一套衣服進宮候著便行,安玉柔自是毫不猶豫的選了江歌兒,隻命桂香等人,在宮門前等候便是。
桂香自是無有不可,杏香倒是憤慨頗多,可奈何她與安玉柔兩人雲泥之別,有怨亦不敢多言,目送著江歌兒陪同安玉柔趾高氣昂的離去,卻隻能在原地跺腳生氣,無可奈何。
重重宮嶂疊成片,朱牆黃瓦都相似。若不是前頭有嬤嬤領著,隻怕早已繞暈。
“姑娘們切莫亂闖,若是進到了不該進的地方,衝撞了哪位貴人,小心被官家落了罪。”
“官家賢明,怎會因為這些小事責罰大家。”一身穿金絲刻縷,披月牙白錦繡披風的女子開口言道:“嬤嬤切莫嚇壞了這些閨秀悶,不然在宮宴上一個個拘謹成木頭樁子反而不美。”
“是,金珺郡主。”剛還一臉嚴肅的嬤嬤,低頭向女子稱是,惹得同行的千金高看一眼。
“原來她便是大名鼎鼎的金珺郡主,怎從關外回來了。”
“想必是為了那位,否則誰能勞動得了她?”眾閨秀竊竊私語,倒是讓江歌兒多少知些眉目。
“安靜!”嬤嬤點頭哈腰的從金珺郡主身側起身,又恢複了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生生的鎮住了議論紛紛。
甬道冗長,一眼望不見邊際,也不知走過多少扇相似的宮門,總算在折腳處聽得蕭聲陣陣。
“五皇子又在吹蕭了,可惜啊官家不喜,就算有太後撐腰,也不會有大出息,可惜了,這樣好的蕭聲。”
“嬤嬤又往這邊看了,你可小心著點。”素錦儒裙的閨秀立馬停止了高談闊論,垂著腦袋躲避著嬤嬤的注視。
都道古代宮襟嚴明,可依舊抵擋不住各位千金的蠢蠢欲動。
“宮宴未始,請各位小姐在此稍候。”嬤嬤福身離去,眾小姐急急回禮,見那黑臉的嬤嬤走遠了,各自拉著相好的閨蜜,三三兩兩各散了去聊天。
“你便是安玉柔,聽聞承暄候世子前幾日曾去你府上拜訪?”金珺郡主趾高氣揚的來自麵前,頗有一股原配堵小三的氣勢。
“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