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地位
元衡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茶盞的杯壁，輕輕問道：“為何突然問起她？”
不能問嗎？蘇夏心裏這麽說道。
沈嫣然在元衡心裏的地位似乎極重，蘇夏不想因為她平白和元衡起了爭執，便笑了笑，軟了語氣，道：“沒什麽，不過是想著今日這麽熱鬧的日子，若讓沈三小姐獨自一人關在院子裏，怕是有些不妥。”
“你懷疑她？”元衡放下茶盞，抬眸看著蘇夏。
蘇夏頓了一瞬，對上元衡的目光，愣了好一會兒，才搖搖頭，道：“沒有。”
沈嫣然與她無冤無仇，何況還有著原身和沈蔚然的交情在，沈嫣然即使真想做什麽，應該也會看在她那逝去的嫡親妹妹的麵子上。
她那日瞧著，沈嫣然對沈蔚然這個妹妹的極盡疼寵，似乎並不似作假。
在原身的記憶裏，沈蔚然也時常同她說起沈嫣然這個姐姐。
想來，她們姐妹倆的關係應當是極好的。
然而防人之心不可無，她對沈嫣然，並不是一絲一毫的懷疑都沒有。
尤其是她坐在了衡王妃這個燙手山芋似的位置上，而沈嫣然又在“機緣巧合”下住進了王府。
那日在沈蔚然墳前見了沈嫣然一麵，她姣好的麵容皆被仇恨所掩蓋，想要報仇的心思昭然若揭。
而她如今既然住進了衡王府，那麽，她想要借助誰的力量來報仇，便很明顯了。
蘇夏相信，倘若她在衡王妃的位置上，阻擋了沈嫣然的複仇之路，那麽沈嫣然便不會對自己手下留情。
但在現在這個時間段，毅勇侯府的風波才剛剛平息不久，縱使沈嫣然再想報仇，也須得韜光養晦一段時日。
是以蘇夏才不怎麽懷疑沈嫣然會主動搞事。
她更懷疑的是另一個人。
柳珍兒不會無緣無故上來找她的不痛快，方才自己那般對她，柳珍兒竟也能忍下來，還將話題成功帶到牛奶上，忍了大半晌，最後又露出那個略帶挑釁的笑容來。
柳珍兒自上次從宮內回來後，便消停了不少，也極少出來鬧事。
蘇夏忙著自己的事情，也甚少有空去關心她如何。
柳珍兒背靠太後，又同她素來有仇，此番突然出現，背後定然有些什麽。
柳珍兒一個人搞事蘇夏倒是不怕她。
她擔心的是，柳珍兒是否會拉上在王府內韜光養晦的沈嫣然。
若是兩人一起搞事，那麽……
蘇夏抬眸看了看元衡清俊無雙的臉，心裏有些一閃而過的不舒服。
柳珍兒從來不是問題，隻要自己能掌握了證據，她相信元衡定會秉公處理，並不會在乎她背後是否有太後在為她撐腰。
但，倘若其中牽扯了沈嫣然呢？
元衡是否還會秉公處置？
蘇夏將目光從元衡的臉上收回，換了杯子，給自己倒了杯酒，仰頭喝掉。
這似乎很難說。
蘇夏的表情一閃而過的複雜，隨後便開始仰頭喝酒。
她的心情似乎在一瞬間低落了下去。
元衡頓了頓，道：“她如今住在落梅居，今日是你的生辰宴，她應當在院內沒有出來。”
“哦。”蘇夏點點頭。
落梅居她知道，衡王府本是前朝行宮，後來被改造成了衡王府，占地頗廣，院子自然也多。
主院最奢華，也最寬闊，裏頭還帶了玉泉閣，自不必說。
除了主院外，配置最好的院子還有四間，沿用了前朝行宮時的名字，並稱為“梅蘭竹菊”四居，也是王府內唯一有名字的院子。
落梅居便是其中一間。
梅蘭竹菊四居除了離主院遠些，便再沒旁的缺點了。
而蘇夏住的與溪閣，所處的地方本來是花園旁的望月樓，元衡入主衡王府後便將它拆了，新建了個院子。
蘇夏住進來時，與溪閣才剛剛建好沒多久，也沒有名字，便讓蘇夏取了與溪閣這個名字。
除此之外，衡王府內還有諸如福安郡主住的銀杏苑，宇文毓習武用的那處風荷院等等，好幾處院子，原先都沒有名字，都是後來給取的。
再有便是王府裏最偏僻的所在——南苑了。
南苑並不是一處院子，而是許多小破院子的合稱。
這裏原本是前朝行宮丫鬟宮婢們住的地方，院子相鄰極近，占地十分小，也談不上有什麽風景。
原身和柳珍兒從前便是一起住在南苑。
如今蘇夏住在與溪閣，南苑便隻有柳珍兒一個人住了。
王府裏的人，住了什麽樣的院子，往往代表著元衡對他們的態度。
蘇夏住的與溪閣，不僅不差，甚至比起主院來也差不了多少。
元衡對她，自是不差。
柳珍兒住在那偏僻的南苑，元衡對她幾乎是不聞不問，同從前的原身一樣。
而沈嫣然，一進王府，便住的是最好的院子之一，那麽元衡對她的態度，便可以從這裏窺見一二了。
她方才不過隨口一問罷了，元衡先是反問她，再一出口便是替她說好話。
他不能確定沈嫣然是否真的沒有出落梅居，便隻用了“應當”二字，試探著同蘇夏說。
開口便是下意識地維護。
蘇夏微微皺起了眉頭，元衡便道：“如今毅勇侯府正在風口浪尖上，她不便出來。又是這樣的場合，她留在落梅居，並沒有什麽不妥。”
蘇夏皺著眉深深看了元衡一眼，歎了口氣，這才道：“王爺說得是。”
一番試探下來，元衡果真對沈嫣然是信任的。
蘇夏歎了口氣。
她不能調度元衡的人，光憑青梧一個人，也不可能替她去探一探對方的底細。
蘇夏突然有些惱恨自己的無能。
柳珍兒說不定已經在行動了，她卻隻能坐在明處，被人當成一個活靶子。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柳珍兒暗地裏有什麽小動作她一概不知，隻能被動地防備。
青梧分完牛奶回來了，朝蘇夏複命。
蘇夏沒什麽心思，隻略一頷首，沒說什麽，別讓她起來了。
青梧察覺她的不對勁，輕輕走上前，道：“王妃，怎麽了？”
蘇夏揉了揉額頭，道：“你去替我看著柳珍兒些，若她有什麽小動作，立刻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