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掌 鬥篷
蘇夏的眼神驀地溫柔了下來,她垂眸看著腳下,四周漆黑一片,月亮的微光輕灑下來,隱隱約約可以看見腳下青白的路。
她輕輕搖了搖頭,道:“方才出來得急,想是落在那邊了。”
她抬頭看著青梧,那雙素日裏總是淡漠冷情的眼睛裏,多了些擔憂和焦急。
蘇夏的心軟了軟,低聲道:“沒事,我不冷。”
青梧見自家王妃終於肯說話了,聽著語氣不是很冰冷的樣子,心裏鬆了一口氣。
又是一陣夜風吹來,青梧看著衣著單薄被冷風吹得幾乎要顫抖不止的蘇夏,心底微微歎了口氣,柔聲道:“王妃,我們回去吧。”
蘇夏點了點頭,輕聲道:“嗯,走吧。”
說著,便聽到遠處傳來一聲呼喚。
“王妃,王妃,且等等。”
蘇夏愣了一瞬,和青梧對視一眼。
這聲音,似乎有些耳熟。
蘇夏轉身,循著聲音來處往前看去,隻見一個綠衣小丫鬟正匆匆往她這邊跑來。
手上似乎抱著什麽東西。
蘇夏站在原地等了片刻,那小丫鬟氣喘籲籲地跑到她跟前,差點沒刹住車。
“參,參見王妃。”小丫鬟喘著氣行了個禮。
蘇夏道:“快起來吧。”
小丫鬟喘著氣,似是沒緩過來,青梧便上前將那小丫鬟扶起身。
離得近了,這才看清了小丫鬟手裏抱著的東西。
是蘇夏此前落在主院的鬥篷。
蘇夏看著那小丫鬟的眼神有些複雜。
“你……”
“王妃……”
蘇夏和小丫鬟同時開了口,小丫鬟趕忙閉了嘴。
蘇夏輕輕笑了聲,擺擺手,道:“沒事,你說吧。”
小丫鬟抬眼看著她,有些小心翼翼地說道:“王妃,您的鬥篷落下了,王爺命奴婢給您送過來。”
說著,她將那鬥篷舉起,遞給蘇夏。
蘇夏的目光移到那鬥篷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她不說話,小丫鬟看向她的眼神便有些惶恐了起來。
青梧看著沉默不語的王妃,歎了口氣,上前幾步,將那鬥篷接過,輕聲道:“我瞧著你甚是麵生,是剛來的嗎?”
那小丫鬟明顯鬆了口氣,仰頭看著青梧,道:“奴婢此前是在花房當差,前些時日才被調到主院來,因此青梧姐姐才會瞧著奴婢麵生。”
“哦,原來如此。”青梧點了點頭,她側頭看了看蘇夏,見蘇夏還是沒有開口的意思,便朝那小丫鬟道:“既如此,你先回去吧,辛苦你跑這一趟了。”
小丫鬟點了點頭,青梧又從懷中掏出一些碎銀遞給她,道:“大冬天的,多謝你了,快回去吧,別凍著了。”
小丫鬟接過賞賜,十分感激地看了眼蘇夏和青梧,又對著蘇夏行了個禮,道:“謝過王妃,謝過青梧姐姐,奴婢告退。”
蘇夏微微點了點頭,那小丫鬟便告退了,蘇夏看著她的背影,輕歎了口氣。
“王妃。”青梧柔聲喚她。
蘇夏轉過頭去:“怎麽了?”
青梧將手中的鬥篷抖開,道:“奴婢給您披上吧。”
蘇夏望著那鬥篷,沉默了一瞬,最後有些無奈地點點頭。
青梧將那鬥篷給蘇夏披上,又繞到她身前,細心給她係上係帶。
做完這一切,青梧跟在她身後,二人一起往與溪閣的方向走。
天上灑在霜白的月光,映在青石板路上,照出兩個人的影子來。
氣氛十分安靜,蘇夏隻覺得一顆心也逐漸寧靜下來。
“王妃。”青梧突然喚她。
“嗯?”蘇夏正低著頭看著腳下自己的影子,覺得好玩便伸腳去踩。
見她玩得不亦樂乎,青梧心中一動,知道自己即將說出口的話可能會讓她心情又低沉下來,她猶豫了片刻。
但是,此刻不說,以後不一定有機會。
青梧這般想著,聲音也低了下來,隻輕聲道:“奴婢不知道您與王爺方才發生了何事,奴婢隻想說,在奴婢看來,你對王爺而言,是不同的。”
蘇夏正踩著影子玩的腳步果然停了下來。
她頓了頓,側頭看向青梧,蹙眉問道:“是嗎,有何不同?”
這……
她一下問起來,青梧一時半會兒竟覺得有些說不清。
青梧低頭思索了片刻,爾後才搖搖頭,道:“奴婢說不出來,但是奴婢能感覺得到,您在王爺心目中,的確是與眾不同的。”
蘇夏聞言,莞爾一笑。
的確是有些不同,但要說有什麽真的特別,卻也沒有。
青梧見她不信,有些著急地重複了一遍,道:“奴婢並不是為了哄您開心才說這些,奴婢說的都是真心話……”
“我知曉。”蘇夏打斷她。
她抬頭望了望空中的月亮,道:“他的確是對我有些不同。”
“那?”青梧有些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蘇夏側頭望向她,緩緩道:“你之所以會這麽覺得,不過是因為我們所處的立場不同罷了。”
“嗯?”青梧一時有些愣,她不太明白。
蘇夏揚唇略笑了下,道:“你和你家王爺,乃是主子和下屬的關係,而我與他,是名義上的夫妻關係,是以,從你的角度看,他對我自然是不一樣的。畢竟,我也不是他的下屬,他也不能時刻使喚我替他做事。”
青梧這回明白蘇夏的意思了,她搖了搖頭,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嗯?那是什麽意思?”蘇夏問。
青梧皺著眉頭想了片刻,才道:“王妃在主子心裏,絕對不單單是名義上的妻子那麽簡單。”
青梧此刻心裏有些著急,她想同蘇夏解釋,卻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說來說去都是一句話,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蘇夏嘴角的笑意越發明顯,她歎了口氣,安撫性地拍了拍青梧的肩膀,道:“青梧,我明白你的意思。”
蘇夏幽幽地看向遠處,隱約可見與溪閣的屋簷一角,那麽遠又那麽近,就像她和元衡一般。
“我和他之間,或許是有些情意。我在他心中,或許也是如你所說,有些不同。”
“但我並不是不可替代的。”
蘇夏的眉頭微微蹙起,心裏不知為何泛上一陣委屈。
她突然就生了些想傾訴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