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天外橫禍與誰說
江歌兒強忍住羨慕,從丁禹兮手中接過地鍥,飯莊,農田,當鋪,瓦肆,賭坊應有盡有,江歌兒從中挑挑揀揀,選了一家印刷坊的地鍥,一邊從懷裏掏出今日當玉佩得的銀兩塞入丁禹兮懷中:“我不白要你東西,這些銀子算是我跟你買下這張地鍥了。”
“嗯?”丁禹兮挑眉。
“哦,至於當掉的玉佩,我會盡早賺夠銀子,贖回還你。”江歌兒怕他追究玉佩,趕緊找補後逃進安府,也不管丁禹兮走沒走,直接逃回了竹郡,正巧在門口遇見了杏香正含情脈脈的看著安知君的窗沿。
江歌兒可不想理發春的母狗,隻裝不曾看見,從她身邊側溜過去。
“衣裳不整,鬢絲淩亂,勾欄妓子都沒你這般不要臉。”杏香啐了一口痰水在地,不屑的評判著。
“勾欄妓子招攬生意,也不過是站在自家院前,堵上別家門的也是世間少有,不知你比妓子強在何處?不要臉嗎?”
“你!”杏香潑辣,可論起牙尖嘴利,哪裏是現代人江歌兒的對手,不過回敬一句,便急赤白臉的跳腳。
“你!你和你那個姨娘都是不要臉的,想盡辦法的爬床,玉梅爬了老爺的床,你便肖想少爺,真是不要臉。”
“哦,原來玉梅成了安老爺的人了,那大小算是姨娘了,你這般罵她,就不怕她打殺了你出去。”
“哼。”杏香不屑的冷哼一句:“我是太太跟前的人,玉梅不過是個滕妾,連姨娘都算不上,想要發作我?怕不是瘋了吧。”
“滕妾大小也算個主子,哪裏容得丫鬟說三道四的,你怕是不知道枕頭風的厲害吧,你瞧瞧張姨娘的派頭,你就敢篤定玉梅有著一日不會蓋過了張娘子?”
“真是好厲害的一張巧嘴,也不知道是哪個院裏的丫鬟,竟敢私下這般議論主子間的事情。”從牆角轉出幾名女子,清一色的直綴道袍偏衣裝束,若不是有幾麵之緣的張小娘子也在此隊列,江歌兒真以為是哪個附近的尼姑庵,前來此處化緣。
“請張娘子安。”囂張跋扈的杏香此刻如一隻溫順的小狗跪倒在地,瑟瑟發抖不敢言。
江歌兒心疼自己的膝蓋,卻也隻能福了福請安:“請張娘子安。”
“也不哪裏跑來的野狗,混進了家狗裏搶吃食,以為在京中吃過幾年飯,便比尋常人高貴許多。也不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麽身份,還以為是京中格格呢!”
“張娘子慎言,格格是前朝舊稱,莫不是張娘子對前庭還念念不忘吧。”張娘子的腰腹越發膨脹了,又加上張娘子刻意將肚子往前凸著,旁人看之,隻覺觸目驚心。本不欲與她多說,隻是她牙尖嘴利的刻薄模樣實在惹人討嫌,一時沒了顧忌,與她頂撞起來。
“好一個沒有尊卑的丫頭,來人,給我堵了嘴打死!”張娘子厲聲嗬斥,早有手腳便利的婆婆上前鉗住了江歌兒,婆子做慣了這些打殺的營生,此刻的江歌兒在他們眼中同一隻待宰的母雞並無分別。
“長姐,江歌兒畢竟是安公子的丫鬟,我們這般料理了,隻怕不妥。”
“他能怎的?難道也打殺了我不成?你姐肚子裏可懷了他們家的金疙瘩,若他想動我,也要看老爺和老太太答不答應。”
“可是,長姐……”張若穎還想多說,張娘子卻冷了臉色:“要不是母親勸我幫你,我又何必懷著孕跟一丫鬟過不去,你且聽著,有這丫鬟一日,你便一日接近不了安知君,即便將來老太太心疼你,讓你做了侍妾,可那丫鬟攥著安知君的心腸,你的處境便如今日的安太太,你可願意過那種生活。”
張小娘子垂首默認了張娘子的做法:“長姐,我膽子小,未見過這種場麵,容我回去緩緩。”
“嗯,去吧。”張娘子頷首應允,張小娘子如脫兔一般逃遠。
張娘子囂張的將腳踩至江歌兒臉上,恨聲道:“我最討厭你們這種癡心妄想的狗奴才,以為老爺多看了你幾眼,就能爬到老娘頭上作威作福,今日不料理了你,還當老娘是病貓,發不了威風呢!”
江歌兒的臉被張娘子恨恨踩在腳底下碾壓,平生未曾恨人半分,此刻卻巴不得張娘子即刻死了才罷!
“你若此刻去求了人來救我,我便允諾你一事。”江歌兒求助無門,隻好咬牙看著杏香,奢望她能伸以援手,可惜杏香此刻心裏隻覺痛快,哪管你苦大仇深。
“我勸你還是省省心力吧,張娘子仁慈,定會賞你全屍。”杏香幸災樂禍,恨不得拍手稱快。
“怎還不拿麻繩來?若逼得我親自動手,你們也別在安府討飯吃了,一個個的手腳給我麻利些!”張娘子踩著江歌兒的頭顱耀武揚威,江歌兒實在不知今日是走了什麽狗屎運,若今日她得以逃過一劫,來日便是張娘子的死忌,她並非聖人,從小接受的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錙銖必較的教育,奇恥大辱怎可一笑了之。
“稟娘子,麻繩以來,不知該如何處置。”婆子恭敬的問詢。
“平日裏你們是如何弄死不安分的丫鬟,還用我教你嗎?”
“平日裏丫鬟不聽話,多是鉸了舌頭打斷腿丟出門去,結果丫鬟性命卻從未有過。”
“凡事都有先例,今日,我便開個先例給你們瞧瞧。”
“張娘子……”婆子有些疑慮,垂著頭想多勸張娘子幾句。
“若你心軟,便好人做到底,替她去死如何?”張娘子櫻桃小嘴微張,吐出的話字字鋒利。婆子不敢勸,麻利的用麻繩打了個繩扣,就要往江歌兒脖子上套來,江歌兒渾身都被人鉗著,掙脫不開,不管她如何掙紮,麻繩卻還是毫無意外的落到她的脖子,被人往後一扯,疼痛感閉緊,肺部開始憋漲,血管暴起,眼前一片發白,明明沒有閉眼,卻什麽都看不清了。
耳畔傳來急躁的腳步聲,接著是雜亂的尖叫聲,再然後,便一絲隻覺也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