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應該認識你嗎?”東皇鈺不悅的挑眉。
還差最後一拜了,如果不是因為她的突然出現,他和顏兒早就禮成了。
她壞了他的好事,竟然還有膽說這些話。
今日如果不是他和顏兒的大婚之日,不宜見血,他早就一刀結果了她。
“王爺,您現在看看我誰?”白衣女子抬手取下臉上的麵紗,露出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蘇憐心……你果然沒死。”顧卿顏顫抖著開口,語氣中有隱忍著寒意和恨。
蘇憐心未理會顧卿顏的話,向前走來,迎著所有人的目光,她哽咽著來到了東皇鈺的麵前,打量了一旁的顧卿顏,眼中帶著害怕,隨後又離了幾步,這才繼續說道:“王爺,你曾經答應過我的,要娶我的……現在,我回來了,王爺的承諾呢?”
這話像是一個炸彈一樣,在人群中炸開了鍋,即使是不知道內情的人也已經打聽到具體發生的事情了,他們的眼中帶著探究,竊竊私語。
“哈哈哈哈……”顧卿顏聞言,突然笑了。
笑聲中帶著悲涼、痛苦、絕望。
她透過紅布,模糊的看著蘇憐心的神色,不由得搖了搖頭,像是終於笑夠了。她突然發狠,一把將東皇鈺溫熱的手甩開,與此同時,將頭上的蓋頭扯了下來,眸子亮堂,看著蘇憐心,帶著一絲淩厲。
大紅色的蓋頭隨著風飄飄蕩蕩,最終落到了地上,眾人隻能看見在上麵繡著的金絲雲邊,不禁搖頭,心中隻道:這是大忌!
“顏兒……”東皇鈺想要解釋,最終卻隻能喚出一個名字,的確,他當初的確說過要娶蘇憐心的話。
可那隻是幼時的一句戲言而已。
早已當不得真。
顧卿顏笑著看他,眼中帶著撕心裂肺的痛,似乎想要看他說什麽。
但最後,她隻是微笑著,紅唇上揚著,“既然王爺承諾過她……這婚禮也就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她的語氣雖是溫溫柔柔的,剛才驚鴻一現的淩厲凜冽,在她話音剛落,轉瞬即逝。
蘇憐心見了她的目光,卻突然向後卻縮了縮,不知怎的,即使過了這麽久,每次顧卿顏帶著笑意這樣和她說話,她便沒來由的心底發寒。
那雙明媚鮮妍的剪水雙瞳裏,似乎另有一些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束縛得她心中發緊。
蘇憐心更是委屈的開口,一雙桃花眼中的淚光總算是化成了淚水,淌在了她的臉上,她怯怯的看著顧卿顏,開口道:“顏兒,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
隻是……隻是什麽?
顧卿顏抬了抬手,不想聽蘇憐心說話。
她的眼波中泛著濃濃的悲傷和絕望,“不要叫我顏兒,你不配。”
這一年,因為蘇憐心的“死”,她不知道受了多少的委屈、折磨和辱罵。
因為她的死,她被東皇鈺送進刑部大牢大牢,受盡折磨,生不如死;
因為她,她被趕出顧府,出獄後流落街頭,又被東皇鈺帶進王府,受盡折磨;
因為她,她成了世人眼中的毒婦,帝都之人個個罵她心狠手辣,甚至連三歲的孩童在街上見她,也忍不住要多言幾句。
可她也是一個有冤無處訴的受害人。
她也並不知曉一年前的出遊究竟發生了什麽。
她隻知道,自蘇憐心一死,便是她悲慘人生的開始……這一切的一切,皆把她的驕傲給踩碎,狠狠地,不留餘地的。
她變了,她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
久而久之,折辱她的話聽多了,她也就覺得是自己害死了蘇憐心,背上了一條年輕鮮活的人命!
女子打上了胭脂水粉的小臉現在一片蒼白,她嘴角帶著蝕骨的悲涼。
細細的看了看東皇鈺和蘇憐心,隨後自嘲一笑,將手中的紅蓋頭往地上一扔,留給大家一個絕望蹣跚的背影。
混亂的人中,一個白色男子俊眉微微的皺著,染著濃濃的不悅。
他平淡無波的眼眸微微的閃了閃,看了看不遠處的東皇鈺,跨步向前,往顧卿顏離開的方向掠去。
東皇鈺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看出了他意圖的時候,俊美絕倫的臉上,終於是出現了一絲裂痕。
他揮了揮手掌,低聲吩咐道:“攔住沈疏樓。”
身側,雲隨悄悄地點了點頭,隨後便召喚出暗衛,追著沈疏樓而去。
東皇鈺看了看身側雙眼含著委屈的蘇憐心,抿了抿唇,眼中帶著隱隱的涼薄。
他的語氣中帶著難以察覺的擔憂和緊張:“蘇憐心,你先找管家,讓他帶你去好好休息,有什麽事情,明日再說。”
說完後,便淡漠的轉身,精致的俊顏上,帶著懊惱。
他想要去找顧卿顏。
可是,在他剛剛踏出一步的時候,一隻柔弱無骨的手卻慢慢的拉住他鮮紅如火的衣袖。
將他衣袖緊緊地攥在了手中,她長長的睫毛顫抖著,眼眸低垂,深情而委屈的看著東皇鈺,澄澈無害,惹人憐愛。
一雙明亮的眸子中帶著水光,蒼白的兩頰處,還有著隱隱的沒有幹掉的淚痕,她吸了吸鼻子,扯著他衣襟的手微微晃了晃,泛著病態的唇畔輕啟:“王爺,我不是有意來破壞你和顏兒的婚禮,我……”
一個“我”字還未說完,她手上的力氣突然小了下來,向後倒去。
東皇鈺挑了挑眉,伸出一隻手,穩穩的將蘇憐心接住。
他看著昏迷過去的女子,在往顧卿顏那個方向看了看,心中煩躁至極。而那張被女媧精心刻畫過的臉上,更是帶著一絲陰霾。
顏兒,等本王。
“鈺兒,現在是怎麽回事?”一直坐著沒有吭聲的東皇衍終於忍不住,背著雙手,踱步來到了東皇鈺的麵前,溫和的眉眼變得凝重起來。
他的目光落在了倒在東皇鈺臂彎中的女子,一雙銳利的眼眸中帶著濃濃的打量和探究。
他實在是沒有想到,今日來夜王府上竟然會看見這樣的一出,實在是出乎所料。
東皇鈺看了看東皇衍,精致的喉結上下滾了滾,最終,什麽也沒有說。
他將臂彎中的蘇憐心打橫抱了起來穩穩的放在自己的懷中,女子一身白衣,在晃動時輕輕地搖曳著,她的頭緊緊的靠著他的胸膛,一頭長長的烏發溫順的垂了下來。
鋪滿了紅色鞭炮碎屑的地上,留下了一張白色的輕紗,莫名的有些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