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虛妄 第十三章 焚馬
楚酋宮中,各部長老自新酋長楚懇借口追尋母妃南去,回各部之路斷絕,惶惶不可終日。四天前,三千嫡衛壓境,最後一刻退去,眾人才鬆了一口氣。
楚戈一行十三人棄筏登岸,便向楚宮走去,除了楚戈在此地有似曾相識的感覺,餘人均隻是在部族中聽說楚宮的傳說,並未親見。鄉野之間,還沒有城牆護欄,楚湯當年發出城防令,營建處家宮城時,在外圍已經有了外城的概念。隻是原計劃引禹河護城,後來因為靡費頗大,還沒成行自身便已退位。
時下狄人南侵,城門處守衛盤問眾人。楚戈也不作偽,拿出兵訓學堂製作的牌子,怕他不識得字,又報上自己名字與屬地。
“你叫楚戈?來自滄水部?”守衛瞪大了眼睛,又看並沒有更多人跟從,很是不解地問道,“你這名字怪異,現在冒名之人居然用這名字。”
“守門大哥這是何意?”田伊見他說的奇怪,也沒看楚戈在一旁嘿嘿壞笑,也不阻止。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狄酋墨都發下酋長令,有見到滄水部止戈軍,還有頭領楚戈,凡提供信息者,有重賞。想那楚戈,必是我楚人中天生的大英雄。”那守衛說到此處,神情昂揚,聲線抬高,一副與有榮焉的感覺。
“”田伊淺笑,看向楚戈,滿含戲謔之色。
“你說什麽?我們將軍少年英雄,豈會冒他人之名。”薑附就要上前與那守衛理論,唬得周圍一眾守衛木立當場。
“這,你真是那個楚戈。楚戈將軍在這裏。”都是老兵,便有推崇強者的心理,一眾守衛愣了一會兒,便圍了上來,情緒還很是激動。
“哈哈,這名字怪異,不知道還有何人冒用。”楚戈笑道。
自狄馬南侵之後,所過之地,處處焦土,楚人家園被毀,而北七部之人,十有四五身負家仇族恨。楚人並非怯戰,也並非沒人想振臂高呼,然後麵對狄馬快速推進的新式戰法,都沒有組織有效的抵抗。各部守備老兵和義軍,一方麵要麵對嫡衛的屠戮,另一方麵也受盡了族人的白眼。更有從賊者的同袍,禍害楚人,讓楚人更看不起。這諸般委屈,士卒一向隻有在內部之間報怨幾句。近十幾日,聽說滄水止戈軍屢次大破嫡衛,引得墨都當作重點關照。又聽說領軍的楚戈將從禹水上遊東去,各種傳言也是四起,或說楚戈天生神力,力能搬山;或說楚戈天生異能,呼風喚雨。今日這麽一個少年站在眾人麵前,除了身材較這個年紀的少年健碩些、氣質自信些,也看不出與普通少年有什麽異同,於是大家都過來圍觀。
早有人飛報入城內,不用楚戈走入城中,不多時,便有各部長老領著一群士卒過來。其中也有熟人,便是夷北薑啟與北山熊山兩人。
“數日不見,楚將軍旗開得勝,威名遠播,中原困局已解,真是難得的喜訊啊。”熊山當先越過眾人,快步走上前來,以示親近之意。薑啟也是滿臉堆笑迎了過來。
除了滄水楚涉,各部長老齊集於此,中嶺楚治長老楚戈也有數麵之緣。其餘六人,分別是夷北薑桓、北山熊元、歧山姬佐、禹西楚澤、禹中陳和、夷南安堯。楚戈一一執晚輩禮相見,各部長老知其如今地位特殊,也不托大,盡說客氣恭維之語,楚戈不善應對,隻是推說些客套話。楚桔、薑附等人見楚戈如眾星捧月,也是與有榮焉之感。田伊在一旁卻一反常態,並無喜怒之色。
