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軍中耀武 第181章 新軍平戎
太陽將要落山,一絲晚霞掛在天邊。長安西城門,映照著餘暉,仿佛塗上了一層金色。白玉堂駕著馬車,施施然出了城門。車上,拉著三口木箱,裏麵全是金銀。
於飛坐在木箱上,手裏抓著肉夾饃,吃的正香。又往前行走了片刻,接近一片樹林子,馬車忽然停下。
白玉堂轉身說道,“殿下,往哪裏去?”
“就停這裏。”於飛說著,跳下馬車。一轉頭,盯著白玉堂。“記住,我的身份,不許和任何人說。”
“不說、不說,絕不說。”白玉堂一疊聲答應。
於飛轉過身去,不再搭理白玉堂。但是,車上三箱金銀,讓於飛犯了愁。一下訛來如此多錢,可要如何處置?
今日這事兒,於飛沒料到。他本一時氣憤,抓著琵琶上樓,不過是覺的那人太跋扈,想要教訓一頓。好端端,琵琶砸頭,還惹來一頓罵,自是氣不打一處來。
待進了酒樓,聽見女子哭聲,心裏一下明白。甭問,準是有人欺負歌女。就在方才,他還聽著《俠客行》,心裏悠然神往呢。現下路見不平,自要拔刀相助。
刁世貴開門出來,門卻未關。於飛順眼往屋裏一看,隻見有一女子,正倒在地上。披頭散發、衣衫淩亂,一時氣衝頂門,哪裏還忍得住?直接一腳踢了上去。
至於訛錢,卻是臨時起意。歌女賣唱,想必是家境貧寒。生活無著,才會拋頭露麵。今日受了欺負,自要刁世貴賠償。
這種事,於飛見得多了。延州不是桃源,招搖過市、欺男霸女的紈絝惡霸,那也多的是。仗著家世、仗著錢財,橫行鄉裏。官府都管不了,豈是於飛管的過來?
於飛的閱曆,還不能理解這世道。一樣的人,有人高高在上,生來富貴。而有的人,隻能卑微的活著。即便卑微的活著,還是要遭受欺淩。總有人,會毫不憐惜的,再踩上一腳。
張口十萬貫,不過是氣話。於飛還等著,看刁世貴討價還價。在於飛想來,最終給個一兩萬貫,那就很不錯了。起碼,歌女拿著這筆錢,可以做些買賣,不至於生活無著。
誰知刁世貴,竟一口應下了。
“二哥兒,我回來了。”正琢磨心事,香草跑了回來。臉上紅撲撲的,一路跑的甚急。於飛跟著白玉堂,她怎能放心。
得罪了刁世貴,於飛自是不怕。但那歌女,卻恐遭報複。香草帶著不少金銀,送那歌女離開長安,奔他處謀生。
好在,歌女本是流民。跟著老父,從河東過來,在長安求生。家無片瓦、一窮二白。離開這裏,也無甚牽掛。
“姐姐辦妥了?”於飛問道。
“妥了。”香草說道。
說罷,冷冷掃一眼白玉堂。白玉堂一縮脖子,趕緊轉過頭去。他心裏很是納悶兒,這個小娘子,他可從未見過。卻不知為何,對他敵意甚大。冷颼颼的目光,就像利劍。
“姐姐,剩下這些,可怎麽處置?”於飛一拍木箱,有些愁眉苦臉。給了歌女三萬貫,這裏還剩下七萬呢。
“這可如何處置?”香草也發愁,總不能帶回去吧?
“殿下,我有個法子。”白玉堂一路看著,自然知道,香草給那歌女送錢。江湖人,崇尚劫富濟貧、扶危幫困。所謂義之所在,縱千萬人,吾往矣。於飛這番作為,讓白玉堂欽佩。
現下,兩人發愁如何處置,白玉堂自不吝幫一手。
“你能有啥法子?”香草一撇嘴,沒好氣的說道。
“你且說說看。”於飛說道。
“殿下,如今青黃不接,城內城外,逃難的流民可不少。”白玉堂一抱拳,“但官府救濟乏力,每日都有人病餓而死。若是用這些金銀,大量購買糧食,再開設粥棚,豈不活人無數?”
“這法子倒不錯。”白玉堂一番話,令於飛刮目相看。“隻是,我不能在此停留,可要如何辦?”
“殿下若放心,這事交給我,定辦的妥當。”白玉堂說道。
“嗯。”於飛點點頭,又冷不丁抬頭,盯著白玉堂。“你與那刁世貴一夥兒,我可以放心你麽?”
“殿下誤會了。我今日,被他請去助拳,可不是一夥兒。”白玉堂忙抱拳躬身,被說成一夥兒,有些冤枉他。
“好吧,就按你說的辦。”於飛痛快答應。
“多謝殿下成全。”白玉堂大喜,深施一禮。
香草很不解,於飛怎的就相信了錦毛鼠?但於飛決定了,她自不會反駁。瞪著白玉堂,惡狠狠的說道。
“若是讓我知道,你敢從中搗鬼,必殺了你。”
“不敢,不敢。”白玉堂忙說道。
不大一會兒,於飛香草二人,已走的遠了。道邊上,隻剩下白玉堂。白玉堂長出一口氣,終於站直了身子。雙手叉腰,優雅的一甩頭發,又恢複了風流倜儻模樣。
“這個小魔頭,還是挺不錯的嘛。”白玉堂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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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晨光微曦。種詁、石彪子帶著大隊,趕到了長安。種詁心急見到於飛,下令連夜行軍。騎兵還好說,都是一人雙馬,可以輪換著騎。柳十三的寨兵,都是步卒,可遭了大罪。
於飛陡見種詁,一聲歡呼,從樹上一躍而下。再一縱身,已經騎在種詁馬後,雙手一攬,把種詁抱個正著。
“師傅,你怎的來了?想我了吧?”於飛很是驚喜。
種詁聽到於飛叫聲,已經勒住馬韁。任是想破頭,都想不到,於飛竟會從樹上下來。一時驚喜,不由嗬嗬而笑。停下戰馬,轉過頭,卻又板起了麵孔。“多大了?成何體統。”
於飛毫不在意,扭頭看石彪子。“彪子叔,你們怎的來了?”
