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荷塘月色碧水澗
“你這潑猴，淨愛占便宜，鬆芝那手天外飛仙是祖傳技藝，雖傳到她這代已經丟得七七八八了，但總是有點底子，比京裏的繡娘都好上許多。”
“正是呢！老祖宗便應了妾身吧。”張娘子依在安老太太賣乖，哄得老太太開懷大笑：“行了，行了，我依你便是，求你這潑猴快快離了我這淩霄寶殿吧。”
“是，妾身現在就往梅園尋鬆芝，待她入了妾身的水榭後，妾身可就不舍得還給老祖宗了。”張小娘一臉明媚的應下，便往外頭尋去。
老太太急忙喊住：“外頭暑氣正盛，何苦來哉？你先同我用了膳，隻需喚丫頭替你去梅園細細尋摸便是，何必如此著急？”
“老祖宗，哪裏是我著急，分明是你肚中的孫兒等不及了。不如老祖宗同我一同往梅園走走，正巧我娘她們還沒逛過咱們的安府，眼看著不日便要啟程回家，正好趁今日逛逛園子可好？”
張李氏不知張娘子葫蘆裏賣了什麽藥，既然她一心要去梅園，必然是有正經事。故而斂了衣裙站起：“入府多日，入眼之處，無一不是美景，若有幸能到安府各處逛逛，得見這潑天富貴，我便知足了。”
“親家母，若芸生產在即，必然需要你在旁陪護的，何必急著回去。她二嬸三叔等人是因為官府開倉放糧，需為明年的口糧奔波，你如今子女孝順，又得了幾個鋪子收租，哪裏還缺那口子糧食，不若待若芸生產完再風風光光返鄉。”
“老太太說得是，那我便舔臉再多住幾日。”張李氏言笑晏晏的應下，見女兒臉色不虞，慌忙開口道：“不過今日光景好，不如一同出外走走如何？”
“也罷，那我便跟著你一同逛逛園子。”安老太太起身，吩咐丫鬟將午膳擺去梨園亭間，自己帶了張家親戚等人浩浩蕩蕩的往梅園方向去了。
安太太直覺有異，垂首問身旁的安玉柔：“玉柔，梅園可有不妥當之處？”
“並無。”安玉柔心中憂患，生怕是鬆芝在梅園出了事故。
安太太忙招了手讓荷香先行一步探探虛實，自己領著一雙兒女落在了隊伍的最後頭。
安府分五苑，東西南北四苑以梅蘭竹菊命之，餘有一院辟為祖宗祠堂，不敢草率命名，便隻以祖祠稱之，五苑當間有三景，一為春日融光梨園落，二為荷塘月色水榭舫，三為假山疊嶂碧草澗。
梨園落給了老二家，碧草澗是為老三家，水榭舫賜給了張娘子，說什麽潑天富貴，不過是官家仁慈賜了官邸而已，官邸原主算是個附庸風雅的文人雅士，花了不銀錢在這府邸上，結果海盜突襲，上岸搶掠，官家盛怒，將其罷官還鄉，這才把便宜落到了安家人頭上。
離菊苑最近的便是碧草澗，老三等人外出求仕未返，少了人氣，此處便有些荒涼之感，烏簷白牆猶在，碧草連天長，間有小溪潺潺從涼亭下穿過，繞過疊巒假山不知所蹤，兩顆積年的石榴樹亭亭如蓋，紅豔豔的果實喜人的綴在枝丫上，被風吹得搖搖欲落。安老夫人指著溪下的錦鯉還欲炫耀，張娘子卻催著趕路。安夫人心下了然，張娘子此去梅園，必有不可告人之事，好在荷香先行一步，尚有回轉之機。
老夫人疼愛張娘子，自然無所不應，領著張家親戚繞過梨園落直奔梅園。
鬆芝，江歌兒，並嬤嬤三人坐在院內氣喘籲籲，杏香衣裳完整立在廊下奚落：“真是好沒意思，連打架都打得這般無趣。”
鬆芝睨了杏香一眼不語，嬤嬤張口罵罵咧咧：“翻了天了都，等我回稟了太太以後，看你們有什麽好果子吃。”
“嬤嬤還是省點力氣吧，一回來便攪得滿園不得安寧，隻怕是老太太容不下你吧。”鬆芝不甘示弱，蔥白的手指掐腰，竟有了幾分生動。
“你！”嬤嬤怒目圓睜，奮起身來欲往鬆芝處撲打，鬆芝可不懼她，直麵迎上，閉著眼睛往嬤嬤臉上招呼，引得旁觀者連連尖叫。
安老太太耳尖，聽得動靜便問：“裏頭吵吵嚷嚷的，是咋個回事？”
“老祖宗勿惱，這兩日梅園都熱鬧的緊。”
“這兩日？”
“可不是，奴聽聞少爺回來，大房各處的丫鬟為爭取能去竹郡伺候，一個個打破了頭爭名額呢？可見咱們家少爺魅力之盛大。”
“休要胡言，還不定是何事呢，你便這般著急要抹黑我們君兒的名聲，是何居心？”
“夫人勿惱，是妾身失言了。”張娘子裝作委屈模樣，紅著眼睛噘嘴，可是把隨從的二老爺給心疼壞了：“嫂嫂，你又何必這麽大氣性，男子風流也不是什麽大事，沒什麽好遮掩的。”
安太太橫了眾人一眼，率先抬腳進屋，嬤嬤與鬆芝兩人正扭打在一處，其餘眾人一見勢頭不妙，早跑沒影了。
江歌兒被小丫頭拉著躲進屋內梳洗，杏香趕緊把瓜子皮往褲腰間一掖，跪下問安。鬆芝與嬤嬤也不敢再造次，慌忙跪倒在地請安：“請老夫人安，請二爺安，請大太太安。”
“呦，小娘，這便是你說為我哥爭風吃醋大打出手的奴婢？”安玉柔瞧打架的二人不禁想笑。
“怎麽回事！鬆芝！”老太太見鬆芝一身狼狽，暗覺丟臉，麵上便帶了三分不喜：“回稟老夫人，今日來梅園喚人，正遇見金嬤嬤無故在蹉跎院中丫鬟，心中不忍便阻了，熟料到便惹了嬤嬤生氣，揚手便要打奴，奴便隻好還手了。”鬆芝此話半真半假，可嬤嬤是個沒城府的，開口便是：“我管教我園中的丫鬟，還輪到旁人插手。”
“金嬤嬤好大的威風，你眼中可還曾有老夫人嗎？。”張娘子添油加醋，眼看著老太太咬牙切齒便要發作。
安太太搶先一步：“來人，把金嬤嬤的嘴堵了扔柴房裏去，等晚些時候我親自處理，必然不會讓鬆芝姑娘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