一路引入中原楚酋議事廳,田伊自是被人引去休息,楚桔、薑附相隨楚戈,眾人自然商議時下局勢。又問及楚戈時下止戈軍情形。
“時下幽台之戰或許已經結束,幽台之圍能否得解,小子不敢妄斷,還需各位靜候消息。”楚戈製止楚桔欲要透露止戈軍計劃的舉動,不動聲色說道。
“幽台之圍可解?”眾人麵露詫異之色,薑啟知道些止戈軍的情況,說道,“止戈軍有如此戰力,真是天佑我族、神農庇護。”
“也是楚小,楚將軍神機莫測。”熊山說道,他也不問“如若幽台之敵可解,則禹西、中原,再無強敵。那止戈軍可進一步北上指日可待了。”
“如若嫡衛僅是退出中原部,則戰力仍在,止戈軍此時北進,兵力有限。今年實難以克得夷北、北山等地。當務之急,是先迎回酋長,以酋長之名發下告示。迅速讓禹西、中原之民恢複生計。再徐圖北上。”中原禹西楚澤則說道。
“迎回來又有何用?”薑桓提聲道,“難道說讓我等再受那婦人擺布,丟棄城池土地。”
“薑長老出此逆言,難道說,還有心分立夷北?”楚澤針鋒相對說道。
“我是楚人夷北長老,何曾說過自立?你口口聲聲迎回楚酋,無非隻想著中原、禹西,難道我們北境不是楚土?”薑桓也不示弱,反問道。
“兩位,時局還未澄清,我們就先不要吵了。止戈軍戰力如何,能否一舉驅逐嫡衛,如何行動。還是由楚將軍定奪才是。”說話勸解之人,卻是禹中陳和。這陳和為兵訓學堂陳老夫子族弟,說話最是和氣。
“依在下拙見,歧山來犯之敵赤烏最弱,止戈軍當攜勝利之師,西入騰門,迅速蕩平赤烏。此為最穩妥之計。”歧山姬佐說道。
“我夷南之敵更弱。何不順禹水東進,掃平圖朔。”說話之人自然是夷南安堯。楚戈深深看了一眼,安堯以為楚戈不滿其言語,沒有再說下去。
“楚哥兒,你對止戈軍與嫡衛情形最為了解,還是由你自行決斷吧。”中嶺楚治見楚戈一直默不作聲,眾人爭執下去也是徒勞。
“諸位前輩所言都是為族人考慮,也無可厚非。”楚戈見諸人意見不和,也不再推讓,站起來說道,“此番北上時,有幸碰到先酋長楚湯叔祖,叔祖建議我,應秘密東出禹水,沿銅陵山餘脈東進後,可以迅速威脅到狄人東線。再折向北,進入禹中、禹西各部,征集糧草,擴展兵員,擇機殲滅嫡衛,或許更為有利。”
聽他這樣一說,禹中陳和、禹西楚澤,都頗感欣慰。
“楚戈在芒山時,也曾有此心思。隻是出芒山後,看見我楚族難民,食草宿露,無家可歸,出中原後,看見沿途白骨露於野,再不敢有取巧之意,立誓要救民為本。止戈所以為軍,本為止息幹戈,以興民生。止戈軍所以為勝,也是依仗楚民支撐。然而,滄水一部之實力,實在有限。隻有整合百萬楚民之力,才能真正驅逐嫡衛,拱衛河山,振興民生。因此,楚戈便定下驅狄之策。”他這一番話,說得悲天憫人,又義正辭嚴,讓諸部長老不好再有爭執之意,隻看著他再說接下來的計劃。“此次幽台之圍,若能得解,我便讓宗飛將軍率止戈軍北上,按原定策略與夷北、北山這敵周旋,定不讓那些賊子多占便宜。我在中原再振一軍,自禹河東出,驅逐禹中、禹西、夷南之敵。”楚戈當下說出自己接下來的計劃。“如此,也需要盡快將酋長迎回,以師出有名。”
“將軍能有此心,實為我楚人之幸。老朽願意前往,將楚酋迎回。”楚澤當即說道。
墨都一晚腹痛,兼之受到止戈軍挑釁後,又不敢接戰,第二天日上三竿,仍是不能下榻。
洛良、巴坦求見,見墨都臥病在床,一時兩人憂心忡忡。墨都看出兩人之意,出聲問道“洛先生、巴統領,外麵可有什麽議論?”
