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隙(二)
到了頤祥殿,還沒跨進院門,就看到明月往我這裏衝過來,一下子撲到我懷裏,撒嬌嗔道:“皇後姐姐,你怎麽現在才來呀,人家等你等的好辛苦呢!”
我被逗的嗬嗬直笑,領了她往裏麵走,待走到如太妃麵前,笑道:“瞧太妃養的好女兒,愈發嬌慣了,就會衝著我撒嬌。”說著遞了玩意兒給明月,她歡歡喜喜的拿著玩起來。
如太妃抱歉的笑道:“可不是麽,都是我這個當娘的教導無方,她這脾性是越來越怪了,不過,也是皇後你太寵慣她,有什麽好東西都拿來,我這兒光是她的玩意兒,就快放不下了。”
眾人皆笑了起來,彼時我才注意到,除了皇上和馮昭儀之外,瀚哲王妃和珠顏郡主也在,珠顏郡主比皇長子一樣大了一個月,但不像皇長子那樣終日啼哭,笑嘻嘻的很是討人喜歡。
我向皇帝行了禮,對馮昭儀巧笑道:“我說怎麽沒見到妹妹等我,想必是和皇上一起來了?”
她紅著臉低下頭,喃喃道:“臣妾並不是有心如此……”
皇帝看著我,目光冷峭,問道:“皇後是在怪昭儀,還是在怪朕呢?”
我微微一笑,說道:“臣妾哪裏敢怪皇上,更不會怪妹妹了。”我也不看他,對著珠顏招招手,她笑嘻嘻的往我這裏跑,鑽到我懷裏,也撒起嬌來。
瀚哲王妃笑道:“你們瞧瞧,怪道是從小護著的,連我這個親娘也快要比下去了。”
如太妃也接茬兒說:“就是,這宮裏的小孩子呀,就是喜歡皇後,皇後也這麽喜歡小孩子,不如自己也生一個來?”
眾人臉色微變,如太妃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我到是無所謂的笑笑,依舊逗弄著小珠顏。
成親四年以來,我不受寵,更沒有孩子,外界已經在傳言,我是個不能生育的皇後。而因為我的容貌未曾有過變化,所以,更有人說,我是得到我二姨娘的真傳,修煉了駐顏之術,能永葆青春,但終身不孕。
我聽了一笑置之,這世上無聊之人太多了,若是事事上心,豈不是要被活活氣死?
忽而聽到外麵有明月的叫嚷聲,原來我們隻顧自己說話,她跑出去了也不知道,眾人都立起身來要去尋她,聽她嚷嚷聲,似乎與何人發生了口角。
尋出去一看,原來她正攙著庾懷蘇不知說什麽,而庾懷蘇滿臉窘迫。細聽之下,原來是要他幫忙做個風箏。
我們麵麵相覷,啞然失笑,如太妃嗔道:“明月,你回來,怎麽這麽不知禮數?庾親衛是保護皇帝的親衛,怎麽能為你做風箏呢?”
明月不答應,又過來求我,“姐姐,你讓他做個風箏給我嘛,今天天氣這麽好,不放風箏多可惜呀!”
我微笑道:“他是你皇兄的親衛,你該求你皇兄才是。”
明月聽了有理,便去求邢風,邢風揮手道:“不過一隻風箏,給你做了便是。”明月聽了,挑釁似的看了庾懷蘇一眼。
庾懷蘇無法,隻得說道:“臣隻會畫風箏,不會做風箏,若是公主想要,不妨讓親衛隊中的文淵來做,他以前是臣的伴讀,很會這些。”
明月嬉笑道:“不管你們誰做,總之能給我就行。”
庾懷蘇看著邢風,邢風點頭道:“就順著公主的意思吧。”
也就用了一會兒的功夫,文淵就帶來了一隻風箏,明月高高興興的拿去玩了。我看著天空中忽上忽下的蝴蝶風箏,不僅湧起百般惆悵。
想當初,湖邊小憩,綠柳婆娑,相顧卻無言。
如今,深宮內院,縱然近在咫尺,卻似隔著重重阻礙。
冷不防發現庾懷蘇也怔怔的看著天上的風箏,心裏真不是滋味。
“皇後在想什麽呢?”耳畔傳來邢風的聲音,不知何時,他立在我右側,瞧著我說。
我猛然一驚,隨即笑道:“沒什麽,隻是看明月放風箏,有些羨慕罷了。”
不知他可有覺察出我的異樣,好在此時,安若怡來了。
我微微冷笑,她的行動到快。我見她眼圈兒紅紅的,立刻搶先一步上前說道:“姐姐可來了,你再不來,我就該去請了,你瞧,咱們都在這兒呢,難得皇上如此高興,看明月放的風箏飛的多高呀!”
安若怡一肚子委屈正欲訴說,被我這席話全都堵了回去,又見邢風確實很高興的樣子,即便在風裏也沒有咳嗽,她便換上笑臉,走過去說道:“皇上在風裏站著,不怕著涼嗎?”
邢風握住她的手,笑道:“無妨,今日高興。若怡,你的眼圈怎麽紅了?”
若怡一愣,我笑著說:“想必是風大,迷了眼睛吧?”
她訕訕笑道:“正是,風大,迷了眼睛。”
聽她也這麽說,邢風便不追問,仰著頭看了一會兒,天上的風箏漸漸多起來,不知別處還有什麽人在放。
“呀,纏起來了。”馮昭儀驚叫了一聲,果然看到明月的那個大蝴蝶風箏和旁邊的風箏纏在了一塊兒。
大家覺得很有趣,笑鬧著說找到那風箏的主兒治罪,後來,不知怎的,那兩個風箏搖搖晃晃的斷了線,不知飄哪裏去了。
明月很是惋惜,不過也算盡興了,如此眾人一起在頤祥殿用過午飯,都各自回宮。
晚上,李德全差人來稟,今晚皇上翻了馮昭儀的牌子,已到麗正殿去了。
我聽了淺笑許久,然後命福娘準備好明天的賀禮,看了會兒書就睡下,如此一宿無話,不提。