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刺殺

  不想阮桃卻像突然對這一項活動厭倦了似的,嘟嘟囔囔地說了些什麽,忽地轉過了身子,麵向鳳玦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那笑容極為燦爛,即便在深沉的夜色之中,也如陽光般明媚動人。


  就在鳳玦失神的瞬間,阮桃便做了一個他怎麽也想不到的大膽的動作。


  本來整個人都像被抽掉了骨頭似得枕在了鳳玦肩上的阮桃,忽地勾住了他的頸脖,借力向前探了探腦袋。


  隻一下,便將二人之間的距離拉到了呼吸相聞的程度,鳳玦可以清晰地聞到她身上濃鬱的酒氣以及一絲繚繞不去的馥鬱的香味。


  接著,她的唇便如蜻蜓點水一般飛快的在鳳玦的唇角上輕蹭了一下。


  “你在做些什麽……夫人?”


  鳳玦的眼神在一瞬間便暗了幾分,連帶著嘴上的稱呼都變了。


  他或許行事作風上依舊受著小時太傅的影響而更接近正人君子,但可絕不是柳下惠。


  偷襲得手正要“撤退”的阮桃,下一刻便被一股大力壓在了船板之上。


  而這時她還懵懂地不知道自己的處境,依舊眨巴著眼睛一臉無辜地望向鳳玦,被擒住的手腕還掙紮了兩下以示抗議。


  鳳玦卻不欲再與她說些什麽,左右她已然是喝得迷迷糊糊連自己姓甚名誰都快不記得了,又怎能答得上話來?

  與阮桃蜻蜓點水般的吻不同,鳳玦的吻雖算不上強硬,卻帶著不容抗拒的溫柔的占有欲,將船艙中曖昧的氣氛一點一點地積攢到了頂點。


  一吻終了,阮桃迷蒙的眼底竟也多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驚詫,驀地直起了身子,卻因無力掙紮而繼續躺在鳳玦的懷中。


  “本王沒有想到,夫人竟如此主動。”鳳玦見她一副見了晴天霹靂的模樣,唇角上揚道。


  也不知是因為與鳳玦靠的太近發了些汗,又或是因為夜色漸深,夜風開始變得涼了起來。


  本喝得醉醺醺的阮桃此刻卻是清醒了過來。


  “妾身失儀,還望王爺恕罪。”


  唇上還殘留著些許溫度,阮桃嘴上說著請罪的話,卻總是忍不住去回想方才那一瞬的溫暖與繾綣之感。


  鳳玦眸中帶了幾分深沉之色,終究也是再未說些什麽,隻是微微頷首。


  一時間二人間的氣氛變得有幾分尷尬起來。


  船艙中靜的可怕,幾乎連窗外的鳥鳴聲以及稀稀疏疏的人聲都清晰可聞。


  一片靜謐之中,阮桃還未平息的心跳聲幾乎跳到了她的耳中。


  隻是此時,她卻突然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事。


  負責劃船的船夫本應駕駛著遊船緩緩地繞著河道穿行,以便他們欣賞河岸邊的美景。


  但,此際雖十分安靜,卻並未聽到水流聲。


  她不由得警覺起來,正要出聲提醒鳳玦,卻見一把長劍將白玉珠子串起來的簾子挑斷,落了一地的珠子骨碌骨碌地滾到了她的腳邊。


  船艙中的空間雖大,確定不足以讓鳳玦在倉促之間將腰間所配的長劍抽出來。


  更何況二人現在的姿勢也極為尷尬,一時之間根本沒有足以施展的空間。


  眼看那柄劍已到了眼前,將要紮入阮桃的胸口。


  千鈞一發之際,鳳玦竟是抓著阮桃的肩膀帶著她轉了個身,將後背麵向了那柄長劍。


  即便在最後時刻,他稍微壓低了些身子,那柄劍卻依舊刺穿了他的右肩。


  那柄劍一擊得手,劍的主人沒有絲毫遲疑地便將劍身猛得抽了出去。


  阮桃還未來得及有所反應,便見一蓬血花在自己的眼前炸開,飛濺在了衣襟與臉頰上。


  她隻覺喉頭一哽,瞳孔驀然收縮,接著想也未想,便朝著身後擲出一排銀針。


  一排整齊的“叮”聲響起,那小巧的銀針不出所料地被身後那位偷襲的刺客擋下。


  但隻是這一下的阻礙卻為阮桃爭取了時間,她極快的辨認出鳳玦兩處穴道所在的位置,將銀針紮入其中,為他止了血與蔓延得極快的痛感。


  當那刺客終於露了麵之時,二人皆在第一時間辨認出來,他便是那時接他們上船的船夫。


  此時阮桃已將鳳玦所配的劍抽了出來,寒光淩冽的劍指著對麵的刺客,與他對峙起來。


  “莫要再垂死掙紮了,你封他周身穴位雖能讓他免於失血過多致死,卻同時也令他氣血運行不暢。”


  刺客伸出舌頭舔了舔劍身上的鮮血,帶著喋血的笑意:“僅憑你一介柔弱女子,在這狹小的船艙之中又能在我手上過得了幾招?”