洛、巴二人對視一眼,洛良首先答道“也就是些謠傳。”
“不妨說來。”墨都對於這二人,也不避諱。
“謠傳說,楚雖一隅,終王天下,不是狄人區區十萬之眾能夠征服的。也有謠傳說,此次南下,太過血腥,果然惹怒了神靈。又說,昨夜之事,便是大酋長,也懾於神靈之威,不敢”洛良猶豫片刻,還是說道。
“胡謅,無知之極。”墨都猶在病中,也不減怒氣,一聲斷喝讓洛良收聲。感覺自己失態之後,又問道,“你們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置?”
“我軍雖有三千之眾,數倍於敵,但今日以來,這腹瀉絲毫未減,士卒均是手足無力。恐怕”巴坦一早拖著病體,深入士卒中,了解的多一些,但想到後果太嚴重,還是猶豫著要不要說出來。
“恐怕全軍覆沒嗎?你是懷疑蘇哈也是如此,所以不見蹤影?”墨都語氣低沉了很多。
“我想蘇哈將軍,比我英勇十倍,在此地幾天便不見蹤影,定是止戈軍也使了什麽詭計。”巴坦一代酋將,以往說話粗聲大氣,此時也不得不字斟句酌。
“這止戈軍,暗中陰謀詭計使盡,也是害怕與我嫡衛接戰。這次我軍輕敵之下,吃了大虧,我看今後定有機會再堂堂正正與止戈軍拚殺。”洛良見巴坦已將話說明,也跟著勸道,“如今,將士手足乏力,我軍賴以機動的馬匹也失去戰力。等到天黑,看著止戈軍再來,不是智者所為。”
“罷了,別說了。”墨都也是長歎一聲,製止了兩人的勸諫,而是轉而命令道,“讓士卒拔營,留親衛隊百人和一個千人隊在後,讓大家退下吧。”
“大酋長,不可,我巴坦斷後,便是粉身碎骨,也不放一名止戈軍去傷及酋長。”巴坦聽出墨都口中落寞之意,雙膝一屈,伏下身來。“狄人可以沒有巴坦,但不能沒有大酋長。”
“此事是我大意,怎會讓你們受累。”墨都歎道。
“屬下向來唯大酋長馬首是瞻,此事請贖巴坦不敬之罪。”巴坦不再答話,起身走出帳外,命令營外守衛,“你們抱上大酋長,如若酋長要回來,就先綁了他,等到得夷北赤丹處,大酋長若怪罪,你們就自戕吧。”
幽台城內,宗飛對安寧一眾村民說道“今日開始,你部為止戈軍預備隊,若表現優異,便可正式成為止戈軍一員。好好表現吧。”
“謝謝將軍,可是楚將軍並未說先入預備隊呀?”安寧猶有些不甘,問道。
“薑青你過來。”宗飛叫過一精瘦的止戈士卒,又對安寧說道,“你們誰人若勝得了他,你們便全部加入止戈正軍。”
“這,”安寧正要上前,那薑青瞪了他一眼,他便覺得如墜冰窟一般,退下陣來。惹得一眾人都哈哈大笑。
“止戈軍都是百煉成,成鋼。是吧,小棱子?能入預備隊,便是你當日引誘嫡衛,下毒有功,你快去吧。”宗飛想到近來姬可遣人從禹河運來的一批武器,其中有一支鐵矛,重逾五石。當日楚棱便說,此矛用精鐵百煉而成,名為鋼槍,隻此一把,專門送於自己使用。用過後極為趁手,這時還想著何時能在戰陣上大顯神威呢。想到這裏,不由得對當日放走蘇哈耿耿於懷。
