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所謂身體不適
在場眾人皆看著柳珍兒,為今之計,便隻有她主動下轎認錯,才能將這事兒平了,可……
柳珍兒看了眼在場的其他人,隻覺得自己的麵子,被扔在地上反複踩踏,便遲遲不肯動作。
蘇夏也不著急,就那樣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她。
蘇夏心中冷笑一聲,拖的時間越長,柳珍兒的麵子便掉得越多。
她終歸是要下轎來向自己認錯的,蘇夏也的確不急。
倒是李管事看柳珍兒遲遲不肯動作,便在一旁道:“依小的看,柳侍妾還是快些吧。”
“王妃事務繁多,還有別的要緊事,需要處理,可沒功夫陪柳侍妾在這裏磨蹭。”
柳珍兒心中氣極,蘇夏作為王爺正妃,處處壓她一頭便也罷了。
可他李管事是個什麽東西,也配在這裏囂叫!
她心中雖怒,麵上卻不敢言其他。
這李管事乃是衡王府的大總管,按理說,整個王府大大小小的事宜,都是由他協助王妃操持。
此前,蘇夏不得衡王寵愛,府中一應事務都是李管事一人在操持,包括她平日裏一應的吃穿用度。
在她沒有得到衡王絕對的偏寵之前,便不能輕易得罪李管事。
否則,李管事隨意在她的吃穿用度上,耍些花招……
她便極有可能,像從前的蘇夏那般,連口熱飯都吃不上了。
暗中克扣這種事,高門大戶裏比比皆是。
她在昌平候府十多年的日子告訴她,若非真正掌權之人,府中的管事,決不能輕易得罪。
然而李管事這般行事,當眾下她的麵子,卻比蘇夏更讓人憤恨。
柳珍兒心中越發氣憤,蘇夏帶給她的壓迫,李管事帶給她的屈辱……
今日之事,她絕不會忘。
李管事又催促了一聲,“不知柳侍妾還在等什麽?”
柳珍兒低著頭,拳頭用力握緊又鬆開。
忍住那一些微妙的不適,在領頭太監的攙扶下,下了軟驕,走到蘇夏跟前站定。
身上的不適在此刻尤為強烈,柳珍兒心中暗恨,低著頭,咬牙忍住不適。
朝蘇夏行了個妾室對正室行的跪拜大禮,口中念道:“妾身拜見王妃,方才是妾身失禮,還請王妃見諒。”
這一個跪拜禮,被柳珍兒行得那叫一個弱柳扶風、嬌軟無力。
蘇夏最受不得這種,連忙後退兩步,皺了皺眉頭。
柳珍兒見她後退,心下更是惱怒,又怕蘇夏借機發揮,便開口補了句。
“驚擾了王妃,是妾身的不適,然則,妾身的確是身體不適,還請王妃勿怪。”
身體不適?
好端端地去了趟宮中,去的還是她姑母太後宮裏,怎麽會突然身體不適?
蘇夏蹙著眉,心中飛快閃過一個念頭。
她低頭看了眼伏跪在地,身體卻在微微顫抖的柳珍兒,心中的猜測慢慢成型。
眼下,不是繼續和柳珍兒糾纏的時候。
“既如此,那本王妃便看在你頗為誠心的份上,允你先回院子裏休息。”
“待你好了,再到本王妃跟前認錯也不遲。”
說著,又側頭看向一旁的李管事,“李管事,你且辛苦一遭,送一送柳侍妾回院子。”
“柳侍妾身嬌體弱,可別讓她在半路出了什麽事才好。”
李管事連忙上前應是。
蘇夏吩咐完,便轉身走了,也不管地上的柳珍兒是否還在行禮。
柳珍兒伏跪了好一會兒,也不見蘇夏叫她起來。
待她覺得身上那種壓迫感不見了,便抬起頭,蘇夏的背影,已經在轉角之後消失不見。
柳珍兒眼眸微眯,緩緩站起身。
今日算她栽了,是她小瞧了蘇夏。
果然是和從前大有不同,怪不得含碧屢次不得手不說,還落得那般下場。
她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心中暗恨。
蘇夏這人,不可小覷。
走著瞧!
柳珍兒一番心理活動,李管事自是不會知道。
他心中記著蘇夏給他的任務,不耐煩地送柳珍兒回院子。
眼見柳珍兒站在原地不動,她身後的那幾個小太監也站在原地不動。
便嗤笑一聲,朝那位領頭的小太監道:“這位是劉公公吧?”
“怎麽著,柳侍妾這都已經到了王府好一會兒了,劉公公還不領著人回寧安宮複命?”
“難不成,還想留下來喝杯茶再走,這我可作不得主,得去向王爺或者王妃稟報一聲才行。”
劉公公方才旁觀了一場大戲,但他隻是奉太後的命令,來送一送柳侍妾罷了。
並不想無辜卷入衡王府後院的爭鬥之中。
所以聽了李管事這番頗為陰陽怪氣的話,也不惱怒,隻道:“李管事說得極是,咱家這便回宮複命了,告辭。”
隨後,他又向柳珍兒彎腰行了一禮,道:“柳侍妾,您既已到王府,咱家這便回宮去了。”
說罷,也不管柳珍兒的表情,便領著那幾個小太監,往王府側門外去了。
柳珍兒站在原地,臉色沉沉,看向李管事,眸中皆是寒意。
李管事也不甚在意,露出他那招牌性的笑容,皮笑肉不笑道:“柳侍妾,請吧。”
柳珍兒側過頭,自顧自地往她所住的院子那邊走了。
蘇夏從柳珍兒那處離開,徑直往前院書房走去。
柳珍兒徹夜未歸之事,實在蹊蹺。
恐怕,與元衡昨日中春藥之事有些瓜葛。
昨日柳珍兒隨她進宮,便往太後那邊去了。
以她妾室的身份,進不得永泰殿,蘇夏便也無心關注她。
可昨日元衡莫名其妙便中了春藥,她也問過青澤。
青澤說不清楚其中原委,不過得知王爺已經有了懷疑之人。
蘇夏自然知道,元衡懷疑的那個人是誰。
在皇宮裏,能有能力給元衡下春藥,且讓元衡神不知鬼不覺的中招的……
左右不過那三位正經主子罷了。
以元衡平日裏的表現,和蘇夏的觀察來看。
元衡多半是偏向小皇帝這邊,所以皇後也對她頗為親近。
而太後……
上次太後借機訓斥她之事,元衡派青梧過來,已經說明了一切。
昨日之事,太後的嫌疑最大。
方才,她觀柳珍兒的走路姿勢,甚為怪異,麵色也不正常。
甚至聲音,也尤為沙啞,並不似蘇夏記憶中的那般嬌柔聲線。
柳珍兒說她身體不適,太後才賜她軟驕……
到底是什麽樣的身體不適,才能讓她在宮內逗留一宿,第二日,仍舊要乘坐軟驕進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