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綠綺
工部侍郎一愣，似是不明白元衡在說什麽。
元衡似笑非笑，半晌道：“也罷，這位老先生不同於常人，本王且去問問她是否願意見你，若她不願，本王也不能強求。”
隱居鬧市的奇人，素來都是有些奇怪脾性的，工部侍郎略微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多謝王爺。王爺願替臣引見，臣已感激不盡，至於老先生肯不肯見，那便是臣自個兒的機緣了。”工部侍郎道。
元衡意味深長的，瞟了眼一臉隨緣的工部侍郎。
“的確如此。”
蘇夏回到與溪閣，主屋內竟空無一人，院子裏也顯得尤為清淨。
青梧道：“隻怕郡主與玲瓏她們還在逛園子呢。”
蘇夏點點頭，伸手拿過瓷杯，這一上午在府中來回奔波，累到不累，就是口有些幹。
她提壺欲倒些水喝，那壺卻是空的。
“奴婢來吧。”
青梧上前，伸手結果水壺，剛一出門，便迎麵走過來一個平素裏在與溪閣做掃灑的小丫鬟。
小丫鬟見著青梧，便慌慌張張地行禮，口中道：“青……青梧姐姐。”
青梧一向是個冷冰冰的性子，見小丫鬟惶恐，皺了皺眉，。
“丫鬟們都去了何處？怎的沒人在屋內伺候，王妃回來想喝口水也沒有。”
在影衛裏令人聞風喪膽的冷冰冰的青梧姑娘，已經盡量放緩了語氣，她怕嚇著這個小丫鬟。
但她麵無表情，聲音又冷，即使放緩了語氣，也仍舊讓不諳世事的小丫鬟害怕。
那小丫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完整，磕磕巴巴的。
“青，青梧姐姐恕罪，她，她們都在小廚房……”
這些個小丫鬟，趁著王妃不在，沒事都跑去小廚房做什麽？
青梧緊皺著眉頭，麵色很不好看。
小丫鬟惴惴不安地抬頭看了眼青梧，立馬便低下頭去。
青梧掂量了下手中的水壺，想著王妃還等著喝水，這小丫鬟卻又跪在這裏礙事，便皺著眉頭打算繞過她去小廚房燒水。
順便看看，這群膽大包天的丫鬟都在小廚房作甚。
青梧頭也不回地往小廚房去了，小丫鬟獨自跪在地上也不敢擅自起身。
倒是蘇夏聽著動靜出來看了看，見她跪在地上，便皺眉問道：“發生了何事？”
小丫鬟抬頭，再一次被自家王妃的容貌驚到，她飛快低頭，匍匐在地上，“奴婢見過王妃。”
這次倒是不磕巴了。
小丫鬟心想，王妃可比方才那位青梧姐姐瞧著和善溫柔許多。
“起來吧。”
蘇夏道：“地上涼，總跪著不好。”
這種天上來的人，也會關心她們這些卑微低賤的下人嗎？
小丫鬟心頭感激涕零，王妃果真是個人美心善的好人。
她又磕了兩個頭，“咚咚”的，聽得蘇夏直皺眉，這才起身，恭敬地低頭，等待蘇夏吩咐。
蘇夏問道：“方才發生了何事？”
小丫鬟抬頭看了眼蘇夏，臉一紅，飛快低下頭將事情經過，簡略地同蘇夏說了。
“你說，福安郡主在小廚房跟著玲瓏學做糕點？”
小丫鬟用力點頭，澄澈的雙眼直直看著蘇夏。
蘇夏心裏覺得好玩，福安郡主這是有多愛玲瓏做的糕點，竟都到親自下廚學習的地步了。
要知道，元國的風俗，世界小姐們是決計不會下廚房的。
隻有少數有個人愛好的小姐們，才會去學著下廚。
“所以與溪閣的小丫鬟們，都去小廚房圍觀去了？”蘇夏又問。
“嗯！”小丫鬟再次點頭。
這小丫鬟瞧著不過十二三的年歲，梳著雙丫髻，用綠色的綢帶綁著。
整張臉不施粉黛，卻極為柔嫩光滑，如清水出芙蓉一般，臉上猶帶著未脫的稚氣。
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盯著你看，眼神清澈毫無雜念，把人看得心軟如水。
好像蘇夏前世家中的小表妹。
蘇夏朝她笑了笑，小丫鬟攸地睜大雙眼。
“你叫什麽名字？”蘇夏笑問。
“我……奴婢……奴婢名叫綠綺。”小丫鬟又開始磕巴起來，短短一句話要斷上三次。
綠綺？
蘇夏心裏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看著小丫鬟漲紅著臉無措的樣子，心中倒有些喜歡起這個小丫鬟了。
她的臉，瞧著肉乎乎軟糯糯的，一看就很好捏。
蘇夏到底是憑借強大的意誌力克製住了自己蠢蠢欲動的手，對綠綺道：“你且隨我進屋吧。”
綠綺點頭，諾諾應了聲是，便隨蘇夏一同進入到裏屋。
像她們這種負責掃灑院子的小丫鬟，本是沒有資格進到裏屋的。
綠綺這是第一次進，心中頗有些好奇，但到底還是記得嬤嬤的話，沒有隨意亂看。
蘇夏暗自觀察她，心中越發滿意。
青梧提著水壺回來，給蘇夏倒了杯水，見綠綺立在蘇夏身後，便皺眉看了她一眼。
綠綺心中有些害怕，往後退了兩步。
蘇夏笑道：“青梧，這些小丫鬟們，好似都有些怕你。”
“奴婢哪就這般嚇人。”
青梧仍舊麵無表情，不過蘇夏從她的語氣裏聽出了那麽一絲絲的悶悶不樂。
青梧和玲瓏同為與溪閣貼身伺候蘇夏的大丫鬟，但玲瓏隻負責吃喝的小廚房一塊。
其餘諸事都是交由青梧打理，說青梧是與溪閣的掌事姑姑也沒錯。
青梧成天一絲不苟，把與溪閣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
然而她常常麵無表情，聲音也冷冷的。
所以底下那些小丫鬟甚少提起她，覺得她比蘇夏這個王妃還要嚇人。
因著蘇夏待人溫和有禮，不會隨意打罵下人，對她們極好。
偶爾有誰犯了個不那麽要緊的小錯，蘇夏大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真要說起來，小丫鬟們還是更喜歡玲瓏一些，因著玲瓏愛笑，而且還時常做些糕點分大家吃。
青梧有時候冷眼瞧著那些小丫鬟和玲瓏打鬧，心裏也會生出些淒涼的感覺來。
此番被蘇夏這麽一打趣，她心底也有些微微的失落感。
蘇夏細心，自然察覺到青梧封印在冰冷外表下的諸多情緒。
她笑著喊了綠綺過來，對青梧道：“這是綠綺，以後就讓她跟著你，也一同在裏屋伺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