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勝伯
謹記:說0丨6 Хīashυ丨6ом 以免丟失
辭別楊昌，葉楓一行走出楊府。
鐵無情回身看了眼楊府緊閉的大門，輕歎一聲：“想不到平時大家都認為膽怕事，唯唯諾諾的楊大人，居然會是這樣的一個厲害角色，這旁人看來全無頭緒的無頭懸案，在他眼裏竟然有如此多的疑點破綻，像那篩子一樣，渾身下都是窟窿。”
葉楓點點頭，他對於楊昌敏銳的觀察力確實非常的佩服，不過他也歎息了一聲：“可是他到底還是不敢管。”
鐵無情感慨地：“他肯把這些告訴我們，已經冒了很大的風險了。畢竟，這裏是京師。”
沒錯，這裏是京師。
他見過了太多的官員，本來在各個地方也都是出了名的不畏權貴，幹練能吏，可是一旦調任到了京師，這裏滿大街都是達官貴人，丟個磨盤都能壓死一堆王孫公子。這裏到處都充斥這風雲詭譎的權力鬥爭，踏錯一步，是粉身碎骨，萬劫不複。這些原本剛正忠直的能吏們，一旦得罪權貴，往往輕則被彈劾排擠，遠斥流放，重則遭受讒言陷害，蒙冤落獄，生死難料。
所以，能在這京師存活下來的官吏，要麽找到一個靠山黨同伐異，勾心鬥角，要麽像楊昌一樣唯唯諾諾，誰也不敢得罪，因為你根本不知道哪一樁案件身後會牽扯到那些手眼通，熾手可熱的權貴高官，哪一個案件後麵隱藏著深不可測，不見日的黑暗陰謀。
畢竟，這裏是京師。
鐵無情心還在感慨，一旁的解禎亮卻看見在楊府一旁的角門處，停著一輛拉貨的板車，一個老頭正在指揮幾個後生把車的蔬菜瓜果搬進楊府。
解禎亮揚聲喚了一聲：“勝伯！”
那老漢轉過頭來，看見解禎亮，立即滿臉陪笑著走了過來，和幾個人見禮。
解禎亮對葉楓介紹道：“這位勝伯，是之前死掉的地主趙四手下的雇工，專門負責每給京一些達官貴人府運送蔬果的。我們解府的每日所需也是一直由他負責運送的，所以認得。”
葉楓聽這個老漢是趙四的手下，不由大感興趣，前問道：“勝伯您老是京郊趙四家的雇工？”
勝伯雖不認得葉楓，但看他與解禎亮相熟，料想也是哪家的貴公子，態度非常恭敬的應道：“正是，老漢一直在趙四爺家幫忙混口飯吃，每日是給京城裏的各位貴人府送些蔬果。”
葉楓一指那車的新鮮蔬果問道：“趙四如今已死，這些蔬果又是誰家的？”
勝伯歎了口氣：“趙四爺雖然突然離世，但是那些種菜的佃戶還要過日子，京城裏的各位貴人府也還需要新鮮蔬果，所以老漢牽了個頭帶著幾個後生繼續做著這個營生，替趙四爺守著這攤子生意。”
葉楓暗自點點頭，看來這是個忠仆啊。於是又問道：“趙四爺既然歿了，如今趙家是誰在當家主持著呢？”
勝伯皺起了眉：“也怪，自從趙四爺歿了，沒兩他那兩個妾室也各自卷了些細軟跑了，現在趙家再無一個做主的人，所以老漢才出來牽了個頭，守著這攤子生意，等著趙四爺的家裏人來京城接手。”
兩個妾室？莫不是是趙四死時那兩個在旁的目擊者？那可是重要的證人啊，怎麽會丟下這一攤子的生意和家產，也沒有變賣私分，僅僅是卷了些細軟跑掉了？這實在是不合常理。聽去她們倒像在怕什麽，躲什麽。
葉楓心犯疑，繼續問道：“趙四爺府沒有其他什麽人了嗎？”
勝伯想了想，答道：“好像曾經聽他是江南一帶的人，在京城也沒有什麽親戚朋友，兩個妾室也是這兩年買下的。至於他在老家有沒有兄弟姊妹什麽的，不得而知了。”
他歎了口氣，又道：“可憐好好的一座府邸，如今連下人都跑光了，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人拿走變賣了，連牆的字畫什麽的也沒留下一幅。”
葉楓原本還想要去趙四家查問一番，聽他如此不由得大失所望。
猶豫了一下，他向勝伯問出了那個最關鍵的問題：“關於趙四爺的死，你們都有什麽看法？”
勝伯沒回答，看著葉楓看了好半，忽然問：“公子是官府人吧？”
葉楓微微一笑：“何以見得？”
勝伯淡淡地道：“其實趙四爺出事之後，我們一直都在等著官府來調查，找我們問話，可是怪的是一直也沒有官差來找我們，大約是我們人微言輕吧。剛才公子問的這些問題都是關於趙四爺的，還非常的細致，所以老漢猜想公子乃是官府負責調查此案的。”
葉楓笑道：“老人家好眼力啊！”
勝伯得意地笑了笑：“老漢沒什麽長處，總算這輩子閱人無數，又經常出入達官貴人們的府邸，這點眼力價兒還是有的。隻是你們官府辦案也忒拖遝了，時隔如此之久才來調查，實在有些晚了。”
