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麻煩
青梧領命，正要下去，卻被元衡攔住了。
“等等。”元衡道。
青梧的腳步頓住，看看蘇夏，又看看元衡。
蘇夏側頭看著他，一雙黑白分明的水潤眼眸裏，倒映著他清俊的麵容。
元衡頓了一瞬，破天荒解釋了一句，“既然懷疑她們動手，便該多顧著自己些。”
說罷，他轉頭吩咐青梧，道：“派旁的人去，你守在王妃身側。”
蘇夏愣了愣，微微仰頭看著他。
青梧點了點頭，自去尋人去了。
蘇夏還有些愣神，元衡已經側過頭去，自顧自倒茶喝了。
蘇夏並沒有去多想，元衡此舉到底是何意。
隻她百般防備，還是出了意外。
蘇夏雖警惕，卻也沒想到，這意外並不是出在她身上。
晚宴接近尾聲，便見寶珠神色匆匆，說有要緊事稟報給元衡。
元衡頭也沒抬，隻道：“何事？”
寶珠神色一頓，意有所指地看向蘇夏。
蘇夏就坐在元衡身側，寶珠又不會傳音入密，若要說什麽，蘇夏自然能聽見。
此番她的意思便很明顯了。
她要同元衡稟報的事，蘇夏聽不得。
寶珠如今在落梅居伺候沈嫣然，能讓她這般匆匆忙忙失態著趕過來稟報元衡的事，想必定然和沈嫣然有關。
瞧她看向自己略有些防備的姿態，指不定這其中還有她的事兒。
八成不是什麽好事兒。
蘇夏略略笑了一下，端起茶輕抿了一口，並沒有要自覺避開的意思。
元衡見寶珠遲遲不說話，便皺了皺眉，沉聲道：“但說無妨。”
得，元衡這是要讓她聽的意思了。
蘇夏看著寶珠有些複雜的表情，心裏一樂，嘴上道：“寶珠姑娘，有什麽事不妨直說，我又不會吃了你。”
寶珠的表情完美詮釋了什麽叫猶豫不決和左右為難。
她低頭糾結了好一會兒，這才咬了咬下唇，麵色複雜地看著蘇夏和元衡，低聲道：“姑娘她，似有不適。”
不適？
蘇夏心中笑了笑，她的用詞倒是十分謹慎。
沈嫣然的事，想必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她如今應當是沒什麽大礙的，但既然寶珠來稟報了元衡，那便說明，沈嫣然這場“不適”，並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為之。
至於這個人是誰……
“她怎麽了？”元衡蹙著眉，沉聲問道。
“這……”寶珠頓了頓，遲疑著道：“奴婢不好說。”
元衡的眉頭皺得越發緊，麵色沉沉，隻道：“到底何事？”
寶珠兀自咬著唇，頭越埋越低，半晌不吭聲。
就在元衡等得不耐煩，即將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便聽得寶珠細微的聲音。
“王爺，姑娘她，您，您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元衡垂眸，冷冷地看著她。
寶珠麵帶難色，似是真的不好開口。
蘇夏心中一閃而過些什麽，念及寶珠曾經也為她梳過頭，想了想，便開口喊了聲：“王爺。”
蘇夏伸手，輕輕搭在元衡的衣袖上，道：“許是落梅居那邊真有什麽難事，您還是去看看吧。”
元衡的表情稍有緩和。
寶珠感激地看了蘇夏一眼。
到底沈嫣然曾經救了元衡一命，有著救命之恩在，元衡雖然沉著臉，到底還是要去看的。
蘇夏也隨著他站起身，道：“王爺，我隨你同去。”
無論如何，於情於理，她都是要去的。
她倒要看看，柳珍兒和沈嫣然搞得什麽名堂。
元衡點了點頭。
蘇夏拜托了齊國公夫人幫忙看著宴上，齊國公夫人似是知道些內幕，倒也沒多問，爽快地答應了。
倒是齊靈，意味深長地看了蘇夏一眼。
蘇夏同元衡走在去落梅居的路上時，還在回想齊靈方才那個眼神。
元衡把沈嫣然放在衡王府這事，想來，齊國公府的人是知道的。
齊靈同沈嫣然的接觸比蘇夏更多些，她那個眼神，讓蘇夏沉默了一瞬。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一行人走至落梅居，這裏靜悄悄的，與前院的熱鬧喧囂形成強烈對比。
落梅居的大門虛掩著，寶珠快步上前，將門推開，道：“王爺、王妃，請進。”
元衡腳步頓了頓，停在門前，沒有進去，隻看了寶珠一眼，道：“她怎麽了？”
元衡的聲音無悲無喜，但聽起來就讓人覺得無端寒涼。
寶珠打了個激靈，瞬間便跪倒在地，哽咽道：“姑娘傍晚用了晚膳，忽然覺得身子不適，頭暈目眩，奴婢本想去請了大夫來瞧一瞧，姑娘卻說，今日是王妃的生辰，前院本就繁忙，她這是老毛病了，休息片刻便好，不用再麻煩旁人。”
元衡麵色愈發冷厲，眉頭皺得更緊。
寶珠整個身子都伏在地上，一邊請罪道：“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拗不過姑娘，便沒有堅持去請大夫，誰知……”
“誰知到了方才，姑娘突然就……”
說到這裏，寶珠眼中的淚都滾了出來，隻哭道：“王爺，您進去看看吧。”
元衡徹底沉下臉，冷聲道：“讓開。”
寶珠連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淚，退到一旁。
元衡大步進去，蘇夏也想跟著進去，卻被寶珠攔了下來。
“王妃，您不能進去。”寶珠道。
蘇夏麵色一冷。
寶珠剛站起身，又“咚”地一聲跪下去。
“寶珠，這是何意？”青梧的聲音也冷了下來，問道。
寶珠在地上磕了兩個頭，隻道：“王妃，還請您不要為難奴婢，您真的不方便進去。”
蘇夏冷笑一聲。
寶珠又磕了幾個頭，也不解釋，隻一個勁兒地說：“王妃，等姑娘沒事了，您想怎麽懲罰奴婢都行，現在您真的不能進去。”
蘇夏微仰著頭，麵色十分冷淡，青梧看了她一眼，蘇夏輕輕點了點頭。
青梧便強製著扶了寶珠起身，嘴上道：“寶珠，你先起來。”
青梧會武功，這一扶使了力，寶珠隻能被動地起身。
她麵帶淚痕，怔然看著蘇夏。
蘇夏原先對她的好感已經徹底沒消磨沒了，她看也不看，隻冷聲道：“你不必磕頭了。”
“既然本王妃不能進去，那便讓青梧進去。”蘇夏輕飄飄看了寶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