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狐死兔悲
嶽淩此時知道撕破了臉，不敢不聽他的，可不甘心又開始溫言細語甚至斷言老四不敢真的開槍，老四冷著臉對著他的小腿就是一槍毫無猶豫，這一下沒人再反抗，直接開車來了遊樂場，他們曾無數次在這裏溫習電影裏的情節，沒想到今天會以這樣的方式收場。
往山上走的時候，老四就問他，“以前我們都要前後隔著十幾米，都不敢一起在亭子裏休息，現在我們終於可以肩並肩走了，你不高興嗎？”
他拖著嶽淩，後者臉都白了一個勁求饒，試圖讓打手撲上去，可老四毫無猶豫的又給了他手臂一槍。
用嶽淩威脅打手們互相攻擊，都躺下了，沒有作用，嶽淩絕望了，不敢激怒老四，他從老四的眼中看到了最初認識時候的狠，老四是真的狠，那種可以把親生母親勒死的決絕，嶽淩這些年太得意忘形了，忘記老四是什麽樣的人。
“是我一時鬼迷心竅，求你了，我沒有要殺你，老四。”
“看那旋轉木馬，你說過，我們以後要像電影裏的男女主一樣，一起痛快的在遊樂場玩，都忘了嗎？”
時常在這裏約會，他喜歡在假山上看下麵的旋轉木馬，這裏是電影畫麵的角度。有時候老四入迷了，覺得自己就是劇中人。
“嶽淩，在乎這個電影在乎這段感情的隻有我吧，你根本沒把一切放在心上，就如同對我一樣。”
“沒有，我很在乎咱們的感情，隻是現在公司事多，是背後那個人讓我做的。”
老四一槍又打在他另一條腿上，“嶽淩，從此以後你再也不可能離開我了，你跑不了了。”
嶽淩絕望的喊著，“這樣會引來警察的，老四。”
“警察？我在乎嗎？我連這條命都沒在乎過，我在乎這個？”
此時老四看著下麵的警察，哈哈大笑，“我恨你，更狠背後那個人，是他，如果不是他，我和你也不會到今天這地步。”
陳立在下麵陰著臉喊著，“那個人在哪。”
“我不知道，誰也不知道。”
“基地你去過吧，事到如今了，我勸你說實話，你不是恨他嗎，就把這個人供出來。”
“我能供什麽？嶽淩知道的也不多，我們確實去過基地，就在京郊的生態園，想不到吧，這幾年，我負責走私違禁藥品就是給他的實驗運貨，愛蘭科技明麵上和很多機構正當合作，都是為了暗地裏找實驗對象，那個人其實沒那麽厲害，從始至終他也就是個執念，竟然想讓植物人醒過來。
那人比我還癡心妄想，我和嶽淩沒見過他幾次，隻知道他的腳踝有過傷，走路不是很利索，隻知道他以前叫郝亮，現在什麽身份一概不知，他太神秘了。”
“他是不是抓了教授和專家。”
“抓？那些科學家都是瘋子。沒幾個，也有不情願的，那又怎麽樣誰也逃不掉。”
老四冷笑出來，“那個人早說過我們會自食其果，果然沒錯，他計劃周密，可終究是嶽淩你貪心，若不是你偷偷在景瑜的美容院倒騰以前咱們在邊境的貨，也許永遠都不會有人發現。
有時候我都懷疑，那人真的不知道你做這些事嗎，為什麽從來不提，也許就是為了今天 ，一並把你我給除了，這樣他也可以脫身了。
不過，這麽久我也不是傻子，他真正的實驗基地根本不是生態園，而在雲南，後續運的那些貨都去了雲南，肯定那邊有問題。”
“之前愛蘭科技倉庫裏的圓盤是什麽？”
老四搖頭，再沒說什麽了，“都是因為那個人，我和嶽淩走到這個地步，都是因為他，如果當初他沒出現，我倆早就跑到東南亞了，嶽淩也不會如此對我。”
“別傻了，老四，嶽淩就是自私的人，他一心為了名利地位，就算當初你們逃到國外，他也會被這些所累，終究會背叛你。”
蘇甄喊著，老四眼淚橫流，“是啊，自欺欺人，都是我自己眼瞎了。”
“束手就擒吧，你不用替他頂罪，肯做汙點證人，你不會被判的太重的，別再錯下去了。”
蘇甄這一刻是真的覺得老四可憐。
“放了我，放了我，老四。”
嶽淩滿身是血臉色蒼白的求饒。
老四卻盯著他，眼神突然溫柔摸著他的臉，“不用頂罪？可我這麽多年為了保全你從沒那麽留下一點證據，我甚至，自己都無法證明自己認識你。這段感情什麽都沒留下，我什麽都沒有。”
嶽淩看他拿著槍驚恐的，“我和你認識，咱們自小就認識，一切都是我做的，我承認我承認，求你了老四別殺我。”
老四哈哈大笑，“嶽淩我太了解你了，過後你反咬一口說我脅迫你，這招你在景瑜身上用了，在很多人身上都用了，我不會再信你了。我以前說過，要麽當初不在一起，要在一起就是一輩子，這就是我老四。”
風吹著老四的睫毛顫抖，那一刻仿佛穿越十幾年回到最初動容的時刻，嶽淩愣了一下，隨後明白過來，“老四？你真舍得對我下手？”
老四一把將他推到假山邊上，“記得電影裏主角是如何死的嗎？”
嶽淩瞪大眼睛，碎石落下，像是腦袋已經空白了。
蘇甄眼看不好過去，“別，老四，可以證明你和他是認識的。有證據，你這一輩子不白活，你別衝動。”
她抓過陳立的手機，把紀念視頻舉起來，“你和他一起看過《年華無效》電影十周年的見麵會，你和他在這裏，你看。”
雖然很遠看不見畫麵，可蘇甄把聲音放的極大，吵鬧的厲害，老四的表情一下僵住，半晌笑出來，“是啊，唯一的一次。”
他病態的笑容在臉上綻放，“嶽淩，你說過，我們和電影不一樣，可最後還是錯了。”
“不要。”
“啊。”
即便警方已經在他身後埋伏隨時準備撲過去，可老四太聰明，他站的是一塊不穩的石頭上，步步他都算計好了，隻一歪身他抱著掙紮的嶽淩栽下來。
陳立一把蒙住蘇甄的眼睛，蘇甄在他懷裏顫抖，隻聽到巨大的一聲響，下麵有人喊著，叫著，甚至還有快門的聲音。
一切都亂了，時間卻如靜止，蘇甄都能感受到自己心跳如鼓，最後還是忍不住掙脫了陳立的手，看過去。
兩個人致死抱在一起，有多少不甘心這一刻都化為無有，血從旋轉木馬的頂簷上滴滴噠噠的仿佛一道幻覺的屏障，下麵的旋轉木馬還在轉著，那血像是把黑白世界填上了顏色。
其實電影結局主角死在了木馬上，他們終是不一樣的。
蘇甄隻覺得什麽堵在嗓子眼裏，整個人發抖，直到陳立拉她，才回過頭來。
張張嘴，可終究什麽都沒有說。
案子走到今天這一步，陳立被專案組組長嚴厲批評，隔著老遠蘇甄都能聽到陳立電話裏的聲音，可此時此刻，她坐在京城刑警隊辦公室看著窗外的朝陽，好像過了好多年的感覺。
嶽淩和老四，蘇甄不知是自己太過感性還是如何，總有種狐死兔悲的傷感，雖然自己是那隻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