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奴隸市場
“前輩,方才我還沒有與你說過我的名字。”
阮桃見他眸中的懷念,隻覺得鼻尖有些酸澀。
“我的名字叫,阮桃。”
方才還對自己的邋遢感到無所謂的司徒空,此時見阮桃如此說,像是被針紮了一樣,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隻見他撩起額前海藻一般的遮擋了視線的亂發,聲音顫抖地問道:“你……你說什麽?”
“前輩,我就是你在尋找的阮桃。”
阮桃也站起身來與他對視,眸中帶著溫暖的笑意。
“沒想到,當年那個古靈精怪的丫頭,已經長得這麽大了。”
司徒空激動地伸出手想要撫摸她的長發,但卻又猶豫著縮了回去。
阮桃看到了他這個動作,卻是並不嫌棄地握住了司徒空的手。
“一別多年,我卻是不知前輩會如此執著,不然我便會盡早過來尋找前輩了。”
然而司徒空卻像是十分在意一樣,隻是與阮桃禮節性地握了一下手便觸電似得將手縮了回去。
接著,令阮桃頗為驚訝的一幕便發生了。
司徒空突然跪倒在地,衝她極為誠摯地道:“司徒空此身已無長物,也沒有更多的牽掛。餘生願追隨小姐,用生命守護小姐。”
阮桃一看卻是急了,立刻便伸手要將他扶起來:“我不過是在年少無知的時候,盡了一個醫者的本職,並不值得前輩如此。”
司徒空卻倔強地搖了搖頭道:“值不值得是一回事兒,該不該這麽做卻是我早已想好的決定,請小姐不要拒絕我。”
最後阮桃還是歎了口氣,任由他行完了那一個效忠禮,繼而便終於是將司徒空扶了起來。
接著二人又暢聊了一番有關於阮桃小時候的回憶。
不知不覺間,時間便就這麽過去了。
夜幕也被黎明的曙光給撕扯開來,天已然大亮了。
阮桃醒來的時候,隻見自己趴在桌子上,身上蓋著一件衣裳。
她已然不記得。司徒空是什麽時候不見的了,隻是想來自己身上的這件衣裳便是司徒空蓋的吧。
阮桃將身上的衣服拿開,起身伸了個懶腰。
她伸手擋著眼前看起來較為刺目的陽光,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魏過多時,敲門聲便在外麵響起了。
“公子,昨晚睡得如何?”
外麵傳來了徐競的聲音,想來敲門的也是他了。
阮桃順手將那件衣裳放到了椅子上,便去給徐競開門。
“還不錯,這兒雖然偏僻了些,但也比較安靜。”
阮桃衝他微微一笑,卻見後者一副十分詫異的模樣道:“公子,你沒有……遇上什麽?”
或許是因為這宅子常年被傳有鬼在內,並且之前住的人都遇到了“鬼”,故而連徐競自己似乎也信了這鬧鬼的傳言。
阮桃挑了挑眉,卻不想將實情解釋給他聽,隻是搖頭道:“或許隻是以訛傳訛吧,我什麽也沒有碰到。”
那徐競兩隻眼睛瞪得溜圓,也不知在想什麽。
繼而他又是扼腕歎息,又是捶胸頓足。
但隨即他還是將寫好的文書遞給了阮桃,兩人各自在那便宜了一半價格的文書上簽字畫押。
末了,徐競還苦著臉說:“唉,或許是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吧。”
“那便謝過徐老板吉言了。”
阮桃笑得高深莫測。拿著宅子的地契便走出了宅門,預備著去集市上挑幾個得力的夥計,將這鋪子早日開起來。
阮桃要去的是京城之中最大的集市,那裏有大量的官奴以及私奴發賣。
所謂的官奴便是那些獲罪被賣做奴籍的官宦子弟。
這些官奴大多桀驁不馴,當然也有一些因為家破人亡而從此心灰意冷,成為一個言聽計從的傀儡的。
至於私奴,便都是那些自覺沒有活路了的平民百姓。
平民百姓有兩條道路可以選擇,一是自行與前來購買的簽訂賣身契,二是先行與賣場定下契約,由賣場來決定賣出的價格。
一般來說,賣場會收取一定的手續費,故而這市場之中多的是那些自行發賣自身的人。
僅僅是阮桃走過的兩邊的道路上,便有不少在頭上插著草標賣身的,實在是過不下去的平民百姓們。
阮桃感受著周身的熱鬧,閑庭信步地走著。
兩旁的或是略有些姿色的女子,或是看起來較為壯碩的男子。
他們都卯著勁兒地朝兩旁路過的達官貴人們訴說著自己的苦楚,並祈求他們將自己賣回去。
阮桃甚至還看到了一位身著素衣、頭戴白花的女子,趴在在一個裹著白布的屍體身上痛哭,並哀求著圍觀的眾人們將她買下,好為她的父親安葬。
“官人,您就幫幫奴家吧!”
