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試探
待二人回到煙籠樓，便驚覺已然是到了夜半。
“師父，我可是又被你給親手推進了火坑，差點露了餡。”
阮桃一邊用桌上的美食犒勞著自己餓了大半宿的肚子，一邊鬱悶地道：“說好的宴席也沒有兌現，叫我餓著肚子奔走了這麽半宿。”
“事急從權，我們去的時候花魁大賽都快開始了，總不能等你吃飽了肚子再施行計劃吧？”無量道人安撫性地拍了拍自家徒兒的腦袋。
“再說了，秋月也說過，事成之後有機會會將這一頓宴席補上的。”
“那還是算了，最近我去哪都能碰上鳳玦，可不敢再出門了。”阮桃將自己的臉塞得鼓鼓囊囊地，乍一看像隻儲滿了食物的倉鼠，極為可愛。
“師父，我這次來見你想商議的事，有關鳳玦所中之毒。”
“可是有了眉目了?”
“據徒兒推斷，他所中的是源自苗疆的蠱毒，加上前些日子我與鳳玦遇刺時偶然得到了一本古書。”
阮桃說著將隨身攜帶的古書遞了過去：“這上邊記載的一些蠱蟲皆與鳳玦身上的症狀有相似之處，但又不盡相同。”
無量道人接過古書翻閱了一番，點頭道：“你的判斷有些道理，但師父也鮮少接觸與蟲蠱相關的毒，這其中的奧妙，怕是要靠你自己解開了。”
“至於刺殺之事，師父會派樓中專擅情報之人前去徹查，一有消息便讓小白傳訊與你，你且放心。”
“嗯，師父做事，我哪有不安心的。”阮桃擱下筷子，用手帕擦拭了一番嘴角的油漬。
“天色也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今日在雲雨閣遇上了鳳玦，我總覺得有蹊蹺，看來今後行事要更為小心了。”
阮桃向師父告辭之後，便借著夜色趕往了王府。
阮桃的預感並沒有錯，此刻的鳳玦，正在雲雨閣之中，身前跪著那位在人前顯得無比貪婪愛財的老鴇。
老鴇收起了一貫的諂媚神色，恭恭敬敬地行了禮。
“你方才說，閣內並無木槿這個人?”鳳玦把玩著手中的折扇，微眯著眼看不出情緒來。
“是，屬下不敢欺瞞主上。”老鴇將頭壓得更低了，“據暗探來報，那位‘木槿姑娘’進了房間後便似換了個人一般，雖然身量大小未變，但氣質容貌都不盡相同。”
“但你們還是跟丟了。”
“屬下知罪!”
雖然鳳玦的語氣極為平淡，但那老鴇卻緊張地冒了一身冷汗。
久久的沉默後，鳳玦將手中的折扇“啪”的一聲拍到了桌上。
“回去吧，按規矩去‘暗’那兒領罰。”
他口中說出來的話卻是令老鴇鬆了一口氣。
“屬下告退。”
要知道，在鳳玦這，有得是比懲罰更狠的招。
讓她主動領罰，便已是仁慈了。
待老鴇退下後，鳳玦又對著虛空之中喚了一聲：“影，出來。”
角落裏，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眼前。
“主子有何吩咐。”
“前些日子讓你去查阮府二小姐的身世背景，有何進展了?”
“這位二小姐身後似乎也有一股勢力，一直在阻止著我們，但我們還是獲悉了主子玉佩丟失那天阮小姐的行跡，她很有可能便是盜走主子玉佩之人。”
“嗯，本王知道了。”鳳玦點頭，這件事已在他預料之中，畢竟他已經親眼見過了“贓物”。
“除此之外，便沒有更多的消息了，對方非常謹慎，想要探查到足夠多的有用信息，還需要一段時間。”
“下去吧。”鳳玦揮了揮手，半跪於地的暗衛緩緩起身，如同沉入平靜無波的水麵般，漸漸隱沒在黑暗之中。
鳳玦起身將窗戶打開，望著依舊一片繁華的夜景。
他挺拔修長的身影於暗夜中靜立，偶然吹來的微風將他漆黑如墨的長發揚起，遮掩住緊抿的唇與微蹙的眉頭。
望著窗外悄悄躲進了雲層之後的月亮，鳳玦伸出手，將那漸漸消失的月虛握於掌心。
他這位王妃，究竟還有多少秘密?
待阮桃趕回王府，已然是下半夜了。
她依舊小心翼翼地繞過了王府守衛，順利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將身上的夜行衣換好藏起，阮桃便躺回了床上。
還好自洞房那日後，鳳玦便從未回過主屋歇息，阮桃也是因此才敢大著膽子偷溜了出去。
“見過王爺。”
剛躺下沒多久，屋外突然傳來了丫鬟的聲音。
阮桃拍了拍胸脯，暗自慶幸自己回來得及時，險些就被鳳玦抓了個現行。
那樣可就不好解釋了。
“不知王爺深夜來訪，有何要事?”
阮桃裝作睡眼惺忪剛剛才被吵醒的樣子，赤著腳下床行了個禮。
“更深露重，王妃還是穿好鞋襪再來回話吧。”鳳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隨即便轉過身了去。
在丫鬟的服侍下穿好鞋襪披上外衣，二人便到了屋外的八仙桌旁坐下。
值夜丫鬟將泡好的茶斟上便識趣地退了出去。
“妾身困倦得很，王爺有什麽事便快些說吧。”阮桃掩著唇打了個哈欠道。
事實上這倒也不是推托之詞，折騰了大半宿，她確實是困了。
“本王近日內覺得氣息不順，阻滯於心，你可有解決之法?”
阮桃本以為鳳玦是看出了她便是“木槿姑娘”，前來探聽虛實，卻未想到並非是自己所想的那般，當下鬆了口氣。
“王爺稍安勿躁，近日裏解藥的研製有了幾分眉目，待妾身將藥方寫下，交由下人煎服，每日三次即可。”
她並未注意到自己悄悄舒了一口氣的樣子已被鳳玦看在了眼裏，繼續盡職盡責地道：“服藥之前，王爺須得找妾身疏通經脈，如此便可動用內力了。”
言罷，她吩咐丫鬟取來紙筆墨，提筆寫下了藥方，遞予鳳玦。
“若沒有其他事，妾身便回去了。”
鳳玦若有所思地望著她，直盯得她汗毛倒豎，方才不冷不熱地開口道：“去吧。”
他拿過藥方查看，見其上寫著百草霜、青木香等數十種藥材，皺了皺眉，卻並沒有再尋府上大夫觀看，而是直接吩咐下去讓下人準備藥材，即日起便按時煎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