“可不止咱們,龐帥也來了。”石彪子嘿嘿一笑,見到於飛無恙,自是心情放鬆。卻也不忘,嚇唬一下於飛。
“啊?”於飛果然嚇一跳。一路大帥,遠離治所,跑到京兆府?這是出了多大的事?“出了何大事?”
“聽說,白馬銀槍落了單,大帥不放心。”石彪子說著,已經忍不住大笑出聲。哪個也沒想到,龐籍會親自出馬。
“啊?這誰啊?敢造我的謠?”於飛頓時急眼。
一旁的王石川,冷不丁一縮脖子。招來了龐籍,誰也想不到。但是這消息,卻是他傳回去。眼見於飛氣急敗壞,冷颼颼的目光,掃來掃去。忙低下頭,一聲也不敢吭。
“玉昆。”種詁輕咳一聲,說道,“龐帥有令,長安大營集結。還不上馬?速速隨我前去。”
“啊?又要見韓老頭?”於飛嘟囔著。這片刻功夫,一驚接著一驚。好像所有事情,都超乎了他的意料。
“不可胡說。”種詁嗬斥道。於飛一縮脖子,心道,等會兒見到韓琦,知道了昨日之事,還不得氣瘋?頓覺種詁危險,一縱身跳下馬背。騎上玉獅子,離著種詁遠遠的。
去大營一路,於飛皺巴著小臉,無精打采。
長安大營,就在灞河邊上。軍營連綿、宛如臥虎。人最多時,這裏駐紮著近十萬兵馬。戰事一起,駐軍全都調去前線。如今這裏,隻有招募的一萬新軍。大多數軍營,皆是空置。
此刻,營中正在操練。聲聲軍號、整齊劃一。守門的軍兵,看見有隊伍過來,立時高聲喝令。“止步,通名。”
片刻間,一隊軍兵手持長槍,衝出營門。軍兵隻有十人,在拒馬後站定,長槍齊齊向前斜指,擺出防禦架勢。
石彪子和王石川,一抖馬韁,出了隊列。離著營門,還有四五十步,停下戰馬,高聲喝道。
“延州保毅軍馬軍第一營,奉命入營。”
“延州康定軍馬軍第五營,奉命入營。”
守兵跑過來一人,驗看二人軍令。查驗無誤,揮手放行。這個隊伍,可是不小。兩營騎兵八百多人,加上柳十三的百人,足有千人。後麵,還跟著十幾輛大車。
騎兵入營,守門軍兵持槍肅立。卻不知哪個,冷不丁,瞧見了白馬,再一細看,可不是白馬銀槍麽?
陡然間,一聲喝令傳出。“全都有,肅立,行禮。”守門軍兵,長槍頓地、右拳擊胸。目光灼灼,凝視著於飛。
正在進門的騎兵,不知發生何事。見到守軍行禮,立馬也是上身挺直,右拳擊胸,向著守軍還禮。馬上馬下,一霎時軍威凜凜,氣氛沉凝。種詁心中暗讚,狄青練兵,果然不虛。
行至大校場,種詁犯了嘀咕。看一眼石彪子,正巧,石彪子也看向他。兩人麵麵相覷,不知發生了何事。石彪子和王石川,長槍高高舉起,不約而同的下令。“列隊。”
此刻,大校場上,數千軍兵列隊,齊刷刷的肅立。
這一幕,哪個也沒想到。昂首挺胸,雙腿控馬。排成五列縱隊,緩緩的進入校場。柳十三止住了腳步,他被軍威所撼,心神激蕩。他知道,這一刻,不是他出場的時候。
點將台上,龐籍、韓琦、狄青皆在。
昨日,三人做出一個決定,新成立一軍,軍號平戎。設五營,遴選新軍強壯,組建三營步卒。調康定軍、保毅軍各一營,組建平戎軍兩營馬軍。另配備廂兵二營,擔負輜重任務。
按照範仲淹將兵法,將原先的軍伍編製,進行了調整。平戎軍以十人為火,五火為隊,十隊為營,五營為一將。設主將統轄全軍,副將輔助。設軍事判官,掌軍紀及文牘機要。
擢升種玉昆,任職副都指揮使,統轄平戎軍。種詁調任平戎軍,任職軍事判官。石彪子、王石川為副將,兼任馬軍指揮使。
建立新軍的奏章,已經快馬送去京城。以龐籍、韓琦、狄青三人身份,他們的建議,朝廷不會反對,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這項任命,一大早已傳遍全軍,頓時歡聲雷動。操練起來,也比往日更多了勁頭。於飛入營的消息傳來,正在操練的軍兵,不用將官喝令,已迅速列隊。全軍肅立,迎接於飛。
“種玉昆何在?”狄青高聲喝令。
於飛訝異一瞬,打馬出列。輕拍馬頭,玉獅子嘶鳴一聲,閃電般向點將台竄去。神駿白馬,恍如一道流光。
“白馬銀槍,勇冠三軍。”軍兵齊聲高喝,地動山搖。
於飛陡然間,熱血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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