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濃霧
夜深人靜
萬籟俱寂。
平寧縣中，微弱的燈燭散發著昏暗的幽光。
充斥著濃重腐敗黴味，幾乎看不到什麽有用家具的房間裏。
六七個男男女女擁擠在一起，緊緊盯著麵前一口架著爐火的銅鍋。。
這些人衣衫襤褸，眼圈發青，渾身上下都流露著一股異樣的難聞氣味。
目光迫切渴望的盯著漸漸沸騰的鍋器，這些人情不自禁的舔舐著嘴唇。
“開了嗎？”
“快了快了，再等等。”
“差不多了吧。”
“別急，吃了不熟的肉，你想死嗎？”
低聲悉索的催促聲中，銅鍋裏的湯水徹底沸騰。
難以言喻的古怪肉香飄蕩在整間屋子裏。
嘴角留著口水，圍在銅鍋旁的男女迫不及待的抄起手裏的筷子勺子，就要往鍋裏撈。
砰！
可就在這時，小屋的大門被猛然踹開。
為首的林小河一身輕甲，腰跨長刀，神情陰沉的把著門口，看著正準備分食銅鍋濃湯的一眾人。
“來人！給我拿下！”
“是！”
應喝一聲，幾名兵士走上前來，手裏嘩啦作響的鐵鐐就要往這些人的身上鎖去。
“不行！等了這麽久，我一定要喝一口，我一定要喝一口！”
驚恐望著上前的兵士，一名胡子拉碴的男人突然大叫一聲，神情癲狂的撲向銅鍋。
渾然不懼那滾燙的鍋壁，趴在上麵痛飲鍋裏的濃湯。
皮肉被鍋壁燙的吱吱作響，男人也一定都不覺得疼。
煮沸的湯水咽進肚子。
五髒六腑都成了一鍋漿糊。
沒一會發狂的男人就整個倒在了鍋裏，徹底沒了氣息。
看著將自己活活燙死的男人，林小河深吸一口氣，眼神凝重。
情況，越來越嚴重了……
深夜中。
鐐銬劃過地麵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
剩下的男女被兵士們羈押帶走。
周圍不少民房中，都有人探出頭來看向這邊，眼神中既有畏懼也有幾分複雜。
“是老孫和老李他們，唉……前幾天我就看他們不太對勁，眼圈都綠，沒想到還真是……。”
“城裏的救濟糧越發越少，很多人都快撐不住了，與其餓死，倒不如做個飽死鬼。”
“噓！你不要命了，玄鐵軍的人還沒走遠呢！再說了，吃了那東西，可就回不了頭了。
你看之前老魏他們，跟怪物有什麽區別。”
“理是這麽個理，可餓是真的餓啊。”
“算了再忍忍吧，也許再過幾天就會好轉的。”
談話聲漸漸微弱，直至徹底消失。
房屋中跳動的燈燭，一間一間的熄滅。
不知過了多久。
其中一間房子裏突然幽幽傳出了一聲壓抑的好奇呢喃：
“人肉……究竟是個什麽味道啊……”
……
玄鐵軍大營
將押送回來的犯人關進了木牢中。
林小河快步來到了都尉大帳外，抱拳道。
“副尉林小河歸營！”
“進來吧。”
進入大帳，副都尉餘榮正提筆不知在書寫著什麽。
“副都尉，人犯已經全部緝拿帶回了。”來到餘榮麵前，林小河稟報道。
“嗯，這次有多少人。”
“七人，四男三女。”
“人數越來越多了啊……”抬頭看了一眼林小河，餘榮緩聲道：“告訴兄弟們，最近要加緊巡邏，一旦發現違禁食人，必須立刻緝拿。
這股風氣，絕不能在城中蔓延。”
“屬下明白。”點了點頭，林小河剛準備離去，稍稍躊躇後，又轉身道：
“副都尉，真的會有救援來嗎？”
筆鋒一頓，餘榮沒有抬頭：
“會的。”
深深看了一眼餘榮，林小河沒有再說話，躬身退下。
出了大帳。
神情有些複雜的林小河朝自己的營帳走去。
剛走到營帳門口，卻正好碰見了撩開帳簾準備往外走的韓江。
“韓大哥，這麽晚了，你這是……”
“哦，我晚飯吃多了，出去散散步。”
隨口搪塞了一句，韓江擺了擺手快步離去，幾個呼吸就沒了蹤影。
望著韓江離去的方向，林小河抿了抿嘴，眼神若有所思的動了動。
……
離開了玄鐵營。
韓江駕輕就熟的來到了平寧縣的一處城牆邊緣，然後腳尖一點，整個人如衝天炮般，躍上了這處城牆。
城牆外。
一層薄如蟬翼的金芒將整個平寧縣都籠罩了起來。
而在這層金芒之外。
是漫天遍野的蒼白色的濃霧，霧氣中一道道蹣跚人影遊走晃動，時不時發出幾聲刺耳的嘶吼。
“這霧氣又重了不少，再這麽下去，恐怕真的要被困死在這座城中。”
凝視著麵前的大霧，韓江神情肅然。
大約五天前。
就在他猶豫要不要相信油彩麵具的告誡，離開平寧縣的時候。
如潮水般湧來的怪物，迅速包圍了整個平寧縣。
這些怪物渾身長滿了蒼白色的眼球，恐怖滲人。
麵對突如其來的狀況。
玄鐵軍當即出兵開始絞殺這些怪物。
可等到玄鐵軍出城之後，一股蒼白色的彌天大霧猛然降臨，速度之快，讓人措手不及。
被霧氣籠罩的玄鐵軍瞬間喪失戰鬥力，在一陣陣痛苦的咳嗽和哀嚎聲中。
他們的身上也長出了一顆顆醜陋扭曲的白色眼球，成為了怪物中的一員。
好在但這股可怖的大霧朝著城內蔓延時。
一道耀眼溫和的金芒驟然從城內升騰而起，化作一道護罩將平寧縣牢牢護住，防止了大霧湧入城內。
至此，平寧縣成了霧海中，一座孤立無援的孤島。
而伴隨城市被封鎖。
糧食成了首要問題。
在這個本就糧食庫存捉襟見肘的縣城。
無法出城挖掘野菜，尋找替代食物，讓一場饑荒逐漸形成。
同時，本就在城內屢禁不止的食人行徑，也開始愈發明目張膽的起來！
同族互食，在這個世界，不單單是倫理道德問題。
更關鍵的是，食人會導致人體出現難以逆轉的畸變，最終成為徹徹底底的怪物！
這也是玄鐵軍日夜不停，嚴查食人行徑的原因。
就在韓江凝視著濃霧，思索著逃生之法時。
一道急匆匆的身影快步跑來，躍上了城牆。
“韓大哥，都尉大人有要是和你相商，請快跟我來。”
扭身看著神情焦急的林小河，韓江雙眼一眯。
有事……和我相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