那位身著素衣的女子不知為何,看見阮桃前來,便哭著撲過去,抱住阮桃的大腿。
“奴家的母親早亡,是父親一把屎一把尿地將我拉扯大。可是天公不作美,這飛來橫禍,讓奴家又失去了父親。”
阮桃哪裏見過這架勢,一時竟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險些帶著那白衣女子一齊跌倒在地。
還好她眼疾手快,扶了那白衣女子一把。
阮桃歎了一口氣道:“本公子並非不想幫你,實在是我所需要的人,並非像你這樣的柔弱女子。”
阮桃並非沒有對這女子起惻隱之心,但她始終覺得這女子見她便不管不顧地撲上來的樣子,十分可疑。
在阮桃到來之前,她都是一直撲在那白布上嚎啕痛哭,一幅痛不欲絕的樣子,隻是偶爾會求上兩句。
但周邊的人聽那白衣女子所報的價格都紛紛搖頭離去。
“官人,您就憐惜一下奴家的一片孝心吧,隻需要五兩銀子就可以讓奴家的父親安葬了。”
那白衣女子嬌柔無力地跪坐在地上,望向阮桃的眼神梨花帶雨,好不可憐。
然而這時卻聽旁邊一個圍觀的看起來頗為浪蕩的公子將折扇一收,搖頭晃腦地走到了她們身旁。
“本公子方才還聽說,你想用十兩銀子安葬你的父親,此時怎見了這位公子來,又降了價格?”
阮桃回頭看了那公子一眼,沒有說什麽,隻望著那白衣女子,等候她的解釋。
“公子應該也知道,奴家在這待了許久,始終沒有人問津。見了這位公子,隻覺得他必然是個心善的好人,故而前來相求。”
白衣女子這話倒是說得滴水不漏,反倒暗中將阮桃捧了一番。
阮桃卻向來是不吃軟也不吃硬的人,這阿諛奉承的話她也聽得不少了,並不會令她被衝昏了頭腦。
“官人,奴家可以為您端茶倒水,讓奴家做什麽都可以,隻求您幫幫奴家。”
白衣女子見阮桃沒有表態,哭得更為可憐了。
甚至連圍觀的人也忍不住朝這邊看來,對著阮桃指指點點。
一般來說,這般有一些姿色的女子都會有不少的人搶著要,但這位女子報的價格確實是虛高了些。
在市場之中賣身的女子最多不過一二兩銀子,隻有那些頗有些出身的官奴才會賣得五到十兩銀子之多。
“本公子說了,不需要。”
阮桃見她利用著圍觀眾人的同情心這樣百般糾纏於自己,不僅沒有方才那份同情的心緒了,反倒多了幾分厭惡。
她緊緊皺著眉頭,毫不猶豫地便朝著前方走去,不再搭理那女子。
那女子卻像是好不容易見到了一個搖錢樹一般,死活不肯放手,扯著嗓子大喊道:“官人,您要是就這麽走了,奴家可是沒有活路了呀!”
這一喊終於是成功地使得阮桃停下了腳步。
隻不過阮桃轉過身來之時,卻並沒有給她好臉色看。
為了符合一般京中貴公子的裝扮,阮桃也一直隨身帶著一把折扇。
此時阮桃轉過身來,便一把收起那折扇,一手拎著折扇走到了那女子的身旁。
“你叫什麽名字?”
她似是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臉上沒有什麽多餘的神情。
很快,阮桃便見那女子忙不迭地回答道:“奴家,奴家名喚做憐兒。”
答完阮桃的話之後,憐兒的眼中閃著希冀的光芒。
但阮桃卻是笑而不語,不緊不慢地一把用那折扇挑起憐兒的臉蛋,笑眯眯地道:“哦?憐兒,倒是個好名字。”
“公子可是要將憐兒買下了?”
憐兒見阮桃做出看起來如此輕佻的動作,語調之中更是充滿了期望,似乎隻要阮桃一答應她便會毫不猶豫地與阮桃簽訂下契約文書。
“這個嘛,還是得容本公子好好考慮一番。”
阮桃如此說著,隻聽得圍觀眾人的一片噓聲,卻是不動聲色地朝著那蓋著白布的屍體挪去。
還未等那觀眾起哄著讓阮桃即刻簽下文書,阮桃便一腳將那白布踢得掀飛起來。
在那白布翻飛,如同一隻巨大的蝴蝶在空中旋轉跳躍之時,一聲尖叫也劃破了長空。
“公子,您這是做些什麽?”憐兒尖叫著便要去搶那白布,不想那白布底下的東西已經露了出來。
憐兒在霎時間癱坐在地,而阮桃則好整以暇地蹲到了她的身旁。
“不知憐兒姑娘覺得,本公子是想做些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