“報宗將軍,墨都嫡衛拔營向洛水東岸去了。”正在宗飛憧憬失神的當口,負責監視墨都營帳的士卒進來報道。
“快快取我鋼槍來。”宗飛下意識說道。俄而想到此次是追擊,不是衝鋒,又命令道,“小棱子,你與薑陵留一半止戈軍守城,我帶一半出城追擊。”
“怎麽留守的總是我們?”楚棱學著以往宗飛的口氣說道,然後又對宗飛正色道,“你帶三百止戈軍出城,再帶上新近加入的四百預備隊,隻可追到洛水東岸。否則,我定要向楚哥兒報告。還有,盡量不傷及嫡衛戰馬。”
“全依你。”宗飛不與他計較,拿上鋼槍,跨上繳獲自嫡衛的戰馬,便去點齊士卒了,準備出發了。周遭楚民風聞嫡衛中毒,無力攻城,先是鬆了一口氣,此時聽說追擊嫡衛,也趕來相助。
那巴坦剛目送墨都親衛蹣跚營,便聽得後方蹄聲動地而來。
那是以往嫡衛的戰術,衝鋒時,萬箭齊發,還在對手抵擋箭矢時,快馬已至。隻不過如今主客易勢,而且弓弩更強,矛鋒更利。
宗飛直入營帳,手下無一合之將,一連打翻數十人。巴坦知道不是與敵將爭鋒之時,遠遠避開對方衝擊之勢,大聲呼喝士卒不得戀戰,保持隊型。此時,中毒稍輕者,勉強可以奔跑,少量馬匹也是幾名隊長在艱難維持紀律。宗飛幾番衝擊,不到半個時辰,就把後隊三百多嫡衛早已斬殺殆盡。此時,即使止戈軍預備隊的新卒,嫡衛也不敢接戰。巴坦眼看後隊已經崩潰,此時,墨都兩千多人,才堪堪行出不三裏路程,到洛水岸邊昨日渡河之處,還有五裏多的距離。巴坦急得大汗淋漓,反而身體輕鬆不少,策馬就奔過來阻擋。
兩軍糾纏在一起,弓箭也再無用武之地,剩下的隻有血腥砍殺。一邊無心戀戰,一邊悍勇衝殺,不一會兒,沿路就盡是嫡衛斷肢殘軀,地上更是血流成河,無法立足。嫡衛斷後的千人隊在七百止戈軍的收割下,鋒線此時已經崩潰。宗飛也終於看見了前後奔走指揮的巴坦,這次,宗飛並未呼喝,而是策馬悄然迎了上去。
巴坦起初沒有留意,待看到宗飛走到近前,為時已晚,正要避走。宗飛馬休養一天,那是巴坦那勉力支撐的馬能比,三五息便近到眼前,宗飛舉槍便刺,巴坦本也不是易與之輩,也是舉戈回擋。巴坦這一擋,真震得雙臂生痛,大驚失色下,更加無心應戰。宗飛收槍橫掃,巴坦再擋時,終是體虛無力,被一槍掃下馬來。那馬受驚,噅噅叫著便逃了出去。宗飛此時那裏容得巴坦再去尋馬,借馬勢衝力,一槍直刺對手前胸。巴坦再擋時,槍勢略偏,還是直透肩胛,頓時再無知覺,被宗飛高高挑起。巴坦乃狄南部一員勇將,一生征戰近十餘載,智勇雙全,就這樣殞命洛水邊,一眾嫡衛見向來悍勇無匹的主將身死,更是亡命奔逃,比適才鋒線崩潰時,更加慌不擇路。
宗飛也非完全魯莽之輩,知道追擊墨都要緊,見嫡衛斷後隊已失去作用,忙命人傳令“放下武器投降者,免除一死。”此令下去,戰場處處充斥著“入下武器,免除一死”的呐喊聲。嫡衛盡管平日凶悍,但從第一人投降開始,整個斷後隊剩下的兩百餘殘兵再無鬥誌,全都束手就擒。
