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突發事件
隨著那憐兒的尖叫聲響起，四周也看熱鬧的人群也都發出了陣陣的驚呼之聲。
他們所驚訝的並不是那具在白布之下的“屍體”被暴露在了人前，而是當那白布翻飛而起的時候，露出的卻並不是憐兒所說的“父親”。
白布之下，竟然是一個人形的稻草人!
那稻草人倒是紮得極為精致，不僅四肢齊全，而且有棱有角。
若是將白布蓋在其上蒙嚴實，根本分辨不出來是真人還是假人。
再加上那憐兒向來不許其他人靠近，故而並沒有人發現這白布之下的真相。
那憐兒雖然麵如死灰，但她仍是不甘心的。
於是她便望向阮桃恨恨地道：“公子怎會知道，這地下不是我的父親。”
阮桃一把抓住那飛到了半空之中的白布，將其中的一角展示給她看。
“你方才與本公子說話的時，麵對的方向恰好可以看到那稻草人所在的位置，而在有人踩到它的頭上的時候，你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那白布之上有一塊極其明顯的鞋印，在潔淨的白色之上，顯得更為鮮明刺目。
“父親的屍體受了難，你置之不理，反而專心地想讓本公子將你買下，這便是你最大的破綻。”
接著阮桃便慢條斯理地，將自己猜測的原因娓娓道來。
眼見那憐兒的表情突得一下就變了，一把將契約文書塞進了阮桃手裏。
而阮桃看到文書的內容，也是怔了怔。
她本以為這憐兒或許是因為什麽原因，想要通過這等高價賣出自己，然後在數日之後再以極低廉的價格贖身。
而這連哄帶騙賺來的賣身錢則是完全可以抵上微不足道的贖身錢。
那憐兒遞過來的文書，卻明明白白的寫著五兩銀子，沒有耍什麽花招都有
看著憐兒得意洋洋的樣子，阮桃一時有些語塞，摸不透這憐兒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難不成，憐兒是知曉她的身份，想要借著這個機會來接近於她，對她與鳳玦不利。
瞬息之間，阮桃在心底閃過了無數種念頭，卻不想憐兒早就一改先前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憐兒像是受了極大的冤枉，撅著嘴道：“哼，瞧你這小氣勁兒。”
阮桃瞬間有些哭笑不得，看著這瞬間像換了個人的憐兒，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她隻得搖了搖頭，轉身逃也似地離開了人群的包圍圈。
這個市場之中，魚龍混雜，竟是什麽樣的人都有。
阮桃現在十分懷疑這憐兒是不是並非那貧窮人家的女兒，而是某個溜出來找樂子的官宦家的小姐。
當然她也沒有那個興趣再深究下去，隻想早點擺脫這個姑娘。
由於阮桃走得較快，很快便從那一塊區域離開了。
阮桃看著周身，身邊的人大多是和她一樣前來購買家奴的人。
已經開始變得較為空曠的兩道路兩側令她明白了，這裏已經快到市場的中央了。
市場的外圍都是些普通的私奴，而隻有在市場中央，才是拍賣官奴的地方。
她將方才收起的折扇又“啪”得一下打開，大搖大擺地跟隨著湧動的人群一齊朝著更深處而去。
很快，他便來到了一個看台之下。那看台之上是一排站的整整齊齊的。原有男有女，隻不過他們身上都被綁上了繩子。雙目無神的看著前方。而在看台的正中央則站著一個看起來極為壯碩的漢子。
隨著看台下的觀眾越來越多，那漢子也掏出了一個鑼鼓，開始敲打起來。
“哎！各位老爺，公子們。諸位想必都是為挑選一個順心的奴才而來。”
漢子一邊說著一邊敲著那銅鑼，成功地將底下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這批呀，是方才送過來的官奴，一個個兒的都是調教好的!男的個個孔武有力，女的個個聽話乖順，保準讓各位滿意!”
