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錯怪
書房內寂靜無聲。
蘇夏仰著臉，美目微瞪，十分生氣的模樣。
元衡低低笑了一聲，爾後才看著蘇夏，緩緩道：“王妃知曉什麽叫做，來而不往非禮也嗎？”
蘇夏：……？
她不明白，元衡這是在說什麽胡話。
元衡見她一臉疑惑的樣子，微歎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一串手鏈，放到二人中間。
蘇夏眼神隨著那手串兒轉了轉。
這手串，她十分眼熟。
前幾日湊數送給元衡的。
蘇夏有些心虛地將眼神從手串上移開，移到元衡的臉上，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問道：“王爺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元衡輕輕勾起了嘴角，將手串兒收回，放在手中把玩，一邊漫不經心地道：“王妃既給了本王這般驚喜，來而不往非禮也，所以本王也給王妃準備了一個驚喜。”
驚喜？
擅自替她做決定就叫驚喜嗎？蘇夏心底輕哼一聲，這分明是有驚無喜吧。
她抬眼望過去，隻見元衡正專心把玩她送的那一串手鏈，因著這手串兒本就是給玲瓏挑的，裏裏外外都是女子用的款式，放在元衡手上，怎麽看怎麽違和。
蘇夏略略有些心虛，她移開眼，放緩了聲音，“王爺所說的驚喜，便是生辰宴嗎？”
元衡將那手鏈收回，嘴角輕輕勾起一抹笑，沒有正麵回答蘇夏的問題，隻道：“王妃送給本王的驚喜雖然不怎麽用心，但本王回的禮，卻還是要用些心的。”
蘇夏聞言，更覺得好笑。
她倒是聽出了元衡對她送的手鏈的不滿意之意，然則，那本就不是她真心想送的，不過元衡自己討要，她又不好意思說沒準備，便順手送了。
而元衡用心的“驚喜”便更有意思了，絲毫不顧及她的意願，這便叫用心和驚喜？
蘇夏蹙著眉，麵上不自覺又帶了幾分嘲諷，道：“王爺，難道說，您的用心，便是絲毫不問我的意願嗎？”
這話一出，書房內又寂靜了幾分。
元衡本就比她高上不少，現下低頭看著她，更有幾分壓迫之意。
來自常年上位者的壓迫氣息。
或許旁人會因此害怕，但蘇夏又豈是旁人。
她亦抬了頭，直視著元衡的眼睛。
良久，元衡垂下眼，低聲問道：“本王何時不問你意願了？”
“你問了？”蘇夏反問。
元衡輕輕勾了勾唇角，抬眼看她，“現在問，可以嗎？”
蘇夏：……
現在問個什麽，她都氣完了。
等她來質問了才想著問她的意願，是不是有些晚了？
蘇夏沒說話，但她想表達的一切，都通過眼神傳遞出去了。
元衡看著她那雙清透水亮的眼，低低笑了一聲。
“如果本王沒記錯的話，距離王妃生辰，尚有三日時間吧？”
蘇夏點點頭。
元衡道：“那便沒錯了。原本我也打算今日問問王妃，想不想辦這個生辰宴的，但今日宮中有事，臨時耽擱了，便沒來得及，反倒讓王妃先來怪罪了。”
元衡這話一出，蘇夏愣了一瞬。
他是說，他是要打算問問她願不願意的，但因臨時有事還沒來得及？
但既然要問她，為何卻早早命府上人準備了？
先斬後奏，屆時再告訴她，都準備好了，她不答應也得答應，是嗎？
蘇夏這麽想著，也這麽問了。
元衡愣了一瞬，爾後看著她，聲音裏帶了比以往更多一些的認真。
“你怎麽會這麽想？”
蘇夏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回答。
元衡道：“你是本王的正妃，生辰宴這等大事，必要提早準備才是。”
蘇夏看著他一愣。
元衡又道：“我命他們提前準備著，今日來同你說，倘若你想要舉辦，那明日便可以寫請帖送出去了，倘若你不願，自可取消便是。”
他頓了頓，“本王原是想給王妃備一個驚喜，誰料王妃自己發現了，還這般氣勢洶洶地跑來問罪。”
話是委屈的話，聲音裏卻帶了點笑意。
蘇夏自知理虧，一時無言。
元衡說得不無道理，她的確是沒想到這一層。
甚為衡王正妃，她若要舉辦生辰宴，自然不能太磕磣，不然就是丟的衡王府和衡王的麵子。
提早幾天準備，並無過錯。
他不僅從來沒有想過要利用她生辰的意思，相反，還一直在為她考慮。
自己卻甚是衝動。
一聽到府裏在準備生辰宴，便先入為主地認為是元衡自作主張，更是不管不顧地跑到書房來質問他。
這是蘇夏對古代這些手握重權之人的固有印象。
蘇夏低了低頭。
她錯怪他了。
其實元衡對她一直很好，自她搬出南苑的那一刻起，元衡便一直給予了她應有的尊重。
李管事對她畢恭畢敬，不就是以為她得了元衡的寵愛嗎？
青梧對她那樣好，歸根結底也是因為元衡的緣故。
就連福安郡主，倘若沒有元衡，福安郡主也不會一開始便親近她。
她現在擁有的絕大部分，都是來自於元衡。
是以她很沒有安全感。
或者說，她的安全感都是基於元衡對她的尊重。
蘇夏像是忽然明白了自己今天為什麽會這般煩躁。
她發覺元衡在生辰宴這件事上不尊重她的想法了，便沒了安全感，心裏迫切地想要尋求一個答案。
所以她等了這大半夜，也要等到元衡回來，問個清楚。
蘇夏正出神地想著，忽然感覺到一股熱源緩緩靠近。
她抬頭，便見著元衡不知何時從桌案後繞到她身旁來了。
見蘇夏抬頭呆愣愣地望著自己，元衡的眼眸深了深，他欺身靠近，輕聲道：“本王這般用心，王妃卻還錯怪於我，難道不應該好好反思自己嗎？”
反思什麽。
蘇夏抬眸，對上他意味深長的目光，轉了轉眼珠子，假裝聽不懂。
站在元衡的視角，便是她仰著頭望著自己，披風在她脖子上滾了一圈白毛，她自己頂著通紅的耳朵，嘴硬著說，“王爺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進屋也不脫披風。
元衡輕輕勾了勾唇角，從懷中掏出那串手鏈，再次放到蘇夏眼前。
“這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