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專門下火
“朕也不怕公公笑話,這都是朕那個忤逆子……”皇上坐在龍椅上,一副無可奈何的語氣。
“皇上說,是,是太子殿下?”崔公公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巴張的也能吞下個雞蛋。
活了一把年紀,也算是見過世麵了,可敢砸皇上書房的,第一次聽說。
常貴:……
太子殿下這鍋背的有點大了。
皇上點了點頭:“朕養了個不成器的兒子,隻怕要辜負太後他老人家的一番美意了,都是朕教子無方……”
“這……”崔公公表情有些為難,這讓他給太後如何交代。
“是朕的錯啊,實在不行朕就廢了這個逆子,總之不能氣著太後她老人家……”皇上一手扶額,一手無奈的擺著手。
“皇上萬萬不可……”崔公公嚇的跪下了,幸好那片地沒有碎瓷片,不然這一雙腿可要受傷了。
太子豈能說廢就廢的,這可是國之儲君啊。
“快扶公公起來!”皇上忙讓常貴扶起。
崔公公年紀比常貴還大,這一跪一起,廢了老勁,多少年沒給人下過跪了。
皇上這話可把他嚇的老命沒了,常貴扶起崔公公:“公公,皇上難啊,太子的性子……”
皇上歎了口氣:“公公回去不必為那忤逆子說好話,照實說便是,朕遲早廢了他。”
崔公公不敢再聽,忙告退,連午膳都沒用就告辭回洛陽行宮了。
洛陽行宮
崔公公哪敢耽誤,最快的速度回了洛陽,一把老骨頭都快顛碎了。
太後一聽,哼笑了一聲:“廢太子?皇上這是演戲給哀家看呢?”
太後把手中的茶盞放下,麵色倒沒有不悅,但也並不好看。
皇上就那麽幾個兒子,聽說最出息的是景王,可如今成了庶民,瘸子裏麵挑將軍,這才挑了楚王當太子。
若真廢了,這大齊的江山隻怕也要廢了,她這個老太婆也沒臉到地下見先皇,他這是在嚇唬她這個老太婆呢。
“老奴打聽了,太子殿下的確是過分,常貴公公私下告訴老奴說,太子殿下嫌鄭小姐……長的醜!”
“這太子著實放肆!”太後這次真被氣到了。
“可不是嗎,那日把皇上的書房砸的不成樣子,連老奴都有些同情皇上……”養的這都是什麽兒子,一個個白眼狼。
趙恒那日離了宮後皇上就病了,據說病的不輕,連早朝都沒上,太子進宮侍疾。
連洛陽的太後都知道了,派人寬慰皇上,既然太子不願,良娣之事就此作罷,皇上莫要為此氣壞了身體。
華清殿裏,皇上躺在榻上,趙恒端著藥碗:“父皇還是喝了吧?”
皇上偏過頭不理人,他這都是為誰善後,為了不讓他落個忤逆長輩的名聲,堂堂皇帝,連病都裝了,和他一起騙太後。
逆子!
“父皇,您這不喝,太後那邊也不好交代,行宮的人還沒走呢?”趙恒把勺子舉到皇上麵前。
“等人走了,朕再好好給你算這個帳,等著!”皇上奪過碗,一飲而盡,喝完之後蹙著眉頭:“這是什麽藥,苦死了!”
“良藥苦口,可不得苦嘛,黃連,專門給父皇下火氣的!”趙恒故意道。
這黃連是他叮囑院判一定要加進去的。
就他侍疾的這兩日,挨了多少打了,那茶盞不是缺了蓋子就是缺了杯子,都不配套了。
皇上一腳踹趙恒屁股上:“逆子,朕遲早被你氣死!”
“您聲音再大點,讓太後的人聽到,瞧您這中氣十足,多了不敢說,再當二十年皇帝沒問題,放心吧!”趙恒這點非常確信。
有句話怎麽說來者,好人命不長,禍害遺千年,老祖宗這句話確實有先見,說的就是老頭子。
“給朕滾出去!”皇上差點把藥碗砸趙恒臉上。
劈裏啪啦又是一陣響的,外麵比裏麵聽的還清楚。
從行宮來的小公公豎著耳朵聽,過了會兒,裝模做樣的問侍衛:“太子又挨打了?”
“可不是,腦門砸了好大一包!”
“哎呦,那得多疼啊!”小公公嗓子尖細。
……
小公公點點頭,這就好,回去也能對太後交代了。
趙恒這幾日在宮裏被折騰的,可算把行宮的人給熬走了。
“老頭子這法子,除了演給太後看,就是為了折騰我!”趙恒搖頭道。
伺候老頭子這差事真還不如上戰場殺敵來的痛快。
“隻怕太後未必信!”太後既然已經盯上了良娣的位置隻怕未必肯輕易死心。
趙恒能推得了這次,未必能推得掉下次。
“她愛信不信,老頭子這也是全了她的麵子,若她再故技重施,我可不會再配合!”一把年紀了少操點心不成嗎?
“你這兩日還是不要和父皇慪氣了,對了,傅行之回來了,你這兩日在宮裏,我也不好告訴你!”陸瑤給他整了整衣領。
“我知道,你放心,我能處理,走,先陪我見傅行之!”趙恒拉著陸瑤的手往外走。
院裏伺候的人都習慣如此,就連葉嬤嬤也不說什麽規矩不規矩的。
這次太後讓趙恒納良娣這事,若是擱在以前葉嬤嬤肯定要說太子妃應識大體之類的話,可這次連葉嬤嬤也覺得太子和太子妃如此恩愛,有個良娣反倒多餘。
……
七月初六,七夕節的前一日,趙綰上了玉壇寺上香。
因為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一路上人並不多。
天氣暗沉沉的,一絲風都沒有,悶熱的厲害,讓人有點喘不上氣。
馬上便要下雨,每年的七夕節都會下雨,據說,這是牛郎和織女的眼淚。
朱門銅釘,玉壇寺正門大開,寺廟修在山上,氣勢恢宏。
玉壇寺最初是皇家出資供奉,後來曆代便延續了這個規矩。
她是公主,前段時間又出資給寺裏重修,也是玉壇寺的大香客。
方丈已經讓人打掃了最寬敞的別院,珍珠吩咐下人去放置行禮,收拾院落,趙綰由慧然方丈領著往大雄寶殿走。
她跪在佛前蒲團上,上了三炷香,接著便是聽慧然方丈帶著眾僧念往生咒,保佑死者拔一切業障根本,早日得生淨土。
其實她不信佛,更不信命,人的命運如何要靠自己去博,皇家人有幾個信命的?
不過,她還是來了,不是為自己,為了表哥。
今日是他的冥誕。
她身上雖流著一半曾家血脈,卻像足了趙家人,天生的涼薄,浸在骨子裏的。
她不想和親。
可也不想嫁一個岌岌無名的平凡之輩。
她是皇上寵愛的公主,她要嫁最耀眼的臣子,人人羨慕。
曾家雖是世家,但也是詩書傳家,曾江本是要循規蹈矩走科舉的。
是她說,有魏銘珠玉在前,他書讀的再好也要被魏銘一輩子壓著。
是她說,隻有成為權臣才能護的住她。
他劍走偏鋒進了大理寺,終是丟了性命。
她到底有幾分喜歡表哥她不知道,大概戲做的多了自己都當了真。
可曾江丟了命時她後悔了,她不是後悔表哥死了這世上再不會有對她那麽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