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
\t“不要！”我驚呼。
\t“啊……”一聲淒厲。
\t碧階張狂的臉上掛著晶瑩的淚，而那雙帶水的眼，隻是望著麵前的霍武。
\t低頭間，淚水傾囊而出，眼神裏布滿了不可思議。
\t靜，一片寂靜，隻有碧階流淌著的淚水，衝刷著碧階才會言狀的苦痛。
\t十幾年的情感，在這一刻化為了烏有，隻因那雙冰冷冷的寬刀毫不留情的刺進了碧階熱滾滾的胸膛。
\t“將軍……”碧階仍舊低聲喚著。
\t“不要，不要……”無助的祈求，渾身顫抖。她是我的妹妹，我的妹妹，她更是陪伴你多年的侍妾，是這個世上最愛你的碧階。
\t“霍武，你個魔鬼，魔鬼”嘶啞著嗓子，撕心裂肺的疼痛，怒罵著此刻同樣癲狂的霍武。
\t“將軍！”碧階淒涼的笑著，鮮紅的血在嘴邊流淌。
\t“哼！”霍武冷哼，寬刀慢慢抽離，“姐們？迫害了幾載的人便是你的姐們，還有，此刻我要你記住，留著你隻是為了取悅我，哈哈哈……”霍武甩過寬刀，鮮血飛濺，落在森白的雪地之上。
\t碧階的身體在不住的抽搐，大片大片的雪花在她白讚的臉上低落，伴隨血滴凝固，一滴一滴，流進正在慢慢變冷的心。
\t奮力的哭喊，卻換來了霍武得意的笑，仰望著屋頂上的我們，“夫人，你可滿意？”忽地轉身，拉扯已經倒下的碧階長發，“告訴我，你可愛我，告訴我？哈？”霍武對著已然不知快要昏厥的碧階粗魯的問著。
\t正在此時，“快走”回望，竟然是李琦的聲音。雙目赤紅，暴戾的臉上卻壓製著難以名狀的鎮定，手裏的寬刀垂落，隻是擔憂的望向我們。
\t重重點頭，周啟收攏手中軟劍，我與他兩廂對視，而哭花了眼的我，已是無力掙紮。身旁，白夜忽地山神出現，幾個轉身間揚起腳下飛雪，掄起長劍上挑，分身之餘飛踹一人很遠之後，緩緩落定，深看了我一眼，閃身而動。
\t“呃……”李琦悶哼，而手裏竟然握著白夜的長劍一端，森森的白色長劍劍尖死死的吃進胸前，白夜睜大了雙眼，不知所以。
\t周啟揚起一腳，踹翻了李琦。“快走！”
\t兩個白衣，三個身影，幾個起落，飛揚在漫天飛雪的皇宮之巔。
\t呼呼的風聲在耳邊回響，躍過一處屋舍，漆黑的天，漫長的夜，下首側卻燈光綽綽。
\t竟然這樣逃離，隻是，留下的又是什麽？
\t不想！
\t“嗖！”耳邊一聲霹靂，震蕩的風快要撕開了身上的衣衫，胡亂的攀附周啟，牽扯肩膀的疼痛，一陣眩暈。
\t卻盡力回頭張望，隻見，一隻黑色的羽箭襲來，劃破夜空的風，刺透寂寥的夜，在身後白夜的身上停留。
\t大駭，程天在他懷中。白夜回身，揚起長劍突刺，腳下連連後退兩個翻轉這才險些躲過。
\t好險！
\t睜大了雙目低頭尋望，叢文隻著一身襯衣，半敞開衣衫，在院內遠眺，而手中便是他最為摯愛的那隻彎弓，在浩瀚的夜空下，在雪白的紛飛雪中，綻放妖冶的黑芒。
\t緊皺雙眉，周啟低喝，“快走，不可停留。”
\t隻因，此刻，身後一縱黑衣黑巾的男子一縱高過一縱的緊隨而來，那些是霍武的暗衛？還是叢文的隨從？不管多顧，抱緊周啟，深埋著頭，哪怕這一去便是萬丈深淵，哪怕這一路是荊棘沾身，我也會不再回頭。
\t“嘩啦！”
\t眼前一個黑影擋住了去路。
\t抬目！大驚！
\t“霍武？”詫異之至，霍武的速度何時這般驚人？
\t“嗬嗬，夫人，這個不守婦道的個性依舊未改，如今倒是光明正大的投奔你的奸夫懷裏？隻是，要問問這天下人可願意，這後宮可願意，一統江山的我可有願意？”霍武拍打著手裏的寬刀，一步兩步的並列而行，淫笑後，一轉怒氣，連連逼問。
\t“我不是你的人，來去間可還需要經過你的允許？”從未拜過堂，就不會是你的人，身？那隻是一個玩笑而已，玩笑。
\t眼前，凜冽的寒風吹皺了眼前的一汪景象，借著下方奔來的士兵手中火把的光亮，閃爍的陰影在霍武陰暗的臉上跳動，詭異的像似一隻即刻要吞噬了這偌大天地的惡煞鬼魂，張著血噴大口，噴薄著一股怨氣，淹沒了麵前矗立警覺的我們。
\t“嗖！”又是一聲淒厲。
\t一隻黑色的羽箭乘風而來，穿破風雪，不假阻擋的啃咬著，卻是對著霍武的脊背。
