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手串
這人是要來問罪了嗎？
蘇夏眨了眨眼，“是我送給王爺的手串兒。”
“隻是手串兒嗎？”元衡問。
那不然呢。
蘇夏心虛地別開眼，這就是她給元衡準備的禮物，一串手鏈，絕對不是她臨時拿出來湊數的。
蘇夏這樣給自己洗腦著，麵部表情甚是豐富。
元衡將那手串兒放在手心把玩，一邊撥弄一邊道：“這本是女子才戴的手串兒吧？”
蘇夏眨了眨眼，沒說話。
元衡卻也不要她回答。
他靠得愈發近，幾乎要湊到她耳邊，居高臨下地望著她，語氣裏帶了幾分漫不經心，緩緩道：“王妃當時想也不想便將這女子戴的手串贈予本王，想來，是有什麽別的寓意？”
他靠得實在太近了，灼熱的呼吸打在蘇夏頭頂，蘇夏半邊臉都紅透了。
也不知是羞的，還是躁的。
又或者是二者皆有，她拿給玲瓏買的手串兒當禮物送給了元衡，雖然是情勢所迫不得不這樣，但終歸是敷衍了事失了坦誠。
蘇夏低著頭，頗為羞惱。
她當時也不知是怎麽想的，就將那手串兒送給了元衡。
早知道便直接告訴他，沒有他的禮物便是。
如此坦坦蕩蕩，倘若他非要追究，下次補給他便是。
臨時找補也便罷了，竟還好死不死拿到了女子用的手串兒。
禮物已經送出去，斷沒有再要回的道理。
如今這樣，被拆穿了，弄得蘇夏都沒臉再直視元衡了。
蘇夏心中亂七八糟地想著，眼中閃過許多情緒。
元衡還問她有什麽特別的寓意，她腦子亂成一團漿糊，什麽也來不及想。
見她久久不說話，元衡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輕輕勾了勾嘴角，道：“王妃不說話，是沒有寓意嗎？”
蘇夏微微偏了偏頭，還是不說話。
“既是沒有寓意，王妃何故要送本王一串不能用的手鏈呢？”
元衡做出一副細細思索回憶的樣子，緩緩道：“容本王細想一番，那日王妃送這手串兒送的匆忙，想來是沒有仔細看吧。”
說罷，還未待蘇夏回答，他又補充道：“也是難為王妃了，臨時敷衍，亂中出錯也是正常。”
蘇夏：……
好話歹話都讓他說盡了，她還能說什麽呢？
搞了半天，元衡什麽都知道，卻偏偏還要在這裏明知故問。
蘇夏光潔的臉頰上紅暈彌漫，她低垂著眼，腦海中亂七八糟的一片。
有誤會了元衡的懊惱，也有自己的敷衍被當麵拆穿了羞惱。
甚至還有那麽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裏頭。
元衡於她，到底是不同的。
她的喜怒哀樂，似乎都牽引於此。
蘇夏兀自神遊天外，元衡細細凝望著她的側臉，看她神色變換不停，不禁失笑。
他站直了身子，淡聲道：“事已至此，王妃可還要舉辦生辰宴？”
他的嗓音低沉悅耳，帶著幾分散漫，將蘇夏不知跑到哪裏去了的神思拉回。
蘇夏抬頭，看著元衡的神色，知曉他是認真詢問，便也認真考慮了起來。
到底辦不辦呢，這是個問題。
蘇夏細細想了想。
她前世時沒有過生日的習慣，每每到了生日那天，都是她的幾個好朋友把她拉出去吃頓飯，隨意慶祝一番便草草了事。
而今到了元國，這裏的習俗是要大辦生辰，從入鄉隨俗的角度，她似乎也該大辦一場。
但蘇夏又豈是那般為世俗所拘束之人，對她來說，辦生辰宴的唯一理由，隻能是她自己想不想。
蘇夏腦中閃過福安郡主和秦婉兮期盼的表情，不禁又回憶起原身。
原身和她恰恰相反。
原身是個極重視生辰的人，她每年的生辰，都在忠勇侯府上大辦，最後一次辦得尤為隆重。
那時她的名聲已經一落千丈了，忠勇侯府本不願為了她的生辰宴花費許多，但原身心中有期盼，便跪在老太君門前求了許久。
忠勇侯府始終隻她一個嫡女，她的麵子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忠勇侯府的麵子。何況她那時的名聲雖不好，卻也沒到不可挽回的那一步。
是以，在原身的苦苦哀求之下，忠勇侯府還是給她辦了隆重的生辰宴。
忠勇侯府的意思是借這場生辰宴，讓蘇夏和蘇雪好好表現，挽回一番忠勇侯府的名聲。
而原身之所以求那場隆重的生辰宴，僅僅是為了元衡。
她期望元衡能來參加她的生辰宴，即使這個可能隻有萬分之一，她也不肯鬆懈。
所以她要大辦。
原身去了京中有名的書墨齋，挑選了元衡最好的紙和墨，靜心製作了一張請帖，送到衡王府。
她在那場隆重的生辰宴裏，最最期盼的便是元衡的到來。
但元衡沒有來。
……
蘇夏回憶起原身的這段記憶，便覺得頭一陣暈眩，胸口也有些不適。
她有些逃避生辰宴，一部分原因也是來自於此。
原身的這段記憶，讓她的這具身體，再提起生辰宴時便有些本能的抗拒。
蘇夏撫了撫額頭，微微閉了閉眼。
元衡一直在注意她，見她麵上似有些不適，便輕聲問道：“怎麽了？”
蘇夏搖搖頭，睜眼便見著元衡帶了幾分關切的麵容。
她再次垂下眼。
想要結了這樁心結，這生辰宴，非舉辦不可了。
元衡望著身前柳眉微蹙的蘇夏，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
蘇夏抬眼望他，略笑了笑，“沒事。”
元衡觀她麵色，的確不像有事的樣子，便也略微放下了心。
蘇夏繼續抬頭望著他，“王爺，我想好了，還是辦吧。”
“嗯。”
元衡輕輕應了一聲，也不問她為什麽突然之間改了主意，徑直走到桌案後，從暗格裏拿出一本冊子，遞給蘇夏。
蘇夏伸手接過，翻開冊子，有些好奇地問：“這是什麽？”
冊子上都是些人名，還有各家各府的送禮記錄。
想來是類似人情簿一類的東西。
元衡道：“這是王府和京城各家來往的清單，你看看，再決定要請哪些人。”
“哦。”蘇夏點點頭。
她如今是衡王妃了，一舉一動皆代表著衡王府，她的生辰宴，自然也不能隻請幾個相熟之人便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