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含碧聞言一怔，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她將那翡翠玉鐲拿出，還給柳珍兒。
“柳侍妾這是做什麽？事前我們便說好了，若是失敗，此事也與你無關，你不必自責。”
柳珍兒歎了口氣，道：“話雖如此，妹妹現在這樣，我又如何不自責？”
“我本以為若是失敗，你頂多被送回宮中，太後仁慈，必定不會重重的罰你，誰料王妃竟如此狠心。”
“妹妹如此，我真無法做到袖手旁觀，這一點小小心意，妹妹還是收下吧，就當是我的賠罪。”
柳珍兒又將那玉鐲推了回去，塞到含碧懷裏。
含碧聽她說起蘇夏，眼中滿是憤恨。
是啊，若不是蘇夏那個女人，仗著王爺的寵愛，完全不將太後放在眼裏！
先是將她們發配來做粗使丫鬟，又是狠毒地將她許配給那些不堪入目的小廝。
悉心給她找了這麽個“好”婆家。
她的一生，都因蘇夏那個女人而毀。
含碧眼中流露出一絲絕望，她看向柳珍兒，眼角沁出一滴淚，聲音戚戚。
“實不相瞞，我已經有些不想活了。”
她將懷裏的翡翠玉鐲拿出，攤開手心放在其上。
“這玉鐲是你至親留給你的，柳侍妾還是自己保管妥當吧，給我這個將死之人也是浪費，何必呢。”
柳珍兒大吃一驚，捂嘴道：“妹妹怎會生出這種想法，這可千萬使不得啊，日子再艱難，總是要過的。”
含碧苦笑一聲，將翡翠玉鐲塞到柳珍兒手裏。
“我如今到了這般地步，這輩子算是無望了，苟活著又有什麽意義。”
“你不報仇了嗎？”柳珍兒問。
“報仇？她如今被王爺寵愛，正是風光，我如何報得了？”
含碧輕扯嘴角，“這輩子便先這樣吧，若有來世，我必定要將她千刀萬剮，以報今日之仇。”
柳珍兒張口，還欲再說什麽，含碧便道：“我意已決，姐姐也不必勸我，這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姐姐不會懂的。”
柳珍兒卻搖搖頭，“妹妹怎知我不懂？我也有仇人，每每想起她，我也恨不得將她處以極刑。”
柳珍兒捏緊了手中的帕子，看向含碧，緊盯她的雙眼。
“隻我這人不信來世，現世仇現世報，我若身死，也必得拉她一同下地獄！”
含碧聞言，腦中閃過許多想法，一時間有些恍惚。
柳珍兒將那翡翠鐲子收進懷裏，招手喊來紙鳶，紙鳶遞過來一個小荷包。
“妹妹既不想我多勸，我知道我現在說再多也無用。”
柳珍兒道，說著一邊將那荷包塞進含碧的懷裏。
“妹妹既不肯收我這手鐲，我也不強迫你，隻是這兩張銀票，你一定得收下。”
“日子再艱難，也總是要過的，妹妹若是有別的難處，大可以來找我，我會盡我所能幫助你。”
正說著，柳珍兒突然站不穩，往前踉蹌了一下，含碧和紙鳶趕忙一左一右扶住她。
“柳侍妾，你這是怎麽了？”含碧問道。
柳珍兒借力站穩，揉了揉額頭。
“無礙，不過是老毛病罷了，秋日幹燥煩悶，又比不得王妃那處。”
“日日有銀耳蓮子羹滋補著，所以時不時會有些犯暈。”
含碧道：“柳侍妾不舒服便快回去罷，在這裏暈了，叫人瞧見你同我在一處，可不好。”
柳珍兒點點頭，扶著紙鳶的手，道：“既如此，我便先回去了。”
“妹妹不要多想，放寬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總會有報仇的那一天的。”
說罷，便帶著紙鳶匆匆往另一邊去了。
含碧留在原地，手裏捏著那個荷包，沉思良久。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含碧想起自己前些天嫁的那人，還有對方的雙親，眼睛一眯。
她可等不到有柴燒的那天。
柳侍妾有句話倒是說得不錯，現世仇，現世報。
含碧十分用力，將手中荷包捏得死死的。
她朝著蘇夏所在小院的方向看了一眼，麵容逐漸扭曲瘋狂，冷冷地笑了一聲。
蘇夏，既然你不肯給我活路，那麽你也別想好過！
咱們魚死網破，一起下地獄好了。
當晚，含碧便拿著柳珍兒給她的銀票，偷偷溜出了府。
紙鳶將含碧偷溜出府的消息，告訴了柳珍兒。
柳珍兒轉了轉手上的翡翠玉鐲，聞言也是輕輕一笑，沒有說話。
含碧，看你的了，莫要辜負我的期望啊。
第二日，含碧打扮妖嬈，扭著腰便往大廚房去了。
路上遇見個和她不甚對付的小丫鬟，那丫鬟道：“喲，這不是含碧姑娘嘛。”
含碧沒理她，自顧自的往前走，小丫鬟卻不放過她，跟上去，嘲諷著。
“看著方向，是要往大廚房去嘛，打扮得這樣花枝招展的……”
小丫鬟嘖嘖兩聲，“莫不是專門去找你家王哥哥的？”
“前兒不是還不願嫁，將眼睛都哭腫了嘛，這才過了幾日，現在就要專程去看人家了？”
“真是一天一個目標啊，隻是你這目標是不是差別太大了？”
“前幾日還是金尊玉貴的殿下，今日就變成廚房裏跑腿的小廝了？”
小丫鬟捂嘴笑，這話仿佛是戳到了含碧的痛腳，她猛地停下，側頭瞪住那個小丫鬟。
“我去哪裏，去找誰，關你何事？”含碧道。
她語氣極凶，那小丫鬟似是被嚇到了，一時間縮在原地沒敢出聲。
含碧也沒多理她，徑直往大廚房走去。
小丫鬟看著她的背影，“呸”了一聲。
什麽東西。
含碧來到廚房，迎麵便遇到了那名叫王明的小廝。
王明見著她，兩眼放光，上下打量了一番，笑嘻嘻上前，道：“娘子，你來了。”
他的手往含碧的手上摸去，“找我何事啊？”
含碧強忍不住不適，笑著貼近他，“你可是我丈夫，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嗎？”
“能，自然能，”王明嘴角咧得更大。
“不過我現下剛好有趟差事要跑，你在這裏乖乖等我一會兒，好嗎娘子？”
含碧羞澀的點點頭，神色自然地問道：“什麽差事，可要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