宗飛留預備隊百人收拾降卒,眾多楚民趕來,也是一起打掃戰場。這讓宗飛省去不少精力,稍歇一口氣,又向尚未走遠的墨都嫡衛隊追去。
墨都等人,那料到巴坦斷後一千人,崩潰如此之快。五名偏將見宗飛等人當先衝殺過來,又有大批預備隊和楚民前來,以為止戈軍竟有如此多的士卒,隻得再分出七個百人隊斷後,其餘人加快速度向河岸奔去。
止戈軍僅有不足三百戰馬,剛剛擊潰斷後隊所獲戰馬,還不能使用。但即使如此,仍然比墨都兩千人可用戰馬多,所幸止戈軍以往馬上作戰訓練極少,並不熟練,給了嫡衛組織防禦陣線的機會。宗飛知道此次重要任務就是衝擊對方防禦陣線,而且也要節省士卒體力,於是命三百正規軍騎著戰馬,隻是衝擊,有機會遠距離放箭,或以鐵刃近距離砍殺,並不像剛剛對付斷後隊一樣,下馬來砍殺作戰。然後命數百名預備在後方納喊“放下武器,免除一死。”如此一來,本就折騰一夜,手腳癱軟的嫡衛軍,信心開始動搖。
墨都聽得後麵的呐喊聲,急得聲嘶力竭地大喊“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我來指揮。”
親衛隊知道生死關頭,說什麽也不答應,隻是一味拖著墨都奔向近在咫尺的小橋。
七百嫡衛很快又被殺崩,眼看生死關頭,洛良突然建議道“速速令所有人脫去衣服,丟棄易燃物,點火阻止敵軍衝擊。”
雖然墨都不在,那五名偏將也不是蠢人,當即立斷,命一千多前隊將衣服脫下,又組織百人隊在後麵點火。
宗飛指揮馬隊正來回衝殺。心想,今日便能留下墨都,也是蓋世奇功了。沒想到前方突然濃煙滾滾升起,接著戰馬悲鳴響徹天際,令人發瘮。向前看時,一排火牆也不知道有多厚多遠,正雄雄燒了起來,中間圍住大量病馬。宗飛大罵無恥,也隻有放棄追擊,氣憤之作,將掉隊的嫡衛全部斬殺。
洛良此計,不僅阻擋了止戈軍追擊之勢。更重要的是,將無法帶走的病馬,焚燒致死,不給止戈軍擴充戰馬的機會。
宗飛撿點兵馬,止戈軍正卒竟僅有十數名傷亡,倒是有數十名楚民和預備隊踐踏受傷。那三千嫡衛連戰馬都不及收拾,自然是留下大量糧草輜重。
“楚哥兒那小子去討好美女,我也是該有個侄媳婦了。正好給他送些禮去。”宗飛撿點完兵馬,朗聲大笑道。“你們關係最好,小棱子,你就帶一百精幹正卒,一半馬匹,再帶上五百石粟米,除了我那鐵槍外,姬丫頭送來的武器,也給他送去楚酋宮吧。”
“這美差還是讓薑陵大哥去吧,楚戈可是要我找宗叔好好學習,不能離開的。”楚棱笑道。
“你們這些小子,是放心不下我呀。你放心了,這三次廝殺都是按你們安排的,很是暢快,以後都聽你們安排就是了。”停頓片刻,宗飛又道,“就跟楚哥兒說,北山匯合前,看誰搶來的狄馬更多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