  “暗中偷襲之人,也敢在此大放厥詞!”阮桃麵上雖故作極其憤怒的模樣怒斥著那刺客,暗地裏卻由腰間取出一個玉瓶捏在手心。


  她另一隻握著鳳玦的手,則在他的手心快速地寫了幾個字。


  “兵者,詭道也。隻要能達到目的,又何須講求什麽無用的道義?”


  那刺客果然不為所動,甚至哈哈大笑著直言道:“你這女娃娃,一看便是從小被養在閨中的千金小姐,竟還講究這些莫名其妙的道義。”


  “對於我們殺手來說,最重要的隻有完成任務。”


  話音未落,那刺客便提著劍衝了上來。


  “走!”


  阮桃手腕極快地抖動了一下,將手中的玉瓶猛地投擲向了那位刺客,被他一劍挑飛砸在了船艙壁上。


  與此同時,二人也同時退到了船尾,由另一側探身出了船艙。


  而在二人站直了身子的同時,阮桃便摸出兩枚藥丸,一枚自己吞咽而下,另一枚則塞進了鳳玦的嘴裏。


  鳳玦沒有絲毫猶豫,便將那嘴裏的藥丸一口吞下。


  “不要再搞這些沒有用的東西了,都隻是做無用功,徒費力氣罷了。”


  刺客擰笑著繼續向前追擊,幾乎要將二人逼下河去。


  但與此同時,一片紫色的煙霧自那碎裂的玉瓶處騰起,很快便籠罩了遊船所在的範圍。


  “這是什麽東西!”


  一股濃烈的藥味幾乎是在霎時間便蔓延開來,那刺客緊緊皺著眉頭,握著劍的手竟有幾分發顫。


  他一時大驚失色,劍尖指著阮桃二人質問道:“你們對我做了什麽?我……我體內的內力怎麽不受控製了?!”


  那刺客手中的劍掉落在船板上,他亦是抱著頭,痛苦地跪坐在地。


  “閣下好生無禮,為何要質問於我這一介弱質女子。”


  見使用的東西有所成效,阮桃這才鬆了口氣。將提到嗓子眼的心給拉了回來。


  一旁的鳳玦本已接過了阮桃手中的劍,做好了與這刺客搏鬥的準備。


  雖說這刺客偷襲在先,令他受了不輕的傷,但他可以感受到這刺客並沒有上次那位疑似苗疆來人的刺客功力深厚。


  因而即便他身上有傷,也尚有一搏之力。


  隻是未曾想到的是,阮桃方才與他說的毒藥奏效速度竟如此之快。


  一時間他也有些驚奇,向阮桃投以了疑問的目光。


  “王爺可還記得,在我們離開苗疆的前一夜,我與仡僑蘭首領促膝長談。”


  確認了那次刺客已無還手之力之後,阮桃也放鬆下來。


  “自然是記得的。”鳳玦點了點頭道。


  接著,阮桃便將那夜所做的事一五一十的說與了他聽。


  原來,仡僑蘭因為那次的苗疆之行,對阮桃的行事、作風等都大為讚賞。


  又兼而覺得阮桃是一介女兒家,身上若是沒有一些防身的物件,總歸是不能叫人放心的。


  再者,阮桃怎麽說也是她的救命恩人,雖然事後他們所進行的是平等交易,但私底下,仡僑蘭是極為感激阮桃的。


  因此在臨行的前一夜,仡僑蘭便將阮桃叫到了屋中,兩人徹夜未眠地談論了一整夜。


  起先,仡僑蘭還以為自己作為苗疆之人,所知道的用毒知識必然是極為廣泛,於是挑了些實用的,想要教給阮桃。


  卻不想聊著聊著,仡僑蘭便發現阮桃於此道也十分精通,二人便引為知己,開始討論起用毒的心得來。


  二人談論著如何將苗疆的蠱毒與中原用毒結合起來,以達到更顯著的成效。


  一來二去之間竟生生談論到了天空中都泛起了魚肚白,阮桃一行人不得不啟程回中原時,仡僑蘭才依依不舍地放她歸去。


  當然,臨走之際仡僑蘭還千叮嚀萬囑咐地跟阮桃說著悄悄話。


  仡僑蘭告訴阮桃,如非必要,不要在人前展露她會用毒的事,以免招人嫌隙。


  隨行前,仡僑蘭還毫不避諱的說著,無論今後兩國關係如何,阮桃永遠是她仡僑蘭的朋友。


  阮桃方才所用的玉瓶,便是她與仡僑蘭徹夜長談之後,用幾日時間研製出來的一種新毒。


  這種毒劑由蠍子身上提取而出,再混入幾樣藥粉,放在瓶中並不會如何,也能隨身攜帶。


  但當它接觸空氣之時,便會化作一團紫霧,隻要吸入些許便會令人全身麻痹,無法運行內力。


  當然這種毒藥也有避免之法,那便是內家高手使用閉氣之術,不吸入一點毒霧,便可安然無恙。


  隻是用毒便是攻其不備,幾乎沒有人能預判到對方是否會使用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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