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多
「三!」
舌階梯下,馬修抿嘴,不發一言,只是盯著浮空的骰子點數。
「該我了。」
鼠老未曾嘲諷,冷聲道。
「六!」
點數已定,第一局由鼠老來定。
「看來,命運眷顧我。」
鼠老輕笑,一捻長須,唇角上咧,明晃晃的細牙,露了出來。
「你不恐懼嗎?」
見馬修無一絲心靈波動,鼠老忍不住問道。
這種賭鬥,一旦失敗,淪為奴僕,那便是身心墜落,無有盡頭。
不知為何,祂總感覺不對。
哪裡不對?
祂的大敵,馬修的反應,不對勁,這非是一個正常的反應。
「恐懼!
你?
哈哈哈!」
馬修說著,忽得發笑起來,下一秒鐘,又變得面無表情。
「開始吧!」
隨著這一聲道出,空氣之中,片片霜花浮現,如若寒冷降臨。
在這冬雪下,馬修盤蹄而坐,前足交持。
此時,一片片霜花,貼於皮毛上,交織於一體,成了一件白袍。
「好!」
鼠老冷笑道。
如今,雖心有隱憂,但賭鬥在前,祂必須專註於其中,不可分神。
「第一場,盜竊。
西方有一地,地上有一小國,名為剎多。
這小國,地廣人稀,臣民多居於「希歐丹」,侍奉剎多王。
這一場賭鬥,便是盜王之寶。
你與我二者,分別往剎多一行,盜取剎多王最為珍貴的寶物。」
鼠老說罷,靜候馬修反應。
「剎多?!我聽過它。
在西方之西,跨越帕米爾高原,位於一處岩石盆地。
在那個小國中,有居民——多臂人,擅刀劍,曉擒拿,技藝不俗。
其中的剎多王,更是天賦異稟,被稱為——六臂剎多主。」
馬修一邊說,一邊觀察鼠老表情。
對方一直捻著鬍鬚,一副淡然處之的模樣,似乎在認真聆聽。
但是,偶爾閃爍的眸光,一如陰溝的毒蛇,陰冷而毒辣。
馬修心中冷哼,「痴愚之鼠!」
「三月為限。」
鼠老說著,小眼一撇,又道:「三個月一到,你我再來此處,揭示賭鬥結果。」
「好!」
馬修輕吐一字,又道:「屆時,我們各執一詞,產生矛盾,該由誰裁決?」
「第三祖靈,契約之眼。」
鼠老道。
既然已立下了契約,祂的心底,已然相信了第三祖靈的公正性。
不,該這麼說,祂相信魔蟾御下的眾祖靈,絕不敢瀆職。
一想此處,鼠老頓感心安。
當祂抬眼,這舌階梯下,那一尊盤坐態的人面鹿,已消失不見。
「什麼時候?」
鼠老一驚,心道。
祂乃神祇,神性至金,可遍查虛空,游鎖周地,卻沒發現這異常。
「哼!」
鼠老強忍不安,哼了一聲。
下一秒,一個跨步,走入撕裂的間隙,向那一處西方之地而去。
次元間隙,通往現實之外。
在這個地方,充斥各種色塊,如混合的顏料,流動的油彩。
某一流彩中,馬修在飛遁,四蹄飛踏,奔於斑斕的塵埃上。
利用間隙,進行超長距的傳送,這是一種「外域航行」的方式。
當然,這相當危險。
如果沒有坐標指引,將會迷失在這裡。
一些罪徒,便會被放逐到這裡,就如侏儒血黨的「血長老」一樣。
「嗚~」
「咦~」
「吁~」
耳邊,古怪而壓抑的音調,從心底升了起來。
馬修知道,他的心靈已受侵染,這裡非是可以久留的地方。
「錨定!」
一點星標飛了出來,定在塵埃雲中,指向某一處的方位。
這一枚星標,來自博古樹。
星標中,記錄著西地的一處坐標。
雖不知坐標地的情況,但估計距離「剎多」,不會太過遙遠。
「到了!」
馬修已經感知到了一陣強烈的呼喚,那是一種元素的呼喚。
「呀!
呀!」
這時,在馬修背上,一個虛影浮了上來,發出了異響。
這一個虛影,正是馬修受了影響,從心靈中化出的一頭邪影。
不一會兒,便有七八頭,各生怪狀的邪影,上竄了出來。
「嗡!」
伴隨能量蜂鳴,一輪冬日飛出。
在冬日的光照之下,邪影頃刻的冰封,崩為了點點飛屑。
下一秒,一道間隙打開。
冬日裹住馬修,一下撞入間隙,飛進現世中。
「這裡?」
蹄足落地,皮毛一抖,閃爍的塵埃,一下子便散了出去。
這種來自世外的物質,一觸及了空氣,即刻化作螢蟲,飛舞而去。
星夜下,螢蟲於原野上翻飛。
匹匹野馬,在不遠處駐足。
它們圍在一處,擠在一處,馬鬃披散著,也不知在「低語」著什麼。
「咕~」
附近,夜梟聲聲鳴啼。
忽然,一股冷風,夾著細雪,呼啦啦颳了下來,驚起了夜梟。
在這風中,依稀見到一面大影,分叉狀。
「喲!
在這小坪野上,很少遇到外來者了。」
大影落下,一下推開風雪,顯露出原形,竟然一隻大掌。
這大掌,落在草地,如巨蛛爬行。
「伏手怪!」
馬修一眼認出了它。
這種怪物,即使在摩達,也是少見,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一隻。
「是我!
是我!
您一定非常博學,或許是個旅者。」
這隻伏手怪,不穩定的搖來晃去。
它依靠又粗又短的手指支撐著,那蒼白病態的肌肉上爬滿了詭異的青筋。
「嗯!」
馬修輕點鹿首,回應了一下。
接著,問道:「你的身上,有攜帶地圖嗎?」
伏手怪轉了一圈,說道:「你看看,我赤裸一片,無一攜帶之物。
您要的地圖,我可沒有。
不過,您要去何處,我可作為嚮導。」
「剎多。」
馬修,冷淡道。
「那個多臂之國?!」
伏手怪驚了一下,指間無意的摩擦地面,擦除了好大一塊草皮。
看樣子,剎多的聲名,意外的響亮。
「剎多國中,民風彪悍。
如若見了我,必然生出一場大動亂,引得剎多軍隊的圍殺。」
伏手怪道。
「無礙!」
馬修冷道。
在他的語氣中,夾雜一股不容抗拒的生冷和強硬。
「好!
好!」
伏手怪連聲道。
它著實受到了一種威脅,它有預感,只要拒絕,必然不詳。
「不過,我的報酬…」
「說。」
「一個故事,關於您的故事,最好也關於剎多的。」
伏手怪撥動指足,在前面引路,一邊走著,一邊歡喜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