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衝突（三）

  “該死！他們發現了我們！”莫裏斯大驚，眼前的這支特拉布宗軍隊明顯亂了陣腳，因為他們不知道不清楚森林裏到底有多少尼西亞人。


  而作為這支軍隊的最高指揮官，阿萊克修斯也不敢擅自主動，他迅速調動軍隊，重新構造防禦陣型，最前麵是由希臘人、格魯吉亞人構成的防禦陣型，主要由矛手、劍士組成，中軍則是弓箭手為主體，兩側有戰鬥力較強騎兵保護，而後軍則是由精銳的拉丁重裝騎兵構成的預備力量，倘若戰局糟糕，他們將作為阿萊克修斯的最後一張王牌一次性投入戰場。


  大概過了數分鍾，這個過程中莫裏斯眼睜睜地看著阿萊克修斯調整完陣容，倘若他擁有足夠的兵力，完全可以趁特拉布宗軍混亂之際突然殺出，但無奈於他現在兵力稀少，完全不足以發動一場衝鋒。


  但不幸中的萬幸是，從剛才的情況來看，這位特拉布宗軍指揮官軍事水平非常糟糕。其一，指揮官在突發情況下，並沒有第一時間派遣騎兵偵查前方；其二，在不知道敵人到底有多少的情況下，這位指揮官居然直接重整軍陣，萬一此時敵人突然殺出，這支軍隊很可能會因混亂而迅速崩潰；其三，重整後的軍陣非常原始，簡單，指揮官隻考慮到正麵防禦，兩翼則完全交給了普通的騎兵，其危險性十分明顯。


  敢這樣玩戰術的，要麽是天才，要麽是蠢材。


  但考慮到此時阿萊克修斯年僅20出頭，隻是個落魄的科穆寧家族後代，這樣異常的舉動就不覺得奇怪了。


  （這裏麵的阿萊克修斯不是11世紀的那個，這個是12世紀末出生，安德洛尼卡一世的孫子，親弟弟叫大衛·科穆寧。）

  莫裏斯猜對了，阿萊克修斯不懂軍事，但為了在軍中樹立威望，仍決定親自指揮作戰。


  到現在，這位指揮官居然還沒意識到自己的不足，重整完隊伍的陣容，阿萊克修斯就這樣與那片隱藏尼西亞士兵的森林僵持起來，雙方就這樣僵持了十來分鍾，莫裏斯有種想笑卻又不敢笑的感覺。


  特拉布宗軍這邊，阿萊克修斯緊張地看著遠處的森林，這片森林裏肯定埋伏了尼西亞人，這是他堅定不移的想法，因為他已經看見了森林裏好幾個被陽光照得發亮身穿鎖子甲的士兵！但他麵對進軍還是退軍時卻搖擺不定，因為他不知道這片森林裏到底有多少人，也不知道尼西亞軍下一步舉動，嚴重欠缺的軍事水平迫使他選擇就地防禦。


  這個與阿萊克修斯大帝同名的希臘人，在各個方麵完全不如先輩，卻唯獨在野心上比前輩高出不少。


  毒辣的太陽暴曬著這些身披厚甲的拉丁騎士，厚重的鎧甲被曬得滾燙，騎士們被汗水打濕了全身，不滿聲越來越大，最終傳到了阿萊克修斯的耳朵裏。


  “陛下，我建議您派遣一支騎兵仔細偵查那片林子，或許敵人並不多。”一位名叫亞瑟的法蘭克騎士來到了阿萊克修斯的身旁，與其他騎士一樣對此不滿，說著一口生硬的希臘語，為這位搖擺不定的希臘人提出一些合理的建議。


  “勇敢的法蘭克人”阿萊克修斯轉過身來，看了看他，擔憂地回答道：“你的建議或許很好，但風險太大，林子裏到底有多少人，你知道嗎？”


  “陛下！”亞瑟的怒氣有些上升，他實在看不慣這個在軍事上毫無建樹的希臘人，放在法蘭西，再次勸導道：“林子裏不可能有多少敵人，隻不過是一些受驚的老鼠罷了！讓我攜帶騎士們將這些老鼠趕盡殺絕，再次之後你會覺得我說的是對的！”


