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禍起蕭牆怨清風
許是死了吧,身體飄飄蕩蕩,努力睜眼,卻隻能看見漆黑一片,真是好累啊,自從莫名的穿到這個朝代,成了流犯,成了丫鬟,每日總是擔驚受怕,這般走了也好,隻是別在穿回現代了,那個隻有自己,孤零零的二十一世紀。
“喂!你再不醒,世子可是要把我安府給拆了。”耳旁是安玉柔的碎碎念,江歌兒試著輕抬眼皮,視野間有了朦朧光感:“玉柔?你怎麽會在這?”
“不僅是我,還有我哥,世子,我娘親,都在這裏守了你一天一夜了。”
“我沒死嗎?”江歌兒心有戚戚。
“還好我哥和世子趕得快些,不然你可真死在那毒婦手裏了。”
“我有何處得罪了張姨娘,竟要索我性命?”
“大概便是你王府的姨娘玉梅爬了我爹的床,而她的親妹張若穎肖想爬我哥的床,兩者並罪,又不敢動玉梅,便隻能來你處發作了。”
“我與你哥清清白白,玉梅爬床又幹我何事,此仇我早晚要報。”江歌兒掙紮著要起身,玉柔趕緊將她摁下:“脖子上的傷還未好全,可別再亂動了,無需你報,世子已經替你動手了,張娘子腹中的胎兒被世子生生打掉了,聽大夫說,因為落胎的方式過於殘暴,張娘子的身子算是傷了,再也懷不了孕不說,隻怕會有惡臭難消,這輩子怕都沒什麽指望了。”
“真的?”
“自然是真的,這兩日我並娘親守在這裏,怕的就是父親過來尋釁滋事,他雖發作不得世子,卻難免會對你起了殺心。”
“本就不是我錯,安老爺竟也不分青紅皂白。”
“禍本蕭牆起,奈何怨清風。可惜我父親是個俗人,不懂這些道理。”安知君總算找到插話空隙,酸不拉嘰的念了一句酸詩。
安玉柔便幹脆許多了:“我父親日夜盼著那孩童出世,我祖母更甚,好像張娘子有了後代,就能光明正大瓜分我母親的嫁妝似的,由著他們作惡去。”
“玉柔慎言!”安夫人一直坐在不遠處,從江歌兒清醒之時便坐著了。隻是她沒開口先寒暄,自己便裝做沒看見,如今她即開口了,江歌兒隻能禮節性的掙紮下床。
“免安了!你好好呆床上休養吧,要不我這個安府還不知要被世子怎麽禍害呢!”
“丁禹兮呢?”江歌兒此刻才發覺丁禹兮並不在此隊列,好奇問道。
“許是去水榭那邊了吧,昨日大夫說你有性命之憂,世子便跟水榭的幹上了,肚子裏的孩子被踢掉後尤不解恨,一日三餐的往水榭那邊禍害,攪得張娘子血崩數次,你若再不醒,隻怕張娘子性命垂危了。”安玉柔目光狡黠,笑嘻嘻的捅了捅江歌兒:“要不,你再裝暈一會,讓世子把張娘子交代了可好?”
“你父親怎肯讓一個外男來欺辱至此。”
“你許是不知道我父親的性子,為了升官,哪要什麽尊嚴,要不,當初也不會年年死乞白賴的往你家寄一個月的荔枝了。”
“玉柔,你怎可如此說父親,你的節孝禮悌呢?”安知君大聲嗬斥,安玉柔眼圈一紅,竟滾下淚來:“你當我是那不知孝悌的不孝子孫嗎?從前我何等仰慕父親,可誰知他竟存了送我進宮的心思,那豈是什麽好去處?不管官家如何賢明能幹,單憑他壽齡五八這一條父親送我進宮便是棄我不顧。”
“越說越是沒譜,兒子請求母親對妹妹多加管教。”安知君顯然對安玉柔沒了法子,隻能向安太太求助,誰料安太太此刻卻和玉柔一條心:“他們休想用我女兒的一世富貴,來謀奪他們的一時痛快。”
“哎呀母親!”一向溫潤的安知君也被氣得跳腳:“母親,父親的奏章已被世子攔截,已遞交給父親撕毀,進宮一事,純屬烏龍,你們切不可因此與父親離心,要不真叫張家人得意了。”
“嗬,合該他們得意,這邊姐姐剛出了事兒,那邊張家人已經急吼吼的把妹妹抬為姨娘了。我瞧她眉目傳情的模樣,還以為是中意哥哥,怎料卻隻是對這滿屋的富貴動了心思,才不管你是老子還是兒子!”
“你!唉!”安知君被安玉柔一噎,氣得臉色如豬肝一般,你,你,你了半天,卻你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能甩袖出門,不知所蹤。
“柔兒,有母親在,他們休想傷你半根汗毛。”
“母親。”安玉柔動情的窩進安太太懷中泫然欲泣,江歌兒瞧著眼睛一紅,從來她便隻是一個人,無依無靠。
安太太留意到她的情緒,輕輕攬住了安玉柔,溫柔的看著江歌兒:“孩子,這是想家人了吧。若你願意,我替你尋一尋散落在閩洲的家人們。”
“多謝安太太好意,無需如此,有緣的人總會相見,不必強求。”
“傻孩子,親人團聚又不是找夫婿,怎能依托緣分二字?也罷,你即無此想法,我便樂得清閑。”
“多謝安太太美意,連累他們至此,我早無顏麵再攪擾他們,再說我現在能力有限,就算尋到了他們,卻也依舊無奈何,既如此,還不如互不打擾,彼此間偶爾還能念個好。”
“你個孩子,年齡輕輕,怎說話做事卻像個老頭子一般,寡淡得很,與我知君的性格倒是相搭,隻可惜世子傾心與你,不然便做我兒媳也是使得。”
江歌兒不知如何回答,隻能一笑而過,實在不懂,當初安太太見自己時,並未有多熱情,就算平日裏在府中遇見,也隻放自己是尋常丫鬟一般無二,今日怎貼心貼肺起來,可是因著世子的緣故?若是,她也不過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罷了。
江歌兒哪裏能想到,宋朝對文人墨客的崇拜,已經達到了變態的程度,一首《茅屋為秋風所破歌》足以讓官家破格納低等官員的女兒為妃,更足以讓天下崇文的百姓膜拜。
“可否能請安太太幫我叫聲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