接著那漢子便走到了看台最左端的一個女孩子的旁邊。
那女孩看起來年齡不過十三四歲，稚嫩的麵頰上還帶著淚水的痕跡。
雖然洗得白白淨淨，看著也是頗為可愛的娃娃臉，但那娃娃臉上透著一股生無可戀的死氣。
隻見那漢子抓著那女孩的臉孔，朝台下的眾人展示。
那女孩也隻是默默地看向前方，眼神木木的，沒有太大的反應。
阮桃在台下看著，卻是忍不住皺了皺眉。
雖然她也聽說過換怒的拍賣會較為不近人情，卻未想到是如此這般將人當做貨物一樣買賣，連一點選擇的權利也不給。
要知道私奴是可以自己選擇將自己賣給哪一位主子的，甚至還可以探討賣出的價格。
不過，阮桃思來想去，忽覺得他們如此做大底也是上頭的授意。
畢竟這些官奴都是戴罪之身，上位者們不可能讓他們有善終。
一般隻有那些嚴重觸犯了鳳國律法的官眷才會被抄家滅族，年齡較小的或是並非直係親屬的一部分便會被充作官奴，供他人驅使、奴役。
至於之後能到什麽樣的人家，便隻能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說他們可憐，他們也的確可憐，其中有不少都是因為家中為官的那位品行不端，而受了牽連。
其原因多半是貪官汙吏東窗事發。
但也有不少人是知道自家的當家都做了些什麽，但卻與他一起欺下瞞上，為禍一方的。
最可惡的便是明明作惡多端，卻因為親緣關係幸運逃過死劫的官奴。
故而人們說起官奴來，大都是既恨又憐，情感十分複雜。
不過這位看起來年齡極小的女孩兒，應該不會是第二種人。
阮桃看著那臉頰被漢子粗魯地用手捏著掐出一道紅痕來的女孩，終究還是略有些不忍。
一來二去間，她並沒有仔細聽那漢子的介紹。
那漢子介紹完後，便一聲令下道：“現在請台下的諸位出價!”
或許是因為那丫頭的年紀尚小，場上對她感興趣的人也並不是很多。
畢竟大多數人都並不是親自前來選家中的奴仆，而是由家中管家代為挑選。
故而這些管家都隻是單純的為家中的主人辦事，自然也不會選這種還要教上好長一段時間的小丫頭。
隻有一個看起來形容猥瑣的胖子，還有一位眉清目秀的公子出了價格。
當然他們所出的價格也並不高，一個是六兩，一個是八兩。
阮桃猶豫了一小會兒，便朗聲道：“我出十兩。”
此話一出，那趟集合另外一側的公子卻是同時默契地收了手不再出聲。
因為這市場上拍賣的奴隸大多也就十兩封頂，極少會有人會為了一個奴隸一擲千金，使出大把的銀子。
一般那些有財力可以揮霍的老爺與公子們，都去了煙籠樓、雲雨閣這等地方。
畢竟高於十兩的價格在煙籠樓中也能尋到一位貼心的可人兒了，又何須花這錢買一個姿色並不是如何出眾的官奴呢？
阮桃已經開始在心裏盤算著這丫頭如何安排了。
她想的是可以先將這丫頭帶回去，在王府之中做一段時間的粗使丫頭，交由紅羽好好教導著。
待確定她沒有什麽問題之後再調到較為輕鬆的位置，當個閑差倒也罷了。
想來這丫頭這麽小便被賣做了官奴，心裏也應當是十分淒涼的。
隻是還未等阮桃上前去接那丫頭下來，一個清脆的女聲便由看台的另一側響起：“我出二十兩。”
阮桃聽著聲音有些熟悉，循著聲音望去，接著她便情不自禁地露出幾分錯愕來。
那出價的人，竟然是方才阮桃在外遇到的憐兒。
這一下她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這憐兒果真是某個地方偷偷溜出來的小姐，到這找樂子來了。
而且憐兒顯然是故意與阮桃爭搶的，因為在她看過去的時候，憐兒還衝她眨了眨眼睛。
阮桃不禁有些無奈，雖然她覺得這小丫頭跟著憐兒這位小姐走倒也不是壞事，但想到憐兒方才貪玩、胡鬧的不靠譜的行為，又有些不放心。
想了想，阮桃又加了價，將價格喊到了三十兩。
喊到這個價格，台上的漢子已然激動地瞪大了眼睛。
自他接手這個市場以來，還從未有人為了一個小小的奴隸而如此豪爽地出價。
這令他不僅有些懷疑地打量了台上的那個小丫頭，也實在是看不出來那丫頭平平無奇的身板究竟有什麽魅力。
“四十兩。”
阮桃剛才報完價，對方果然便不依不饒地追了上來。
隻是這回阮桃卻勾了勾唇，衝著憐兒所在的地方抱拳道：“既然姑娘如此喜歡這丫頭，君子不奪人所好，便請姑娘好好待她。”
再爭奪下去已然是沒有什麽意義了，隻是純粹的賭氣。
對於阮桃而言，隻要這丫頭沒有落在方才那個看起來極為猥瑣，顯然是有些特殊癖好的胖子手上便是較好的結局了。
“你!你這個人怎麽這樣？”對方顯然沒有想到軟阮桃如此輕易地便放棄了，本來得意的神色也垮了下來。
而這時台上的漢子也開始催促起憐兒來：“這位姑娘，按照規矩，您得先交錢再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