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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恍然大悟

  柳珍兒和紙鳶隨她進屋。


  她四處打量了一番,頗為嫌棄地掩了掩鼻子。


  含碧將她們帶到屋內唯一的一張小桌前,道:“坐吧。”


  紙鳶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凳子,才扶著柳珍兒坐下。


  含碧嗤笑一聲。


  “我這屋子又小又破,倒是委屈柳侍妾來此了。”


  紙鳶詫異道:“你才來幾日,如何認得我家主子?”


  當然認得。


  柳珍兒是禮部尚書的庶女,禮部尚書是太後的堂兄,尚書府與太後關係甚好。


  太後沒有女兒,禮部尚書嫡女柳珠兒甚得太後喜愛,時常被接進宮陪伴太後。柳珍兒嘴甜會說話,哄得柳珠兒很是喜歡她,便也經常隨著柳珠兒一起進宮。


  後來柳珍兒才在太後的安排之下,嫁進王府做了衡王的侍妾。


  與她不同的是,柳珍兒是持太後懿旨嫁進來的,比蘇夏那個名不副實的衡王妃更早。


  她是太後身邊有頭有臉的貼身宮女,自然認得這位禮部尚書府雙姝之一。


  含碧給柳珍兒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熱水,道:“自然認得,從前在太後跟前當差,與柳侍妾有過幾麵之緣。”


  紙鳶做恍然大悟狀,哦了一聲。


  柳珍兒低頭,看了眼那盛著白開水的土瓷杯,掩嘴笑了笑。


  “是啊,說起從前,含碧姑娘也是十分讓人羨慕呢。”


  她看著含碧,“太後的貼身大宮女,說起來倒是比我這種不受寵家中庶女還要好些。”


  含碧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嘴上道:“柳侍妾說笑了,你可不是那什子不受寵的庶女。”


  “再說了,庶女再如何也是個主子,又怎會羨慕我這個做下人的。”


  柳珍兒道:“含碧姑娘卻是想錯了。我不過是個庶女,本不得人喜歡。”


  “小時候在府中過得,甚至不如嫡母身邊的貼身大丫鬟。”


  她歎了口氣,頗有些真情流露的意思在裏頭:“後來長大一些,嫡妹出生了,我學著嘴甜,費心討好她,對她萬般好。”


  “這才討得主母喜歡一分,在府中的日子才漸漸好了起來。”


  含碧從小被賣到宮中,從記事起便在李嬤嬤手下長大。


  對宮外高門大院裏的後宅生活不甚清楚,但也有所耳聞。


  此番聽柳珍兒一番情真意切的話,竟有些同情她了。


  相比之下,自己在寧安宮時,日子過得甚是順遂。


  原本她跟的主子是皇後,後來就是太後。


  整個宮裏短了誰的用度,都不可能短了皇後與太後宮中的用度。


  在宮裏,連那些頗受寵的嬪妃都要給自己幾分薄麵。


  更別說那些不受寵的,一口一個含碧姑娘,喊得那叫一個恭敬。


  太後私底下雖狠,但表麵上卻要維持著寬厚仁慈的模樣,所以對她們這些宮女甚好。


  李嬤嬤從小將她帶大,自是有幾分感情在的。


  時常會將太後的一些事,念叨給她聽。


  也正是因為這個,她才會提前得知太後打算挑幾個宮女送到衡王府上……


  她早在第一次見衡王時便驚為天人,對這個男人有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隻是礙於兩人身份差距過大,她一直按耐住這份心動。


  得知了太後的計劃之後,她萬分欣喜,從那時起便開始為自己進衡王府做準備了。


  隻沒想到最後殺出個蘇夏來,阻撓了她的計劃。


  想到這裏,含碧拿著土瓷杯的手用力握了握。


  柳珍兒看魚兒上了鉤,低下頭輕輕一笑。


  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伸手去拉含碧的手。


  含碧一雙手上滿是紅痕,在浣衣房洗了幾日衣服,一雙玉手已經微微起了些繭子。


  柳珍兒嘖嘖歎氣,“瞧妹妹這雙手,原先隻給貴人端茶倒水,現在……竟屈居在此處替人洗衣。”


  含碧恨恨道:“還不是怪那……”


  說到一半忽然頓住,半晌又懊惱自己怕事。


  柳珍兒一副我懂的表情,安撫一般拍了拍她的手。


  “妹妹無需多言,隻是我也深受那位的磋磨,不然定將妹妹從此處解救出去,免得妹妹還要留在這裏吃苦。”


  含碧道:“柳姐姐,你也是正經的王府主子,為何要怕她?”


  “她不過是個死纏爛打不知羞恥的人,又不得王爺寵愛,姐姐這般身姿,有何須怕那人?”


  柳珍兒低頭,一臉羞愧的模樣,“妹妹有所不知,我雖是府中侍妾,王爺卻從未見過我,更別說其他了。”


  她又是歎了一口氣,“原先王爺不近女色,一視同仁,倒也還好,但是……王爺最近時常會去她那裏呢。”


  含碧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恨道:“怪不得她最近如此囂張,原來是仗著王爺的寵愛!”


  柳珍兒點點頭,故作哀怨,“隻可惜我入不了王爺的眼……”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含碧,“若是妹妹,定能吸引住王爺的眼光。”


  含碧愣住,臉上羞澀漸起,道:“柳姐姐別亂說,王爺怎會看得上我……”


  她看了看自己粗糙的雙手,臉上紅暈剛起又“唰”的一下消失。


  “何況我如今,也隻是王府中一個粗使丫鬟,連王爺的麵都見不上。”


  柳珍兒安慰她,“妹妹不必灰心,辦法總是想出來的。”


  含碧問,“我能有什麽辦法?”


  柳珍兒一臉神神秘秘,道:“妹妹且附耳過來。”


  含碧探身,將耳朵貼近柳珍兒。


  柳珍兒附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麽,含碧時不時點點頭。


  待柳珍兒說完,含碧神色頗為複雜,半晌才看向柳珍兒,不甚客氣。


  “你為何幫我?”


  柳珍兒眼含愁緒,沒有說話,紙鳶氣道:“我家主子好心想幫你,你還這般語氣。”


  柳珍兒拉了拉紙鳶,道:“妹妹不必多心,我不過也是看不慣那位的做派罷了,不把妹妹當人看。”


  她將桌上那杯已經涼了的白開水端起來,看了一眼含碧又放下。


  “瞧瞧這,如此狠心,連茶都不給妹妹配。”


  說罷,她站起身,帶著紙鳶往門外走去,走到門口,又回頭看含碧。


  “妹妹自己想吧,若是考慮清楚了,來我的住處著紙鳶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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