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傾訴
蘇夏一說“並不是無可替代”之時，青梧便有些慌了，她想反駁蘇夏，卻找不到話可以說。
該說什麽好呢。
她並不是自家主子，當然不知道主子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她和青澤，都隻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覺得王妃和王爺是天賜良緣，極為般配。
青澤一門心思想撮合王爺和王妃，在青梧和青澤二人的眼中看來，王爺對王妃，的確是與眾不同的。
譬如說，王爺一向對女子不假辭色，無論是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在王爺眼中，都與那街邊的花花草草沒什麽兩樣。
因著王爺的身份貴重，姿色又是京中男子裏數一數二的，風姿俊朗，公子如玉，許多貴女都在暗中許付了芳心。
然而王爺對此都是仿若未聞，也沒見他對哪家貴女特別關注過。
別的青梧不敢說，京中的那些貴女，較為出色的也就那麽幾個，其中又以齊國公府的齊靈大小姐為首，以嚴首輔的嫡長孫女嚴玉嬌次之。
然而就算是這並稱京城雙姝的兩人，傾心於王爺，王爺也依舊無動於衷。任那嚴玉嬌在王爺麵前如何做嬌羞姿態，王爺都隻是頗為厭惡地皺眉，然後直接走開。
還有一樁密事，知道的人甚少，青梧也是偶然從青澤那裏知道的。
齊靈大小姐平日裏瞧著多麽高高在上，然而她也是傾心於他們王爺的，選了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對王爺表明心意，卻被王爺冷聲拒絕了。
齊大小姐當即便流著淚跑了，自那以後，齊大小姐每每見到他們王爺，都要冷嘲熱諷一番，以報那日被拒的恥辱。
就連王妃本人，在半年前，王爺對她也是不屑一顧的，甚至還隱隱地有著厭惡。
後來不知道發生什麽，王爺對王妃的態度突然轉了個彎，從厭惡變成了隱晦地關注。
那日她提起南苑，王爺忽然就愣了神，青梧跟隨自家王爺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他露出那樣的神態。
再後來，王爺便將她派到王妃身邊來伺候了，還讓她以貼身大丫鬟的身份。
名義上是監視，實際上，青梧自來到王妃身邊，做得最多的事便是保護。
其實也沒有怎麽保護，因為王妃遇到危險的時候，王爺都在她身旁，然後一五一十地替王妃解決了所有問題。
每每見著王妃，王爺的眼神都沒從她身上移開過。
或許他們自己沒有察覺到，但在青梧看來，這兩人的眼波流轉，流露出的分明是那情意。
福安郡主每每都想方設法地撮合王爺和王妃，幾乎是日日在王妃耳邊念叨著王爺的好了。
王妃當時的神態，青梧看得一清二楚，那是微微的羞澀，粉麵含春，麵若桃花。
而王爺呢，對誰都冷著一張臉，矜貴自持，在麵對王妃時，卻是時常笑著，連重話都沒說過一句。
於是乎，青梧和青澤便覺得，王爺和王妃，是雙向情意，是互相喜歡，二人終究會修成正果，從名義夫妻變成真正的夫妻。
誠然，在王妃中了梅花三弄的那天晚上，想來，他們已經同真正的夫妻沒什麽差別了。
可就在青梧和青澤覺得王爺和王妃感情升溫的時候，他們卻發生了矛盾。
青梧實在不知道，方才在主院裏，王爺和王妃到底說了什麽，才能讓王妃說出“我不是不可替代”這句話來。
她的語氣裏飽含著失望。
青梧沉默了半晌，張口卻隻是那些顯得蒼白無力的話。
“王妃，您或許是誤會了。”
“誤會嗎？”蘇夏喃喃反問了一句。
“嗯。”青梧點了點頭，道：“王爺平素便話少，許多事都放在心裏，王妃有什麽話，可以多同他說說。”
蘇夏聞言，略顯諷刺地一笑。
說什麽呢。
難道要蘇夏去問他，你對沈嫣然，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感情？
她要站在什麽樣的立場上去問這句話呢。
元衡和她，並沒有互相表明心跡，她就怕她是自作多情。
況且就算問了，元衡也肯定會說，我對她無意，你別多想。
蘇夏的確是不相信他。
行動永遠比言語來得更具有說服力。
“王妃……”
蘇夏莞爾一笑，看向青梧，緩緩問道：“青梧，你覺得，沈姑娘在王爺心中，是個什麽樣的人？”
青梧明顯愣住。
蘇夏揚唇笑了笑，道：“或者，換個說法，你覺得，沈姑娘在王爺心裏，是什麽地位，有多重的份量。”
“這……”青梧一愣，爾後沉默了半晌。
她組織了言語，抬頭看向蘇夏，正準備說話。
蘇夏卻笑著打斷她，道：“你是不是想說，沈姑娘是王爺的救命恩人，她在王爺心裏，自然是有些份量的，但是這個份量，不及我？”
青梧頓了頓，爾後點點頭。
蘇夏揚起的嘴角就沒有放下去過，她笑著道：“其實，我也是這樣覺得的。”
“那您？”
蘇夏又問道：“那你覺得，沈姑娘比起我，如何？”
青梧猶豫著道：“王妃自是極好，沈姑娘也不差，若要讓奴婢比較，那奴婢自然是覺得王妃更好些。”
蘇夏撲哧一聲笑了，她道：“你看，你偏向我，自然是說我好些。”
“但其實，沈姑娘又哪裏比我差了呢，她容貌不俗，乃是京城第一美人，在毅勇侯府出事之前，她還是尊貴的侯府嫡女，雖然我也是吧，但忠勇侯府比起毅勇侯府來說，實在是有些不夠看。”
“更何況，忠勇侯夫婦並不寵愛我，但沈姑娘不同，她在毅勇侯府，那可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沈姑娘的舞姿也是京城中數一數二的，而我，卻沒什麽能拿的出手的。”
“沈姑娘並不比我差，甚至比我好。雖然她如今沒了毅勇侯府在身後替她撐著，但我也照樣和忠勇侯府斷絕了幹係，我和她，在家世上，並沒有什麽差別。”
“可是因為你偏向我，你會說，我比她好。”
蘇夏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道：“王爺也是這樣的，他現在有幾分喜歡我，所以自然偏向我，可是以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