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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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部大牢雖然不像兵部牢那樣享有“下第一監”的稱號,但也不是一個客棧般的地方。時節已經是隆冬,陸望戴著冰冷的鐐銬,被押到刑部大牢的時候,感到了一股徹骨的寒意。


  他走進陰森的牢房,發現居然還有稻草鋪在潮濕地板上。獄卒對他道,“陸大人,這可是對你的優待了。這是我們這裏最好的牢房。”


  陸望苦笑,淡淡道,“那還真是多勞你們費心了。”由於他內閣大臣的身份,甚至沒有給他上腳鐐。對於一個刑部大牢的重犯來,這可以是一種優待了。


  獄卒走後,他坐在稻草上,盤腿開始打坐。進入刑部大牢,本來就在他的計劃之內。從一開始讓賀懷遠就向饒彌午告密,他就一步步親手將自己推到了這個地步。甚至,讓饒彌午安排一個窮酸文人假裝賣畫,混入自己的府邸,也是陸望的主意。


  而韋莊那自作聰明的探查北院,乃至發現北院的“秘密”,找到了陸望所謂貪汙木材的“證據”,都是出自於陸望的精心設計。他要的就是韋莊這樣一個魚餌,將自己一步步釣如刑部大牢這個地方。


  人生真是如戲般無常。陸望摩挲著身下粗糙的稻草,鼻間充滿了一股腐味。不久之前,自己還在為兵部牢的關若飛提心吊膽,處心積慮地要將他營救出去。而現在,自己卻步步籌劃,將自己送進了刑部的大牢。


  再有智謀的人,也不知道在前方命運給自己準備了什麽樣的禮物。陸望謀劃這一步,實在也是出於形勢所迫。崔如意既然已經向饒士詮伸出了橄欖枝,那他們就一定在謀劃不利於劉允中的大計劃。而饒彌午,就是饒士詮此次派到西蜀去接頭的聯絡人。


  陸望必須立即采取行動,先阻止饒彌午的西蜀之行,然後想辦法自己去西蜀一趟。就算暫時被自己這一出木材貪汙案牽製了注意力,饒士詮與崔如意聯手的計劃是不會擱置的。


  就算饒彌午真的如陸望所願陷進了此案,也阻擋不了饒士詮推動計劃實施的決心。所以,陸望必須盡快脫身,反製饒士詮。有時候,進攻就是最好的防禦。


  想明白了這些,陸望就毅然決然地主動要求入獄,走進了刑部大牢。柴朗也是騎虎難下。本來按照饒士詮的吩咐,要他威逼陸望妥協,放棄內閣大臣的身份,交出手中所有的權力,以此換取此案的和解。


  沒想到陸望不為所動,絲毫不肯退讓。非但如此,他還主動要求去刑部大牢蹲大獄。這讓柴朗措手不及,最後隻好按照陸望的要求,把他“請”到了刑部大牢。


  不過,這一點也已經讓饒士詮感到滿意了。憑韋莊所找到的證據,陸望明顯是扣留貪汙了宮中所用的木材。這一罪名,讓陸望不死也會掉層皮。


  饒士詮沒有想到的是,正是陸望自己想要進到這個陰森腐臭的大牢,柴朗才能抓進來。而陸望正是以自己為誘餌,釣出一個人來。


  閉目在稻草上打坐了許久,陸望突然聽見了有一陣沉重而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他微微睜開了眼睛。他知道,要等的那個人,來了。


  少頃,大牢的門打開了。腳步聲走近了陸望,似乎有人正在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陸望沒有睜開眼睛,好整以暇地坐在稻草上,仍舊盤腿打坐。


  過了一會兒,那人似乎終於憋不住了。幾根稻草被扔到陸望的臉上,一個熟悉的聲音譏諷地笑道,“陸望,你也有今!”


  那稻草刺得陸望眼睛有些發癢。他終於睜開了眼睛。站在眼前赫然正是饒彌午。他雙臂交叉,抱在胸前,穿著一身華麗的皮袍,得意洋洋地看著陸望。“唉喲,陸大人,聽刑部大牢裏,有一隻落水狗。我來瞧瞧它的慘樣。”


  落水狗?他這話分明指的就是陸望。顯然,饒彌午是來看熱鬧的。堂堂內閣大臣居然成為刑部大牢的階下囚,對饒彌午來,這可是讓他報了一箭之仇。


  陸望沒有理他,從他背後看過去,有一個人正站在黑影裏,披著鬥篷,戴著風帽,靜靜地看著他。饒彌午見陸望看著那人,便笑道,“陸大人,是該向你重新介紹一個人了。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是如何得知你扣留木材的陰私的?”


  看著饒彌午那副人得誌的樣子,陸望木然地搖搖頭。饒彌午大笑起來,更加得意了。他叉著腰,露出一副神氣活現的樣子,揚著手,指著身後的人,道,“懷遠,來讓陸大人重新認識你一下吧。告訴他,你是誰的人。”


  饒彌午身後的人終於從陰影中走了出來,脫下了鬥篷和風帽,露出了身形。這正是兵部尚書賀懷遠。他的臉色顯得有些憔悴,胡茬也長了出來,雙唇緊緊抿著。聽見饒彌午喚他,便緩緩走了過來。他盯著坐在稻草上的陸望,眼神裏的情緒極為複雜。


  “陸望,沒想到吧?”饒彌午看著陸望蒼白的臉,發出一陣“桀桀”的笑聲,道,“你最信任的忠心耿耿的手下,一手提拔起來的兵部尚書賀懷遠,其實早就是我的人了。”


  他斜瞟著陸望,大聲道,“你在府裏私自扣留貪汙木材的事情,就是懷遠發現以後,悄悄報告給我的。派韋莊混進去,也是他的主意。”


  陸望的表情變得更加冷峻,一言不發地看著賀懷遠。饒彌午笑得更加開心了,充滿了一種報複的快感,“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這種滋味不好受吧!陸望,別人都你足智多謀,是什麽陸家玉樹,我看也不過如此嘛。”


  “什麽陸家玉樹,也不過是別人訛傳的。”賀懷遠冷冷地道,“饒公子,他也就是個銀樣蠟槍頭。其實也不過是仗著家世門第往上爬。他雖然看上去重用我,也不過是把我當成他的傀儡。讓我在台前出力,他在幕後操控。”


  “聽到了吧?”饒彌午指著賀懷遠,大聲咆哮道,“這就是你身邊的人對你的評價。你這個內閣大臣,可當得真失敗啊。”


  這次,他有了一種把陸望踩在腳下的感覺,似乎與陸望的這場鬥爭已經到了最後謝幕的時候。而在這個陰暗的地牢裏,陸望像一隻可憐的老鼠,在他腳下瑟瑟發抖。饒彌午對自己道,太好了,打到了陸望,我東山再起的時候來了!

  賀懷遠似乎也被饒彌午的情緒所感染,他興奮起來,對饒彌午道,“饒公子,今總算讓他栽在我們手下,可不能白白便宜了他。要讓他受點皮肉之苦,才算痛快。”


  “皮肉之苦?”饒彌午眼珠子一轉,陰惻惻地笑道,“這可遠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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