\t“哢嚓”霍武手腕請轉，黑色長箭一分為二，而飛馳而來的箭頭卻仍舊死死的跟隨霍武的脊背，霍武連連後退，幾個腳步微錯，翻身而起。
\t“走！”周啟輕踏瓦片，掠過霍武上方，一丈開外而立。
\t撇頭一望！前方火光衝天，士兵們手持火把，端著彎弓，圍攏而擁。
\t遙望過去，一銀灰色身影遙遙踱步，叢文一襲單衣，而鞭傷帶來的血跡沾染著身上的衣衫，在風雪中謔謔作響，震蕩在角落。目光深邃，嘴角卻掛著一絲淡笑，“丫頭，這一箭是我欠你的”叢文嚷道。
\t說時遲那時快，此時，身後緊追的黑衣人緊隨而來。
\t叢文揮舞著寬袖，命令道，“攔住將軍，其他人給我放走。”
\t“是”
\t“叢文，你有膽子就來試試”霍武揮舞著寬刀，橫走兩步，凶神的目光掃過麵前的我們。
\t“蹬蹬蹬”一路腳步聲疾馳而進。
\t身後有一縱黑衣人緊隨跟進。
\t“給我上”叢文大喝。
\t不想，霍武同樣有著自己的暗衛，隻是，兩廂敵對，孰是孰非？在偌大皇宮之內，在天下皆是霍武獨攬的今日，叢文的一切做法不過是霍武眼皮底下一隻死蹦躂卻從未蹦過自己腳底的一隻螻蟻罷了。
\t不由分說，叢文一聲令下，霍武一揮寬刀，兩縱黑衣人頓時打得不可開交。
\t霍武緊隨而來，寬刀在手裏不停變換招式。撕咬著身後的白夜，不死不放。
\t“白夜，快。”我疾呼。
\t“當心。”陡然，白夜睜大了雙眼，手裏的長劍連連旋轉，飛速旋轉的十字向著我襲來，不明所以，卻聽，“呼”。
\t腰間一痛，竟然不知哪方一箭鑽了空子。
\t哼都沒哼一聲，隻是手臂處酸麻的已經使我有些抓不住周啟的身，哪怕再加上一點力都會一身汗水，由著它去。
\t周啟憤怒大喝，手中軟劍連連翻轉，眼前畫麵飛速旋轉，接連著“嗤嗤”幾聲，一聲聲驚呼而過，腳下突然有了實感，緩緩睜開眼，尋找了周啟。腰間的疼痛此刻相比較雙肩的痛感，不知要輕上多少倍。
\t然，麵前除了搖曳的火光，隻有紛紛而下的雪片，還有周啟一雙擔憂異常的眼。
\t使勁最後一絲力氣，牽扯嘴角，“……”我想要笑出聲來，卻終是徒勞。
\t“哈哈哈……好，好，哈哈哈……”叢文張狂的笑聲在遠處傳來。“花傾城重出江湖了，哈哈哈，殺得好，殺得好……”
\t“哼，來人，給我上，給我殺”霍武暴怒的聲音緊隨其後。
\t“殺吧，殺吧，哈哈哈……試問天下間花傾城出手，即便是你雄獅百萬，也難不住他想要帶走的人，哈哈哈……”叢文依舊癲狂的笑。笑聲癡狂，瘋癲，回蕩在後院的上空，撞擊著每一個角落，久久不散。揮舞著手中的彎弓，全然不顧身後已經舉劍而來虎視眈眈的霍武士兵，隻是那樣嗤笑著，笑看著周啟的一片殺戮。
\t不明所以的想要探個究竟，卻換來周啟禁錮的手，“我帶你，離開這裏。”聲音沙啞。
\t“嘩啦啦！”一身輕響，隨著周啟的的步伐，徜徉在浩瀚的夜空，感受著飛馳而來的雪片在身上紛紛而落，低落間的冰涼觸感著鼻翼，帶給我卻是不見底的寒潭之冷。
\t漸漸的，天空微亮，雪片稀薄，一顆顆跳動的星辰慵懶的在天邊眨著眼，下方飛馳而過的屋舍，陡然放大，忽地又變得渺小不堪，多想就這樣插上翅膀，翱翔在浩瀚的天空，身邊的一切呼嘯的閃過，而若想停留，隻怕，隻是為了眼前的他——周啟。
\t不知過了多久，越過城牆，翻過街道，踏上小徑，來到了一處安靜的農舍。
\t“唰！”一聲低沉，白夜緊隨其後。
\t揚起此刻沉重的眼皮，探望他懷中的程天。“嘩啦！”披風掀起，程天靜靜的安睡，小巧秀氣的眉心處一顆褶皺，深深凝重，清淺的呼吸勻稱至極，這才稍下安心。
\t“咯吱”門開，走出來一個女子。
\t恍惚間，似乎這樣熟悉。
\t最後，一抹淡粉迎麵而來，俊美的臉上掛著一絲疼痛，纖細的手指劃過我的臉頰，而在我臉龐的那道凸起的傷痕停留，美豔的眉不由得擰起，“傻瓜！”
\t“采薇，我不傻。”我隻是想要保護我想要保護的人，我隻是想和我想要在一起的人廝守一生，僅此而已。隻是，這一切看來，如此之難。
\t“屋內一切安排妥當，放心！”白夜嗖地轉身，領先進了屋子。
\t周啟抱著像隻易碎瓷瓶的我，慢慢的踱進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