  “不行！”阿萊克修斯搖了搖頭，他的下一句話還未說完，隻見亞瑟轉過身，領著一堆騎士朝著森林的方向奔去，現場隻留下了那位搖擺不定的指揮官和少量騎士。


  莫裏斯這邊，他早已嚴陣以待，士兵們的戰鬥位置調整完畢，每一位戰士士氣高昂，手持戰斧，看著遠處逐漸逼近的拉丁騎士。


  在林子的遮掩下，從遠處看隻能看得見一具具閃閃發亮的鎖子甲；除非靠的很近，否則很難發覺這竟然是精銳的瓦蘭吉戰士。


  法蘭克騎士非常強大，在君士坦丁堡戰役中他們以一敵十，不落下風，千餘名重裝騎士竟殺得兩萬希臘軍丟盔棄甲；但瓦蘭吉戰士也絲毫不遜色於前者，在那場守城戰中，這些羅斯戰士給予十字軍非常高昂的傷亡，為這些侵略者留下了深刻的影響。


  強壯的狂戰士手持戰斧，可以輕鬆將一名普通士兵劈成兩半，或者一斧頭砍死一名重裝騎士的戰馬，即使是最精良的護甲也不能抵禦他們的斧類武器。


  二十餘名法蘭克騎士在亞瑟的帶領下迅速逼近林子，騎士的移動速度很快，轉眼間就來到了林子的邊緣，即使是樹木也不能阻擋騎士們的狂熱衝鋒，在重裝騎士的強大衝鋒下，即使是粗壯的樹幹也會被捅個大窟窿。


  “衝啊！殺死希臘人！天主保佑！”亞瑟首當其衝，他夾著長槍，騎著身披鎧甲的戰馬，向不遠處已經逐漸看得清人臉的希臘人發起了致命衝鋒，在他的引領下，其他騎士也像是著了魔一樣，被亞瑟的行為感人，也不顧一切地向近在咫尺的敵人發起挑戰。


  “來吧！”最終，當第一位騎士抵達林子時，這位倒黴的騎士才看清楚這些“希臘人”的相貌。這哪是什麽希臘人！這明明是瓦蘭吉人！身披重裝鎧甲，手持戰斧，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幾個月前，這位騎士就在君士坦丁堡遇見過這種勇猛的蠻族戰士！

  騎士的眼神中流露出驚恐萬分的神色，但還未來得及調轉馬頭，這些瓦蘭吉戰士便發動了致命的打擊，莫裏斯率先進攻，他趁騎士驚慌失措時，一斧頭劈在了馬兒的頭顱上，這匹戰馬即便擁有護甲的保護，也抵擋不住這致命一擊，馬頭與馬身分開，騎士墜落在地，很快被其他戰士補了刀。


  “是瓦蘭吉人！”亞瑟大驚失色，直到兩軍近距離交接時，他才看清眼前所謂的希臘人竟然都是清一色的瓦蘭吉戰士！這裏怎麽會有瓦蘭吉人？亞瑟想不明白。


  茂密的樹木嚴重阻擋的騎兵的衝鋒效率，許多騎士雖然不得不與這些可怕的敵人交戰，同時也希望通過強大的衝擊力撞死這些人，但一些騎士一個不注意，一頭撞在了樹木上，後麵的騎士接踵而至，現場混亂不堪。


  亞瑟剛一起身，就看見一位滿臉大胡子的瓦蘭吉戰士朝自己殺來，在斧子即將落下的一刹那，亞瑟反應迅速，轉了個身，斧頭重重地砍在了泥土上。


  亞瑟迅速拔出佩劍，一劍刺向了那名羅斯人的脖子，但羅斯人哪有那麽容易被殺掉，後者拾起斧頭，擋住了約翰的致命一劍，約翰持劍的那條手臂被震得發麻，而那位羅斯人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落了馬的騎士戰鬥力雖然會大打折扣，但即使是近身肉搏也不落下風，如果說羅斯人是力量型戰士的代表，那麽法蘭克騎士就是敏捷型戰士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