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柳侍妾,怎麽不說話?
柳珍兒一派情真意切的模樣,似乎真的在為自己的失禮,而向蘇夏道歉。
這就來了嗎?
蘇夏心底輕哼一聲,麵上卻笑意盈盈。
“哦?柳侍妾這說的哪裏話?”
“你既身體不適,又得了太後這般垂憐……”
蘇夏意有所指地看向那頂軟驕,嘴角翹起的弧度越發大。
“這軟驕,怕是柳侍妾第一次坐吧?”
“也罷,有的人啊,在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的時候,的確容易得意忘形。”
“這不過人之常情罷了,本王妃又豈是那般不講情理之人,你說是吧,柳侍妾?”
聽蘇夏這般冷嘲熱諷地罵自己,柳珍兒臉色有一瞬的青黑,但很快便又恢複那副嬌弱含笑的模樣。
“這卻是王妃理解錯了……”
“哦?”蘇夏好整以暇地看她。
柳珍兒抬手撥弄了兩下鬢邊的碎發,笑道:“王妃有所不知,軟驕這物什也不是什麽稀罕物。”
“妾身在昌平侯府時,便常常得坐,每每去宮中看望太後,太後垂憐,怕累著妾身,時常賜這軟驕予妾身……”
她似想起什麽,忽然捂住嘴,頓了一會兒,才朝蘇夏露出個頗不好意思的笑容。
“您瞧瞧,妾身又忘了,王妃從前在忠勇侯府……”
柳珍兒頓了頓,笑著看了蘇夏一眼,才道:“所以,王妃才會認為妾身,是第一次坐這軟驕呢。”
蘇夏嘴角弧度越發大,柳珍兒方才那一頓,可真是極巧妙地引得在場的人,都禁不住深思她的未盡之言。
李管事才擦了額頭上的汗,現聽蘇夏和柳珍兒的對話,更是額頭冷汗頻起。
這柳侍妾,竟是完全不將王妃放在眼裏,言語之中極盡挑釁。
李管事側過頭去看自家王妃的麵容,不知為何,王妃雖然在笑,可李管事卻覺得那笑容中滿是冷意。
蘇夏本就因元衡將柳珍兒失蹤的事交給她處置,而心中惱怒。
所以從方才起,心中便一直存著一口氣。
元衡什麽事都丟給她!
就在她極力壓製住內心的不痛快,收拾好心情,準備去尋柳珍兒的下落之際,柳珍兒反倒自己出現了。
乘著個軟驕,帶著一隊小太監,當真是風光無限。
蘇夏好不容易將內心的那股子氣,壓下去了。
本不欲搭理她的,誰知這人,倒是巴巴地趕上來挑釁她。
如此不知好歹……
蘇夏微微眯了眯眼,她一向信奉的話——
人不犯她,她不犯人。
剛穿越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她便教訓過柳珍兒一次。
後來幾個月,她專心畫圖,也沒工夫搭理柳珍兒。
柳珍兒雖表麵安靜了一段時間,但背地裏卻為含碧的事,出了不少力。
哪怕柳珍兒自認做得很隱秘,但卻根本逃不脫青梧及影衛的眼。
她不耐煩管這事兒,不代表她不記仇。
蘇夏看了端坐在軟驕上的柳珍兒一眼,笑道:“哦?原來柳侍妾不是第一次坐這軟驕啊,既然常坐……”
蘇夏話鋒一轉,沉下臉,冷聲道:“那柳侍妾,怎麽還如此不知規矩。”
柳珍兒臉色僵了一瞬,勉強笑道:“不知王妃說的是哪門子的規矩,妾身怎麽聽不太明白?”
蘇夏冷笑道:“哦?柳侍妾出自名門世家,昌平候府竟沒交過你規矩?”
“還是說,昌平候府十分看重嫡庶之別。”
“有些規矩,隻交給你的嫡妹柳二小姐,而對你這個庶長女,不聞不問不予管教?”
這頂大帽子扣下來,柳珍兒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她也沉下臉。
“王妃可莫要仗著自己是王妃,得了王爺寵愛,便可以信口開河。”
蘇夏冷笑:“本王妃是不是信口開河……”
隨後,蘇夏又掃了眼李管事和那幾個小太監,“在場眾人可都看見了。”
柳珍兒一愣,“看見什麽?”
“看見……”蘇夏輕勾唇角,“你坐著軟驕直入王府。”
柳珍兒本以為蘇夏又要扣什麽大帽子,見說這話,以為蘇夏是在強裝麵子,她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妾身乃是身體不適,才得太後賜了這頂軟驕。”
“太後特意吩咐了,讓寧安宮中的劉公公,務必送妾身回府。”
“妾身不過依太後口諭行事,不知王妃是從何處看出來的妾身不守規矩?”
柳珍兒麵上又恢複了笑,居高臨下地看著蘇夏,緩緩道。
蘇夏也笑起來,毫不閃躲地回視過去,一字一頓。
“柳侍妾既忘了,那本王妃便替你好好回憶回憶。”
“你一個庶女,從前在昌平候府是什麽樣,本王妃管不著。”
“可你既入了王府,不過一個侍妾而已,皇家規矩深嚴,侍妾何時能乘軟驕入王府了?”
“王妃真是好笑……”
柳珍兒笑了笑,道:“太後娘娘口諭,命人送我回府,可要妾身再重複一次給您聽?”
“口諭?”蘇夏也笑了,“太後說讓人送你回王府,可有說,讓你坐著軟驕入府?”
蘇夏盯著柳珍兒的眼,語氣愈發冰冷。
“隻是不知,太後這句送回王府,是送到王府門口呢,還是送到柳侍妾你所住的院子?”
柳珍兒神色完全僵住,一雙好看的眼眸,憤恨地盯著蘇夏。
“怎麽?柳侍妾如此得太後寵愛,也不知道太後的口諭是何意?”
蘇夏笑著,上下打量著她。
柳珍兒無比惱恨,卻又無可奈何。
正如蘇夏所說,太後是說了,讓人送她回王府,可並沒有讓她越矩。
若是她繼續和蘇夏糾纏理論下去,以蘇夏現今這瘋狂的性子……
若蘇夏將這事兒捅到太後跟前,那她多半討不得好。
的確,這蘇夏巧舌如簧。
若她不認輸,那便是仗著太後寵愛恃寵而驕。
傳出去不僅丟了她的臉麵,更會連累昌平候府,和太後娘娘的臉麵。
太後最注重她和昌平候府在外的名聲,到時候,定不會輕饒了她。
柳珍兒恨恨地看了蘇夏一眼,眼下,她左右為難,除了下轎認錯,別無他法。
蘇夏好整以暇地看著柳珍兒,見她的神色一陣青一陣白,心中覺得好笑,決心給她加把火。
“柳侍妾,怎麽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