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脫離

  眼看著火光漸近,阮桃已然是緊張起來。


  雖然她此次離開王府,已將自己所住的地方收拾好了,不會輕易露餡,但她卻並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她深夜出府的事。


  想在這暗潮洶湧的京中生存就必須要有自己的勢力與底牌,她現在對於鳳玦雖然已經抱有了極高的信任,但卻並不想在這種情況下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出來。


  他們一個在明,一個在暗,雖然雙方並沒有交流,但卻能夠很好的掩飾煙籠樓一方的動向。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讓阮桃手底下的情報渠道流通得更加順利的助力。


  好在阮桃所在的這角落極為隱蔽,並且空間也比較小,也隻有阮桃這般如此嬌小的體型才能躲得進來。


  阮桃猜測也許是因為今晚來的刺客是身形比較龐大的男子,因此他們並沒有到這個角落來尋找。


  那火光一晃而過,侍衛首領徑直路過了阮桃的藏身地,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阮桃雖然並沒有被找到,暫時鬆了一口氣,但她卻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出來。


  因為阮桃隱約覺得,事情並沒有這麽簡單。


  即便是粗略的搜查,也應該各個地方都看過一遍才是。


  更何況方才那侍衛首領說的可是仔細搜查,即便此處過於狹窄不方便進入查看,也應該粗略地看看。


  果不其然,接著方才走過去那隊人馬又突兀地出現在了阮桃藏身的矮牆處。


  因為阮桃仍然保持著弓著身子的姿勢,故而他們的火把晃過這一處矮牆的時候並沒有照出什麽來。


  “奇怪,看來是真的沒有人在這裏了。”


  領頭的那負責搜查的小隊長模樣的男子喃喃自語著。


  接著那小隊長便揮手下了指令:“咱們走!再到其他地方搜搜!”


  待那腳步聲終於遠去,阮桃方才站起身,運氣輕功從那處矮牆後躍了出來。


  接著阮桃便輕車熟路地回到了自己的住所附近,貼著牆根小心挪移,有驚無險地避開了其他幾隊在附近搜尋的侍衛,進入了房內。


  隻是她還未將身上的夜行衣換下,便聽到了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王妃殿下,請問您睡了嗎?”


  外麵傳來了一聲呼喊,聽著似乎是前些日子與阮桃的車隊起了衝突時那蕭杏的侍從的聲音。


  “方才有一位刺客行刺於王爺,屬下怕他逃竄時慌不擇路潛入王妃殿下屋中,故而奉司侍之命前來搜尋。”


  阮桃先是一驚,繼而又很快地冷靜下來。


  那侍從已在門外,想來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也無法將衣服換好。


  而阮桃無論是穿著夜行衣,亦或是一身男裝都極難解釋。


  而這侍從在這節骨眼上,前來她的住所打著搜尋刺客的名義找她,顯然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一瞬間阮桃心中閃過了無數念頭,但最終她還是決定正麵應對,會會這侍從。


  既然他是奉蕭杏的命令前來,想來見不到自己,是不會輕易回去的。


  接著阮桃便翻身上床,用床上的被子將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並將自己的束發拆散開來披在背後,裝作是放下發髻睡覺的樣子。


  然後阮桃像是被吵醒了似的,用困倦的聲音道:“門沒關,本王妃方才醒轉,困倦得很,你自己進來吧。”


  “那屬下便打擾王妃殿下了,請王妃殿下恕罪。”那侍從如此說著,卻分明沒有絲毫客氣地一把將門推開。


  “吱呀”一聲,阮桃便聽到了朝自己慢慢走近的腳步聲。


  待走到她床前之後,那侍從隔著簾子行了一禮道:“王妃殿下,請容屬下在此搜查。”


  阮桃卻佯裝生氣地道:“本王妃的住所,又豈是你一個小小的侍從可以搜查的?難道你們家主子不懂得男女大防?”


  “可是王妃您方才答應了……”那侍從顯然沒有料到阮桃會突然發作,一時竟下意識倒退了兩步。


  “本王妃方才隻是讓你進來大致看看,並沒有讓你在本王妃的住處搜查。去告訴你們家主子,若是想要搜查本王妃的地方,就派幾個丫鬟過來。”


  這話說得張弛有度,不容反駁。


  阮桃方才若是直接強硬的拒絕搜查,那侍從便很有可能會提出質疑,詢問她是否私自潛藏刺客。


  但如此說,便顯得她隻是一個視名節高於生命的女人,並不容易令其起疑。


  即便蕭杏再怎麽急於往她身上潑髒水,她的下屬也無法在這種情況下操作。


  “可是司侍有令,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不敢反駁,還請王妃殿下高抬貴手。”


  那侍從看似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但是他的眉間滿是蔑視與高傲的情感。


  阮桃並不打算與其多加辯駁,而是信手扯了一把床邊的布條。


  這床邊垂下來的布條,是用一根極其細的線連接著守夜的婢女所在的地方。


  一旦主子扯動布條,守夜婢女那邊掛的鈴鐺就會響起來。


  雖然阮桃一向不讓其他宮女靠近自己研製解藥的住所,但紅羽卻一直執著地為她守候在院門之外,風雨無阻。


  故而未過多時,紅羽便出現在了阮桃跟前。


  “參見王妃殿下,不知王妃殿下有什麽指示。”


  紅羽對那那旁邊的侍從視若無睹一般,徑直路過他走到床前對阮桃行禮。


  “那位司侍大人派來的侍從說,王爺今夜被人行刺,可有此事?”


