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0 阿霄,一定要撐下去好不好?
封亦烆來到閻霄臥室的時候,閻霄還正處於昏迷當中。
她臉色蒼白的跟紙一樣,連嘴唇都沒有半分血色,手背上紮著枕頭在輸液。
“情況如何?”封亦烆問還守著的許醫生。
許醫生麵色為難:“少夫人的傷其實不算嚴重,可就是這高燒不退,今夜若再不想法子退燒,這身體恐怕是撐不下去……”
男人臉色立即陰冷了下來:“許醫生,你不能治便去叫醫院其他的人過來,別讓我懷疑你們醫院的能力!”
許醫生本就是盛德醫院留洋歸來的醫生,她這個級別早就很難逾越了,可閻霄身體底子差是誰都沒辦法的事情,不能用強藥猛藥。
“少爺,是夫人她底子差,就算您把盛德醫院的醫生都叫過來,恐怕也是這個結果……”許醫生低著頭,冒著封亦烆可能大發雷霆的危險道。
男人卻安靜的立在閻霄床前,沒有再說話了。
他俯身抬手輕輕的撫摸女人的臉頰,眼底包含著無限歉疚和疼惜,她現在恐怕也隻有昏迷的時候,才能乖乖的讓他靠近。
“罷了,我知道了。”封亦烆歎息一聲坐在床沿前,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閻霄的臉,然後繼續道:“把今晚的藥配好換上,你就可以走了。”
許醫生看著他,欲言又止,最後也隻是把輸液瓶裏的藥重新換上新的,叮囑了褚玉晚上不可開窗,注意觀察閻霄的體溫等情況後,就離開了。
褚玉沒敢打擾封亦烆,悄悄打了盆涼水端過來,先用濕毛巾放在閻霄額頭上降溫。
她還沒走過去,就被封亦烆起身拿走了毛巾,“你出去在外麵守著吧,今晚我來照顧阿霄。”
褚玉頓了頓,自然是知道她家少爺神情不好,不敢多言,點了點頭就關門出去了。
封亦烆握住閻霄的手,便感受了她身上超於常人的溫度,他便擰著眉,用濕毛巾給她擦手掌,聲音低沉:“阿霄,你應該好起來才對,你不是對我恨之入骨,你不醒過來怎麽懲罰我?”
他低低淡淡的說著,用濕毛巾幫閻霄擦了擦臉,把她臉頰上的冷汗也都擦了下去。
封亦烆看她似乎因為這濕毛巾擦過之後皺著的眉頭有所鬆弛,便又重新沾濕了濕毛巾,輕輕剝開她身上的衣服,在沒有傷痕的地方都擦拭了一遍,加速降溫。
他動作很輕柔,好似一不小心就弄疼了她,請得不能再輕,看著那些已經逐漸結痂的傷痕,男人心頭一緊,下頜線繃緊:“為什麽一定要逞一時之強,阿霄,隻要再等等,再給我一點時間,等我聯合了京都城掌握軍要大權的一大半人,林宗簡遲早被我弄下來,我會替你報仇的,阿霄……你再等等我……”
他低低喃喃的說著,閻霄睡夢中恍惚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她耳邊,可怎麽都聽不清說了些什麽。
外麵的天色已經黑透了,因為剛收了雨,天黑得沒有一顆星星,仰頭就是一片漆黑的天空。
封亦烆坐在床邊一直守著她。
夜半,閻霄額頭起了一層厚厚的冷汗,她好像在做惡夢。
“三姨娘……不要走……阿爹……阿爹……”
她斷斷續續的叫著,語無倫次。
“是阿霄錯了……阿霄的錯……”
“你們原諒我……阿娘……對不起……我沒有遵守承諾……阿娘……”
封亦烆看著她,眉頭擰得深重,知道她一定是在做惡夢,便扶著她的臉頰,輕輕叫她,“阿霄,別怕,我在呢,阿霄……”
閻霄感受到一個溫熱的手掌,便伸手去抱著,臉頰用力的在上麵蹭了蹭:“阿娘……是阿霄的錯……”
“不是你的錯,會好起來的……阿霄,別怕。”封亦烆低柔的安慰著她。
閻霄的聲音漸漸小了,氣息也逐漸恢複平穩,隻是久久沒有鬆開封亦烆的手掌,臉頰就貼在上麵,那模樣像極了一隻受了傷的小獸,在自行舔舐傷口。
封亦烆也沒有把手掌抽出來,便那樣安靜的看著她。
才多少天,閻霄就消瘦成了這樣,眼窩似乎都深了,男人低低的看著,心髒一陣一陣的收緊。
封亦烆起初沒在意,後來才感受到,閻霄的臉頰溫度越來越高,甚至比剛才的溫度還要高。
他警覺的時候,在拉閻霄的手,她掌心已經出了一層冷汗,濕漉漉的,渾身幾乎都要冒煙了似的,隔著被子都能感受到高溫。
封亦烆立即從抽回手臂,並毛巾沾了冷水幫她擦身體,可已經達不到剛才的效果。
封亦烆覺得閻霄似乎又陷入了昏迷,伸手晃了晃她的下巴,叫她:“阿霄,醒醒,阿霄?”
閻霄一點反應也沒有,隻是蒼白的臉上擰著眉。
封亦烆立在床前,眼底暗沉的翻滾過濃墨,終於扔了手中的毛巾,在水盆中濺起一串水花,扭頭進了浴室。
他在浴缸裏放了一浴缸的冷水。
等放好了冷水,他的衣服也都脫了個幹淨,背上還有紅色血痕未消退的鞭痕,錯綜密匝,他也絲毫不在意,直接邁起長腿躺進了浴缸裏。
已經是深秋的季節,剛下了一場雨,天氣降溫不少,猛地躺進冷水裏,他背上又有鞭傷,自然是又冷又疼。
但這些知覺好似都不在他身上似的,封亦烆眉頭也沒皺一下,足足在浴缸裏躺了三分鍾,起身出來,拿起浴巾把身上擦幹,趁著身上還是冷的,朝閻霄的床走過去,掀開被子躺進去,將她抱進懷裏。
他整個人跟一團冰塊似的,閻霄渾身的火熱的高溫終於得以消解,好似找到了出口。
女人下意識的朝她懷裏蹭了蹭。
隻是這種情況也不能維持多久,大約二十分鍾,封亦烆意識到自己的體溫回來,便又重新下床,再一次去浴室躺進浴缸裏,用冷水將自己浸得渾身冰冷,才又躺回床上,把閻霄再次包進懷裏。
這樣來來回回了五六回,閻霄身上的體溫才有所下降,她那擰著的眉都鬆了開來。
封亦烆則因為長時間浸泡在冷水中,臉色略泛白,此刻他還沒感受到,自己背上的鞭傷剛結痂,被冷水這麽泡了這麽久,傷口已經重新泛白開裂,看上去格外滲人。
他身體冷,還感受不到疼痛。
封亦烆看著懷裏的女人,他好久沒有這樣抱著她了,近距離的這麽看著她,感到格外滿足:“阿霄,一定要撐下去好不好?”
他緩緩湊近,朝女人額間虔誠的吻了一下,然後順眼著她的鼻梁一點一點的下一移,輕輕的吻著,最後落在女人幹裂缺水的唇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