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珠頭釵環誰不喜
這便是最淺顯的生活哲學了,江歌兒對這胡商大感興趣,對那一個個的白布袋更是好奇:“叔,你那些袋子裏賣的是何物,拿來給我瞧瞧可行?”
“都不是你們女人家喜歡的東西,姑娘當真想看。”
“自然。”江歌兒含笑應下。
胡商見狀,便將煙杆往腰間一插,隨手拿了個布袋打開來,竟是一麻袋的種子,一粒粒如蟲卵般大小,密密麻麻的裝滿整個袋子,瞧著像是芝麻。
“叔,這是什麽種子?”
“姑娘您不認識?若這樣,這東西便沒辦法賣你,省得糟踐了。”
“叔,你拿這些東西換錢,我買這些東西開心,這便是這些物件的價值了,怎會是糟蹋,你瞧瞧隘口那處,您的閨女,您覺得她會尋到識貨的買家嗎?不若您把這些東西給我,早早帶女兒回家不好嗎?”、
“一飲一食,皆是造物主所賜,我不忍這些東西糟蹋在不識貨的人手中,成了垃圾,若不是婆娘生產在即,我也不會來此。”
“叔,這些種子叫芝麻,用熱鍋吵著極香。”
“姑娘,您認識這些東西?”
胡商一臉興奮,又開了一袋更是好認,黃橙橙圓滾滾的土豆,不少已經發了牙,江歌兒在閩洲胡商那也買了一些,早已種下,如今又見著了,也不嫌多,自是收下。
“叔,這個也是吃食,最是飽肚,可惜這些都長芽了,有劇毒,輕易吃不得。”
“那這呢!這是什麽!”
胡商又開了一袋,乃是些根狀的木材,聞著有股淡淡的藥味,江歌兒緊蹙眉頭,忽然一臉驚喜的抬頭,正要脫口問出,見著胡人更是一臉期待,嘴巴便轉了個彎:“這是田七,能治牙齒疼痛。”那胡人也不覺有異,欣喜的應下,又轉身去開另一袋,江歌兒暗暗心驚,卻不敢露了聲色,裝模作樣的按照胡人的商品謅了幾個用途,便使銀錢買下走人。、
這個胡商謊稱娘子生產,迫不得已來趕集,隻怕是個幌子,真實的目的應是來識物的,許是他們在家鄉撿拾了這些東西,卻不知其作用,便拿來中原地區假裝售賣,這樣便可不費吹灰之力,迅速得知他們的價值,當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幸得江歌兒留了個心眼,並未全盤脫出。
找了個避人處,江歌兒吹哨招呼了聲遠遠跟著自己的顧小六,為避免受人猜疑,此次進京顧小六雖跟著自己,卻不和自己一道走,隻遠遠的護著,如今正是用他的時候。
“你可知道這是什麽?”江歌兒從白布口袋中扒拉出那淡淡藥味的根莖類木材,顧小六一臉懵懂的皺眉。
“這藥名為三七,是上等止血傷藥。《本草綱目》有雲,三七,止血散血定痛,金刃箭傷,跌撲仗瘡,血出不止者,嚼爛摸於傷口,血即止,若吐血內傷,赤目癰腫,虎咬蛇傷等病,一日內服三次即愈。”
“當真如此神奇?”顧小六雙眼發光,盯著藥材不敢眨眼。
“這是自然,我從神醫處得來的方子怎能有錯,我知丁禹兮在外行軍打仗,最缺這些傷藥,若你將此藥帶去給世子,告知其用法,想必我軍將士傷亡,至少能少一半。”
“真是天佑我大宋啊!”顧小六眉開眼笑,盯著這些個傷藥不肯錯眼。
“今日便辛苦你一趟,將藥送於世子了。”
“不辛苦,不辛苦,世子此刻便在京中,小姐去了便能遇見。”
“原是如此,還道多日不曾見他,原是進京了。”江歌兒怏怏的應了聲:“這樣也罷,免得還累你跑一趟。”
“歌兒姐?你在哪呢?”遠處安玉柔購物回神,左右不見江歌兒急得大喊,江歌兒趕緊將這些布袋子全權委托給顧小六,兩人各自散開後,這才從角落裏冒出:“我在這歇息呢?可是買好了。”
“歌兒姐,我買了可多好看的寶石,回閩洲後,求母親給我尋個匠人,做成了首飾頭麵,定要送你一套。”
“能人巧匠多半在京,怎不在京裏尋個?”
“這.……我倒是未曾想過,也不知道到了京城,是否還能如此刻這般自由。”安玉柔黯了臉色,垂頭喪氣道:“出門前,母親囑咐我,在京中要少言少行,放鬆一刻,許就是滅門抄家的罪過,再不濟也會同歌兒姐的家一般七零八落。”
“京中雖步步艱辛,卻也未到人吃人的地步,否則京中百姓該如何生存?”
“可娘親說,歌兒姐的家便是因為你父親在官家麵前說錯了一句話,就被.……就被……”安玉柔支支吾吾的不敢言,江歌兒倒是淡然得很:“謹言慎語無錯,可處處拘著自己小心翼翼的,官家亦會不喜,不若憑著本心做事,隻要本性向善,總會有驚無險的。”
“真的?”安玉柔眼神蹦出光亮,可見是開心極了。
“自是真的。”江歌兒注視著安玉柔的雙眼,認真答道。
安玉柔歡喜雀躍,連晚飯都多用了半碗,還是桂香顧慮飯菜衛生問題,硬生生的從安玉柔手中搶回了半碗米飯。
有人歡喜有人愁,安玉柔胃口大增,可帶回一大車沉甸甸的石頭,可是讓鏢局的人犯了難,本護送千金小姐,日常不得夜宿郊外,為了遷就安玉柔,鏢局已放慢行程,走個幾裏地便得歇息,日落之前必得找客棧安置,這已經大大影響了鏢局進度,如今又搞了一車石子,雖鏢局還剩有空車,為的就是中途采買貨物,可安家小姐這一車的寶石太過吃重,若途中遇滂沱大雨,隻怕連貨帶車都得餡在泥裏,若是不值錢的東西,還可找家相熟的人家,使幾個錢幫忙保管幾日,待回程來拿不遲,偏偏一車寶石,價值萬金,若是遺失,隻怕鏢局賠不起這筆錢財,值得硬著頭皮帶著上路,可為了避免在次發生此事,鏢師重新歸劃了路線,避開繁華集市,轉找些幹淨的農家借宿,弄得安玉柔一路是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