  阮桃望著絲毫沒有驚慌的紅羽詢問道。


  紅羽點了點頭道:“確有此事,不過奴婢聽說王爺並無大礙,請王妃殿下放心。”


  這時,一旁的侍從卻見縫插針地接上了一句:“王妃您看,屬下與司侍大人並沒有欺騙於您,可以讓屬下進去搜查了吧?”


  誰知這時紅羽忽然轉過身去,麵向那位侍從笑意盈盈道:“既然是司侍大人的吩咐,那便由奴婢代為執行便是。”


  “可是……”


  那侍從剛要反駁,便被紅羽強硬地打斷了:“王妃殿下乃是金貴之身,身邊也都是些女子的用品,由您來搜查似乎不大合適。”


  紅羽這話已然是說得相當委婉了,就差沒說他一個男子本就不應該進阮桃的閨房。


  若不是礙於這礙事的司侍,這等沒有眼力見的人早就被拿著掃帚趕出去了。


  “那邊麻煩這位姑娘了,屬下也是為了王妃的安危著想。”


  話已說到這份上,那侍從便再也不敢多說些什麽,隻得像個跟屁蟲似的,跟在紅羽後邊兒假模假樣的搜查。


  阮桃冷眼旁觀,瞧著他那副虛偽的模樣,覺得甚是好笑。


  未過多時。他們便將這整個房間內裏裏外外都看了一遍,再次回到了阮桃身旁。


  “啟稟王妃殿下,奴婢方才仔細搜查過了,王妃殿下房內並無其他人的行蹤。”


  隨著紅羽說出這句話,阮桃敏銳地發現了那侍從似乎將手伸入了袖子之內,不知在摸些什麽。


  接著外麵的王府侍衛們卻是齊齊走進了屋中來。


  “參見王妃殿下。先前府內進了刺客,王爺吩咐屬下等人前來為王妃護航,不知王妃殿下可有被驚擾到?”


  為首的正是那位侍衛首領,他身著一身銀色的鎧甲,單膝跪倒在阮桃的床前。


  “本王妃無事。”


  阮桃淡淡地應了一聲,又時刻不忘注視著那侍從的動向,以免他又鬧出什麽幺蛾子來。


  但那侍從卻像是突然變成了溫順的綿羊,一言不發地靜立在一側。


  阮桃覺得蹊蹺,又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質問於他,隻得按下心頭的疑惑,準備伺機而動。


  不想這時,門外又傳來了一聲大驚小怪的呼喚聲:“臣剛才聽說王府中進了刺客,時刻擔心著王妃殿下的安危,這不趕緊趕慢的就來了,不知王妃殿下現在如何了?”


  來者正是那位派頭甚大的司侍大人。


  蕭杏帶著兩個丫鬟走進了屋中,絲毫不避諱地坐在了阮桃的床邊,還狀似親昵地想去握阮桃的手。


  倘若換了不知情的外人,還以為蕭杏與阮桃是多麽親密無間的關係。


  阮桃自然不會讓她碰到自己的手,不假思索地便躲開了。


  不想蕭杏卻是一副慌亂的模樣,帶著哭腔道:“王妃殿下是不是受傷了不想讓我們看見,快讓臣為您瞧瞧。”


  說巧不巧,她說這話的時候,鳳玦恰好剛從門外進來,又恰到好處的聽見了她說的話。


  見阮桃始終躺在床上沒有起身,鳳玦皺了皺眉,走上前來。


  “王妃睡得如此之好,連府內進了刺客都不知道嗎?”


  鳳玦這話雖是帶了幾分刻薄的意味,但實際上卻是在關心阮桃。


  阮桃自然也知道他的意思,隻是點了點頭道:“近日裏妾身困乏得緊,故而睡得熟了些。”


  說著阮桃便掃視了屋內的眾人一周道:“王爺來得不巧,妾身並未更衣,無法向王爺行禮,還請王爺稍候片刻。”


  阮桃話音剛落,那位侍從與一眾侍衛們都自覺地退出了院內,隻留下鳳玦與蕭杏還有紅羽三人。


  隨即,紅羽從房內的衣櫥之中取出阮桃平日裏穿的衣服來,而鳳玦與蕭杏也走到了隔斷床與外界的屏風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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