葉楓歉意地笑笑：“老人家的是，不知對於這案子，老人家有什麽看法？”
勝伯帶著幾分狡猾地看著葉楓：“對於這個案子，你們官府是怎麽看的？”
葉楓道：“官府還在調查之，不過大家都傳言是被逼自殺的佃戶鬼魂複仇殺人。”
勝伯冷冷一笑：“胡八道，這絕無可能。”
葉楓眉頭一皺：“哦？卻是為何？”
勝伯：“這事沒有人我們更清楚了，那塊地本是趙四爺的，當初趙四爺收回土地，不但賠給了那佃戶銀兩，還安排了其他土地給他耕種，談何逼迫二字？那佃戶沒過多久忽然吊自盡，本很蹊蹺了，這和趙四爺本沒什麽關係，更加談不鬼魂複仇殺了趙四爺雲雲。”
葉楓反駁道：“可是鬼魂殺人可是有人親眼目睹的啊？”
勝伯滿臉的鄙夷之色：“不是那兩個跑掉了的妾嗎？那兩個妾都是當初趙四爺從秦淮河畔的勾欄場館買來的煙花女子，本不是什麽良家閨秀。趙四爺歿了，這偌大的房屋田產她們都顧不了，卷了些細軟消失無蹤了，這難道不怪嗎？她們的話還可信嗎？”
一席話得葉楓默默無語，低頭沉思。不錯，那兩個柔弱的婦人作為最重要的證人竟然在還沒結案的情況下不顧官府的警告，拋下偌大家產消失了，這的確讓趙四的死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葉楓想了片刻，轉而又問道：“老人家可知道趙四爺當初為何要收回這塊土地，聽他是用來修了一處新宅子？”
勝伯聽了這話，臉的表情忽然變得很怪，反問道：“你的是那一所鬼宅？”
不單葉楓，連同身邊的解禎亮和鐵無情都吃了一驚：“鬼宅？”
勝伯點點頭，一臉的神秘：“趙四爺當初收回了那塊地，在麵新修了一所宅子，可是怪的是白從不施工，到了晚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一群人開始熱火朝地幹活，到了亮又是一個人都看不見了，每都是如此。而且這宅子修得飛快，十餘已經修好了。”
葉楓眉頭一皺：“這麽怪？”
勝伯雙眼一瞪：“怪的還在後麵呢。宅子是修好了，可是趙四爺還沒來得及搬進去出了事，那宅子也空了下來。這空宅子白都是空蕩蕩，陰森森的，一個人影沒有，可是到了晚，宅子裏亮起了燈光，還有不少人進進出出，不知道幹什麽的。到了白再去看，又是空無一人，連有人待過的痕跡都沒有。”
鐵無情接口道：“也許是附近無家可歸的流浪漢晚宿在這空宅子裏？”
勝伯道：“原本我們也是這樣想，附近有幾個膽大的後生晚結伴去查看，還沒進宅子全都昏睡了過去，到第二早才醒過來，卻是身在不遠處的一處亂墳崗。於是這宅子晚鬧鬼的消息傳了開去，再也沒有人敢靠近那鬼宅了。”
聽完勝伯的話，葉楓他們都有些愣神，趙四的死本感覺撲朔迷離了，現在又冒出個陰氣森森的鬼宅，這之間隻怕大有關聯。
這時那幾個搬運蔬果的後生大約已經準備好了，高聲招呼勝伯過去，於是老漢和葉楓他們作禮告辭，引著那幾個後生從角門走進楊府去了。
葉楓轉身若有所思地信步走著，一旁的鐵無情道：“明日才能檢驗孫殿臣的屍首，你們之前一直在趕路，看來今晚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葉楓搖搖頭：“不，今晚我們要做的事可不少呢。”
鐵無情不由一愕：“什麽事？”
葉楓抬起頭對解禎亮道：“剛才勝伯所講的，趙四那兩個跑掉的妾是從秦淮河畔的勾欄妓館裏買來的，想必那裏會有她們的戶籍記錄，我想二哥跑一趟，去查一下她們的背景出處，興許能幫我們找到她們。隻是一定要快，遲一分則她們多一分危險。”
解禎亮一點頭：“沒問題，我是一家一家地找，今晚也一定要查到她們的資料，你放心吧！”
鐵無情問道：“那我們幹什麽去？”
葉楓神秘地一笑：“現在這裏數老鐵你的武功最高，自然是你保護我，我們一起去見識一下那個讓人談之色變的鬼宅！”
鐵無情精神一振，連聲叫好。
葉楓低頭一笑，心裏暗暗思忖，消失的兩個妾，神秘莫測的鬼宅，所有的線索忽然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擺在了眼前，而把這些擺在他們眼前的人，是那個看似普普通通的勝伯，但是這個勝伯，真的是那麽普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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